回到家，看到林媽盯著安東尼奧腦袋時，那一臉“我都知道，你瞞不住我”的眼神，林凡才意識到，她又把自己坑了。

  算了！虱子多了不怕咬。

  不就以為安東尼奧是她對象嗎？
  就讓她以為好了。

  林凡決定擺爛，在舊年的最後兩天和新年即將開始的時候。

  午飯吃得遲，到正常晚飯時間，自然是不餓的。

  但天一黑，常年養成的生物鍾會驅使人習慣性地坐到飯桌前面，多多少少吃一點兒，起碼年紀大的人是這樣。

  四人再次圍坐一桌，邊看電視邊聊天，吃飯反而是順帶的了。

  林凡從高鐵出來後，帽子一直沒摘過。

  只不過之前那頂帽子是黑色的，又貼合腦袋，不顯眼。

  午飯的時候，林媽一門心思都在安東尼奧身上，都沒顧得上看自己親閨女幾眼，根本沒留意她腦袋上一直戴著帽子。

  現在不同了。

  新帽子是花色的，寬寬大大罩在腦袋上，顯得臉都小了一圈，更別說還有個拳頭大的花毛球。

  林媽笑眯眯地將眼光從安東尼奧身上移到旁邊的林凡身上之後，是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在家裡還戴什麽帽子呀！

  但是她沒明說，而是等去廚房拿菜的時候，趁經過林凡身後，揪著毛球把帽子摘了。

  “啊~”

  九曲十八彎的慘叫之後，緊接著就是林媽的怒吼。

  “你把頭髮怎麽了？！”

  林凡沒提防林媽突然出手，頭上一涼的瞬間她全身肌肉已經調動起來了。

  但看到林媽的空位，又很快反應過來身後的是誰，剛一放松，就被巨大的嗓門嚇得一哆嗦。

  是真的一哆嗦，肉眼可見地抖了一下。

  安東尼奧也嚇得筷子沒拿穩，掉到桌上，砸在晚盤上叮當作響。

  林爸看到林凡的腦袋也愣了一下，但隨即斥責起林媽。“你喊什麽喊喲！”

  他一手按著胸口，“哎喲哎喲”地哼哼起來。

  林凡這次是真嚇到了，趕緊站起來查看。

  林媽跳了兩下腳也顧不上林凡的腦袋了，趕緊跑去房裡，拿出了一瓶速效救心丸。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大家坐定在沙發上，林爸臉色已經恢復正常，正抱著開水一口一口慢慢喝。

  林媽也嚇得不輕，見林爸緩過氣來，她自己也大大松了一口氣。

  坐在沙發上一時間不知道要幹嘛，左右四顧又看到了林凡的腦袋。

  “你……”剛開口，就聽林爸在旁邊哼哼。

  “好好說話！”

  聲音不大，還有些虛弱的氣音，但林媽立馬就收斂了。

  “你這頭髮怎麽搞成這樣？你看哪家正經女孩兒把頭髮剃成這樣？男的比你長。”

  聲音雖然不高，但話裡話外都是責怪。

  林凡撇嘴，她又不是故意的。

  再說，剪成這樣怎麽就不正經了？翻個白眼不想說話。

  林凡的髮型其實挺讚的。雖然短，但理發師手藝好，一點兒也不男性化。

  看著就是個颯爽的小姐姐，酷girl。

  如果是在時尚行業，或者高河，四九這樣的一線大城市，絕對不會有人質疑什麽。

  但林媽一直生活在高市。
    這裡不能說落後吧，但很多意識還沒有先進到一定地步。

  從今天安東尼奧在街上，被人圍觀到差點形成踩踏事故就知道。

  林凡的髮型其實並不比安東尼奧的紅頭髮低調多少。

  只不過她是黑頭髮，又是冬天衣服多，前期又一直戴著帽子。

  後面雖然露了腦袋，但不看正臉的話，很多人都以為她是個男的，回頭率是高了點，但也沒有產生太大影響。

  林凡自從禿了，頭髮被動剪短之後，看自己的大腦袋也是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好容易頭髮長長了，順眼了，她還挺滿意這個新髮型，覺得難得有次不同的嘗試也不錯。

  結果被林媽批評得一無是處，這能高興嗎？
  連原因都不問，就光說她不好。

  哼！生氣。

  “你看你看！她還跟我翻白眼！”林媽一拍大腿，跟林爸告狀。

  林爸沒理她，她又看向安東尼奧。“你看看人家小安，人家一男的，頭髮都比你長。你說說，你是怎麽想的啊？啊？真是，這麽大人了一點兒都不讓人省心，你就不能像個正常姑娘好好過日子嗎？”

  在老一輩兒人的心裡，女孩兒剪板寸跟男人留長發一樣，都是不正經。

  好端端的姑娘家，怎麽會把頭髮剃成這樣呢？肯定是有問題嘛！
  安東尼奧被cue，隻當聽不懂，掛著一臉笑不說話。

  林凡的頭髮怎麽回事，他當然知道。

  但這事能說嗎？

  林凡早就告訴他，自己身份的隱秘性，連她爹媽都不知道。

  安東尼奧自然知道嚴重性，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拉跨。

  林凡卻被林媽說得又開始低落起來。

  正常姑娘應該是什麽樣？

  長發飄飄？溫柔聽話？上學的時候成績好，不用家裡操心，一路考上好學校。

  上到大學也不談戀愛，專心學習，找個父母滿意的好工作，然後再找個父母喜歡的對象。

  緊接著結婚生子，然後生活就圍繞著家裡的瑣事轉悠，伺候老公，照顧孩子，再給雙方父母養老，生活裡不再有自我？

  那很抱歉，她還真做不到。

  其實，林凡的前半生差不多也是按照這個軌跡來的。

  可惜她運氣不好，在結婚這個點前面走上了岔路，從此人生一路狂飆。

  現在別說是當個正常姑娘了，她是不是個正常人自己都不能確定。

  結婚生子，這輩子是沒指望了。

  家庭瑣事……她這輩子估計也就會被林媽和林爸這兩個人的家庭瑣事困住。

  畢竟在其他地方，什麽都安排得好好的，她只要吃喝玩樂睡，還有在有任務的時候努力貢獻力量就行了。

  這麽說來……的確不是個正常姑娘啊……

  林凡低頭，自嘲一笑。

  林媽還以為是在反抗自己，手指一抬，又想呵斥。

  “阿姨，”安東尼奧輕輕地開口了，將林媽的眼神拉走。“我很喜歡她這樣的髮型，非常漂亮。”

  林媽以為安東尼奧是特意為林凡解圍，心一下子就軟了，笑呵呵地收回手，溫柔地回道。“你呀，也別太慣著她了。我家小凡脾氣硬，可不好惹。”

  安東尼奧眼睛都笑咪了，“我知道。”

  星辰能好惹嗎？自己都差點被她電死。

  林凡看著兩人一副母慈子孝的樣子，感覺這個年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