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有這種可能嗎?”
沐雲薑反問。
“有。”蕭祁禦想都沒想就點下了頭:“如果我們的猜測是對的,那表明,蘇蘇也被人利用了。”
呃,這倒不一定。
“有沒有那種可能,那孩子其實不是你的,就是他們故意編了一段,跑來禍亂我們夫妻情份的……我覺得蘇蘇可能不是被利用了,而是她本身就有問題……可能,她和派她來的人,本身就是一夥的。”
她這個推測越發大膽了。
蕭祁禦的眉頭蹙了起來:“她是我母親養大的人。我母親說,蘇蘇在繈褓裡時,她就收養她了。怎麽會和派她來的人是一夥的,若說被利用,這個可能性更大一點。”
的確。說他們是一夥的,好像邏輯上是有點說不通。
“但她的的確確是有問題的。”
沐雲薑覺得這一點不用置疑:
“我剛剛細細觀察了一下她的打扮,膚色紅潤白淨,沒一點被風吹日曬留下來的痕跡;頭髮順滑不打結,普通農婦或是市井婦人,整日忙著操持家務,怎麽可能有空料理頭髮;雖然穿的是一襲布衣,衣服上還有補丁,但是衣裳過於整潔了,更像是刻意扮出來了,而那孩子更是粉雕玉琢的,這說明什麽?
“這說明:她之前生活的很好,錦衣玉食慣了,以為穿一件布衣就是生活困苦。真正生活在困苦當中的人,是面黃肌瘦的。頭髮是枯黃分叉的,小孩子看到食物肯定會垂涎三尺的,但是,你們送去的食物,他們母子倆根本就沒碰。”
她將觀察到的事實擺出來,進行細致的分析。
其實,這些蕭祁禦自然也有察覺到:“嗯,我也看到了。我讓人送去的食物,原封不動就擱在桌子上……連邊上的果子,其中一個隻咬了一口,口子很小,應該是孩子咬的。其實那果子,味道還可以,但那孩子卻不樂意吃,這說明孩子的小嘴很挑,間接說明他平日的吃食很好。。”
如果來自窮困人家,能吃飽就是一件幸福的事。
之前,蘇蘇說,她這幾年過得很不好,憑著自己的手藝,才勉強養活他們娘倆。但她那隻手,哪像是一隻做過粗活的手,白白淨淨,水水嫩嫩的。貴小姐的手在她面前,都會自愧不如的。
沐雲薑點點頭:“沒錯,她之前過的日子肯定很好。而且她應該是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生的這個孩子。因為那孩子很黏她母親。她也肯定很疼愛這個孩子。怎麽了……”
她發現他的神情有點古怪。
“有一件事,我覺得說不通。”蕭祁禦說出了自己心裡的疑惑。
“說出來,我們一起分析分析。”沐雲薑倒了一盞子水喝。
蕭祁禦又琢磨了一下才說道:“那個孩子的年紀,如果按時間算,還真像是我的……”
“哎,你到底有沒有睡過她,現在你又在懷疑那孩子是你的,像話嗎?”沐雲薑突然就躁火了。
“沒,我覺得沒有。一個人睡得糊裡糊塗的,怎麽可能做那麽複雜的事?”
他立刻否認道:“可她帶來的孩子正好是這樣一個時間點的,我在懷疑,在那段時間裡,她應該已經有相好的了……”
“可我覺得奇怪的是,如果她早有相好的,我母親難道不知道,還讓我娶她?我為什麽覺得這裡頭藏著其他匪夷所思的事情呢!”
沐雲薑眯了眯眼睛:“聽明白了,你是在懷疑蘇蘇的相好,可能在暗中算計你?用他生的孩子,來誆騙你?可他能得到什麽好處?”
蕭祁禦順著這條思路推理下去:“如果蘇蘇的出現,和十幾年前的叛國案有關;那麽,那個男人肯定和叛國案有關。假設我認了這個孩子,孩子就是我靖北王府的傳人。
“如果有朝一日,我當了太子,你又生養不出,這個孩子就可以當東宮,所以,他們這是用另一種曲折的法子想竊國?你覺得我這樣一個想法,會不會太荒唐了?”
