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她時厭惡又複雜的目光，讓薑茶茶愣了好久。

  為什麽他會用這樣的眼神看她？
  她不明白。

  她深知程槙厭惡她，也是最厭惡她的那一個遊戲男主。

  可她從未想清楚過這一切的源頭。

  是原主那些所作所為嗎？

  她之前打聽了一下，原主那驕橫又目中無人的性格，確實是經常跟他作對，做了很多傷害他的事情。

  比如在他晚上單獨練琴結束後走出來時，將水桶吊在教室的門上，潑了他一身冷水。讓她的腦殘粉瘋狂針對他，在他那一段坐輪椅的艱苦歲月裡，他們嘲笑他是殘疾，趁他不在教室的時候撕碎了他的鋼琴曲譜……

  還撕毀了他用來記錄靈感的本子。

  所以他恨她，會用那麽嫌惡怨恨的目光看她，她都是能理解的，也能接受。

  可她始終想不出為什麽他會用這樣複雜的眼神看她。

  為什麽？
  她真的不明白。

  那樣複雜晦暗的眼神，就仿佛她做了比原主這些事還要惡劣的行徑。

  薑茶茶嘴唇蠕動了一下。

  她穿成了遊戲裡這個惡毒女配，所以原主做了那麽多惡劣的壞事，她也沒法為自己辯白。

  即使這些都不是她做的，她也得都獨自承受下去。

  “對不起。”她低下頭。

  程槙捏緊的手又失控了，用力到骨節泛白。

  “為什麽要道歉。”

  啊？
  薑茶茶抬起頭，而他站在太陽光底下，還是用那種複雜的目光看她，害得她的心咯噔了一下。

  程槙也越來越看不懂她。

  她那麽高傲的一個千金小姐，從來是不會向人道歉的，可幾個月前，她變了。而驕傲高貴的她，現在竟然為了繼續留任一個學生會職位，在下午一點的太陽底下暴曬，摒棄了一身的傲骨在路邊分發宣傳單，露出微笑給自己拉票。

  薑茶茶並不知道此時此刻程槙是怎麽看待她的。

  她深吸一口氣，勉強微笑。

  “做錯了事，不就應該道歉嗎？”

  程槙十指攥緊，他突然上前一步，逼近她，“那件事，你道歉了嗎？”

  “道歉了，我就會原諒你麽。”

  他逼近時，他身上傳來了淡淡微苦的中藥草味。

  他厭惡她，恨她，平時無非就是有意避開她，疏離她，斷絕一切跟她有可能的接觸。

  他像是天上高貴的波斯貓，懶得搭理她這人世間的庸人，他身上掉下的一根毛，她連碰都不配碰。

  而現在，他是頭次向她顯露出男人危險的一面，冷冽的荷爾蒙撲面而來。

  薑茶茶呆住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哪件事？”

  她重新抬頭，看他。

  她一點都不避諱直視他。

  兩個人直視時，除非把生活當成了一場戲，演技太過好，眸底的情緒才會叫人無法窺探一二。

  可她，一點都不偽裝，就這樣直白單純地看他。她的眼白很白，不泛黃，乾乾淨淨，而她的眼珠也很清澈，讓人覺得她太坦蕩，叫他想要欺騙自己她只是在偽裝而已都不能。

  程槙有點恨她這麽的坦蕩。

  他寧願她都沒忘，虛偽一點，偽裝自己，然後騙他，好給他有一點繼續恨她的念想。

  可偏偏，她用這麽清澈單純的眼神看他。

  她竟然忘了。

  真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