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國的天眼監控系統大概是全世界最厲害的了。

  安東尼奧以前從沒以阿波羅的形態在H國附近飛行，怕被無所不在的攝像頭髮現，所以根本不知道去路。

  好在H國在歐洲的東南方向，這種基本方向辨別，他還是沒問題的。

  狂風咧咧中，破碎的星辰安靜地貼在阿波羅的身上，溫熱的血順著機甲外殼向下滴。

  安東尼奧仿佛能感覺到它們在自己的外甲上滑動的軌跡，燙得心裡發疼。

  他雙臂盡可能壓住衣服包覆的背部，以水平躺倒的姿勢減少風阻，最大速度往H國飛去。

  在安東尼奧的印象中，H國的醫療和科技手段無疑是比不上P國的。

  他一度想把林凡直接帶到P國，讓她接受最好的治療。

  但想到奧維，他又遲疑了。

  他在H國接觸的林凡非常開朗，說起自己的故土和朋友，眼睛都閃著光。

  再加上奧維之前提過，林凡早前在出訪時對他一句話都沒說過，後期還一直躲著，表現出的抗拒非常明顯。

  這種情況下，把林凡送到奧維手裡……她會願意嗎？

  安東尼奧將自己代入進去，很快得到了答案。

  如果他是林凡，也會選擇自己熟悉的地方，有熟悉的人，讓自己可以安心地接受治療。

  那位吳的眼睛，無時不刻跟隨著林凡。

  送到愛她的人身邊，也許林凡的傷好得不會那麽快，但卻不會受到額外的傷害。

  而且他之前去了H國那麽久，感覺並不像P國宣揚的那麽差，要不然奧維也不會這麽緊張。

  安東尼奧沒有過多糾結責任和立場的問題，他只知道林凡是豁出性命保護自己的朋友，現在的一切都應該以林凡的利益為優先。

  至於奧維的叮囑……

  管他呢！
  安東尼奧的速度也很快，從起飛到進入H國領空，只花了七分多鍾。

  看到眼熟的地形固然欣喜，可將怎麽將人送出去，又成了問題。

  應該送到哪裡？怎麽通知他們？

  安東尼奧的視訊系統全部在爆炸中損毀，他總不可能跑到四九城的廣場上大喊吧？

  往日裡，H國倒是人口眾多，可現在，萬城空巷，哪裡找得到人呢？
  而且送去哪裡也是個問題。

  四九城嗎？

  那個地方是H國首府，是重要人物的所在，醫療條件肯定很好。

  可未經通報，輕易接近，他可能會被集火。

  H國的火力跟P國差別不大，他不怕，但林凡現在是破防的，經不起再次傷害。

  要不還是高河吧。

  林凡之前一直呆著的城市，她的朋友應該也還在那邊……

  安東尼奧飛快地調整了方向。

  而不出他所料的，在他進入H國領空的同時，望遠鏡就捕捉到了。

  “不明飛行物急速接近中！”總控收到航天局的通知，及時通報，並將軌跡圖切到大屏上。

  所有人立即看過去。

  “這麽快的速度……是不是星辰回來了？”說話的人心底充滿希望。

  “速度接近，進入角度也符合，很可能是星辰。”技術員們十指如飛回道。

  幾乎所有人都爆發出歡呼。
    “星辰沒有聯絡，可能是視訊系統損壞了吧。”有人笑著說道。

  “速度這麽快，應該安全無虞，沒問題的。”一直捏著一把汗的人也狠狠松了一口氣，笑道。

  總長卻沒他們那麽樂觀，讓望遠鏡將信號捕捉圖放出來。

  安東尼奧是平飛，速度又快，從截面圖上，看得並不是特別清楚，但外形尺寸都大致符合機甲人的數據。

  總長這時候也幾乎放下心來。

  應該是星辰回來了，總不可能是阿波羅來了吧。

  眾人都沉浸於星辰幸免於難的欣喜中，對屏幕上的捕捉對象轉向往高河飛去也沒太在意。

  特事所本來就在高河嘛，星辰的醫療小組和研究團隊都在那裡。

  之前她好像是受了些傷，通訊斷開的情況下，第一時間趕回去治傷也是正常的嘛……

  想到這裡，有些人已經意識到不對了。

  星辰之前受傷了，她還能飛這麽快嗎？

  特事所。

  祝存軍看到大屏上突然向下拐的軌跡，眯起了眼。

  “通知文績準備。”他先吩咐醫療團待命，又吩咐眼前一臉輕松正在閑聊的技術員們，“誰會圖像分析？把星辰的3D圖像代入進去分析一下。”

  熱鬧的信息室突然一靜，緊接著密集的鍵盤敲擊聲響起。

  “您是覺得……”王峰峰不擅長這塊兒，轉過頭來詢問，“那不是林凡？”

  “我直覺不是。”祝存軍在自己人面前沒什麽顧忌，“她從沒這樣飛過。”

  林凡的飛行資料不知凡幾，有豎直上下的，也有平飛，腦袋衝下往下俯瞰的。

  但現在傳過來的輪廓形狀看起來不像她以往的姿態，有些怪，胸腔位置太厚了。

  祝存軍感覺有問題。

  作為對星辰最熟悉的一批人，他一眼就發現了不對。但未經確定，他也不好輕易給總控那邊潑冷水，只能自己先分析。

  “而且，林凡要回來，不可能從上面再繞個遠路。我懷疑，那不是林凡。”祝存軍沉聲說道。

  “如果不是林凡，那……”王峰峰轉頭，又看回屏幕裡急速接近的光點。“難道是阿波羅？”

  阿波羅為什麽會來他們H國？林凡呢？
  所有人又緊張起來，很快，圖片分析出了大概。

  “代入星辰數據，發現下方這個是背部朝下，正面朝上的飛行姿態。”技術員說道，“但感覺數據不能完全套入，極可能不是星辰。”

  “此外，機甲上方還疊了一個什麽，可體積輪廓都不太像星辰，也判斷不出具體姿勢。因為無論如何，星辰的大翅都是藏不住的。”

  機甲人身上最顯眼的就是背上三對巨大的幾何形翅膀，根本收不起來。

  “如果把她的翅膀去掉呢？”失魂半天的吳宇森突然出聲。“如果她沒了翅膀，數據能套進去嗎？”

  吳宇森從不敢僥幸，覺得林凡在重傷下還能完好無損地挨過那麽強烈的爆炸。

  技術員又是一陣敲，有些困難的啟齒，“光是去掉翅膀還不行，要削去背部一大層結構才能差不多……”

  吳宇森“噌”的站了起來，凳子倒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他紅著眼想往外衝，但又收回腳步，看向祝存軍。

  “別慌！”祝存軍穩如泰山，“我讓人去接他們！”

  安東是個好孩子，他一心為林凡著想。奧維知道了要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