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塵冷笑地看著他，冰冷的眼神看得唐志華越來越心虛，訕訕笑道：“我是擔心你的房子，雷三那人蠻不講理的很。”

  “很簡單，我也蓋十層。”陸塵似笑非笑，眼神鄙夷。

  唐志華父子都是同類人，自以為聰明，總是以小人之心，去猜忌任何人和事。

  “蓋十層？你住得過來？”唐志華不信，覺得陸塵是在蒙他，也更懷疑自己的宅基地有大用途了，突然就不想換了。

  可不換的話，雷三的十層房子也是大問題，最好的辦法就是雷三拆幾層房子。

  江寒煙聽得冒火，懟道：“我們家就算蓋十八層，也和你沒關系，你到底換不換？”

  “不換就算了。”陸塵補了句。

  唐志華心裡很糾結，不換他的宅基地基本上廢了，賣都賣不出去，可換了他又怕吃虧。

  “小塵，你不能和雷三說說？讓他少蓋幾層？”

  唐志華還不死心，這是最圓滿的解決辦法，只看陸塵肯不肯幫忙了。

  江寒煙火大道：“別管這破事了，金閃閃，送客！”

  磨磨嘰嘰的，做事比娘們還黏糊，看得她腳癢，好想踹一腳。

  金閃閃雄糾糾地過來了，翅膀撲扇著，黃豆大的眼睛射出凶狠的光，唐志華嚇得連連往後退，他兒子腦袋上的傷就是這公雞啄的。

  “咯咯……”

  金閃閃頭頂著唐志華，將他逼到了牆角，要不是江寒煙沒發話，它老早一喙子啄過去了。

  “換，我換！”

  唐志華大聲叫著，心裡憋屈壞了，總覺得他吃了大虧，陸塵佔大便宜了。

  可他又沒辦法，只能吃這悶虧。

  不過唐志華也不急，操場那工程他還能想辦法乾預，審查的時候多挑些毛病，世上不可能有十全十美的工程，想挑毛病肯定能挑出來，拖著工程款不結，陸塵肯定會找上門求情。

  現在狠有什麽用，到時候還得卡他手裡。

  這麽一想，唐志華心裡舒服多了。

  陸塵拿了宅基地的地契，和唐志華去了國土辦，辦理更名手續，唐志華的宅基地戶主更名為了陸塵。

  “小塵，你和雷三交情不錯，說不定他會少蓋幾層的。”唐志華故意試探。

  陸塵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騎車走了，留下唐志華心裡百味陳雜，宅基地的麻煩解決了，可他高興不起來。

  一中的新操場開始動工了，林祥紅和何旦叫來了十來個師傅，雷明負責圖紙和技術監督，如火如荼地幹了起來。

  雷三那兒也忙得差不多了，給陸塵打了電話，讓他去家裡吃飯，還讓帶上江寒煙。

  “我讓你嫂子做幾個好菜，你們小兩口晚上過來吃飯。”

  “行。”

  陸塵答應了。

  江寒煙給豆豆做了晚飯，小家夥和金閃閃在家看電視，她陪著陸塵去了雷三家，路上還買了些水果。

  “三哥最大的心願就是生兒子，一會兒他會問你這事。”陸塵提醒。

  江寒煙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生個沒出息的兒子，還不如不生呢！”

  福城重男輕女思想極嚴重，和文化程度無關，很多知識分子也重男輕女，應該是大環境的緣故，人人都想生兒子，誰家要是沒兒子，就會被人瞧不起，親戚朋友面前直不起腰，說話也沒分量。

  “雷三那麽有錢，又是壯年，他既然那麽想生兒子，為什麽不去外面生？”

  江寒煙當然不是支持這種生兒子的方法，她只是奇怪，雷三怎麽還能守身如玉？

  很多男人發了財後，外面私生子搞得飛起呢！
  “他不敢。”

  陸塵言簡意賅，雷三當然有花花腸子，可他懼內。

  “他老婆娘家勢力很厲害？”江寒煙很快就想到了關鍵處。

  十個怕老婆的男人，八個都會有厲害的嶽家，還剩下兩個，應該是真的慫。

  陸塵點點頭，解釋道：“三哥他三個大舅子，一個搞稅務，一個搞工商，還有一個是國土辦，都是當幹部的，他老婆也是財稅部門的。”

  “難怪！”

  江寒煙哼了聲，雷三只要還想在福城混，就得老老實實的，否則煤礦連渣渣都剩不下。

  像福城這樣的小縣城，人情文化極其嚴重，不管辦什麽事，都得托關系找人情，哪怕拐了十七八個彎，那也是人情，否則哪怕是雞毛蒜皮的小事，都可能拖上十天半月。

  更別說是九十年代了，哪怕再過二十幾年，小縣城的人情弊端依然存在，經濟落後帶來的直接後果，就是辦事效率的低能化，朝裡有人一句話，無人跑斷腿。

  雷三住的也是自建房，比郭和家還氣派些，三層小樓不算大，但院子搞得很氣派，假山小湖涼亭，搞了個江南園林，還用高牆圍了起來，顯得十分豪氣。

  “汪汪……”

  他們一靠近大門，兩條大狗狂吠，不過看到陸塵就安靜了，搖著尾巴嚶嚶叫。

  “來啦，快進屋！”

  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出來了，笑盈盈地招呼他們，女人穿著稅務部門的製服，燙著小羊毛卷，化了淡妝，中等個子，略有些胖。

  相貌也較普通，不過皮膚白皙，氣質還不錯，這女人正是雷三妻子。

  “嫂子，她是我……老婆江寒煙。”

  陸塵介紹了江寒煙，說到老婆時，他語氣頓了下。

  “嫂子好，老早就聽陸塵說，三哥有個賢內助，對您我是久聞大名，如今見了後，才知道陸塵說的不對，嫂子您何止是賢內助，更是旺家鎮宅的定海神針呢！”

  江寒煙誇張地拍著馬屁，旁邊的陸塵臉上有點燒，他什麽時候和這女人說三嫂是賢內助了？
  其實他們在外面都叫三嫂母老虎的。

  “你這小嘴可真甜，模樣也漂亮，陸塵娶了你可真是好福氣。”

  三嫂被哄得眉開眼笑，嘴角邊的黑痣也跟著笑，她這顆痣有黃豆大小，嘴唇下方中間，看起來像是沒洗乾淨的髒東西，並不好看。

  “嫂子，我說的可都是實話。”

  江寒煙親熱地攙著三嫂的胳膊，和她一塊進了客廳，眼前一片金光，閃得眼睛有點暈，雷家的裝修實在夠壕，也夠閃。

  雷三朝江寒煙驚豔地看了眼，一段時間沒見，這福城一支花好像更漂亮了，他只看了一眼就血氣躁動了，陸塵這小子確實是好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