這麽捋完,他看向她,反問著,這樣一個思維邏輯,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如果這就是事實,那蘇蘇的男人是什麽身份?不會是皇上在外流落的兒子。
“假定前世,他們搞死了所有皇子,就是想讓這個皇子繼位,倒是可以理解。這一世,他們也想竊國。所以之前,他們搞出了那麽多事出來;現在又把這個孩子套到你身上。萬一他們失敗了,這個孩子就是一顆種子,未來還能行竊國之事?”
她這麽假設完,夫妻倆,你看我,我看你,覺得這件事,當真是越來越古怪了。
如果這個思路是事實,那麽之前,她推演的那個,可能和太后有關這個思路就不成立了。
可現在,所有的思路只是他們的想像而已,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他們的推斷是正確。
蕭祁禦卻目光閃了閃:“我覺得,還有真有可能有這樣一個皇子存在,主要是皇子背後還有一個推手,是那個人在主演這一切。他要皇子成為大涼的主宰。你覺得,這個設想成立嗎?”
她點頭:“嗯,這可以成立。否則,我想不出來,誰要布這麽大一個局。”
可惜現在,他們那是一頭霧水,完全猜不出誰在布局。哪怕,她有前世的記憶,可惜的是,當年她沒弄明白誰到底在暗算自己。
“羅郡曾說過他是皇子,可是這一世羅郡已經死了,所以,他其實一點也不重要,否則,他怎麽會輕易就成為了棄子。”
蕭祁禦接下去說道:“難道羅郡只是一層迷障?當年,師父的孩子被神秘人奪走了?後來師父也被元朗帶去了大齊。
“會不會是那個神秘人先奪走了孩子,後又在大齊帶走了師父,然後在背後精心布局十幾年,就是為了報復大涼?”
他看向沐雲薑,又否認了自己這個推理:“可如果師父還在世,怎麽能認同別人如此報復自己的故國?這還是說不通……”
說完,他捏了捏眉心,覺得腦子裡一片大亂。
她不覺拍了拍他的肩頭:“那就是不想了。想得多,腦子越亂……我們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這時,屋外頭傳來一陣陣打更聲,天已經很晚了:“不早了,明天你還要去巡營吧,早點睡吧,我回客棧。”
“不走了。睡在這裡吧!”
突然就被他拉進懷坐在其大腿上。
“不要。”
沐雲薑卻拒絕了。
“還在生氣?”
蕭祁禦觀察她,小臉上沒有生氣的苗頭啊!
“我想晚上好好再想一想。拚湊真相,就像把一幅很複雜的畫,撕成無數個碎片,而我們需要將它還原出來。可現在,我們只知道了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完全拚不出來。而已知的這些東西,可能和我們在查的東西,中間少了很多能聯系在一起的關鍵東西……我得冷靜地想一下。你在我面前,我沒辦法集中精神……”
“不急在一時。今晚上,我要你陪我睡。”
說著,他突然就親向了她,狠狠地咬住吮了好一會兒,才輕喘著說道:“阿薑,如果我以前真做過什麽,我也不許生我氣。”
原來他在緊張這個事。對於那天晚上,他心裡沒底,才表現得如此不踏實。
“嗯。”
她應下了。
雖然很難接受,但即是他無心之過,她不會過份計較。喜歡他,就得接受他曾經的全部。
“以前的事,我不會和你算帳,以後你要是想三心兩意。我讓你當太監。”
她說得可認真了。
他笑了笑,抱緊了她,在她耳邊說:“我隻對你有想法。其他人,勾引不了我。”
“我可不信。呀……”
他突然把她抱起,送到了床上,將她壓到了身下,眼神變得賊亮賊亮:“要不……今天晚上……我們……”
他的手,一點一點在往她腰際探,意圖已經很明顯了。
“你真要?”
她的心臟急跳起來。
兩兩相望,她看到了他眼底的渴望。
“嗯。”
“你這是怕你真做過什麽,然後我反悔吧!”
還別說,他心裡是有一點後腳虛,被點破後,他神情略顯不自在:“沒有。”
“那就過一陣子吧!”
她拒絕了。
他暗暗蹙了蹙眉,翻到了邊上,卻一把扣住了她的手:“不許走。”
沐雲薑瞄了一眼他悶悶的樣子,咬了咬唇,把身子依了過去,低低說道:“我月事來了,不能由著你胡來。今天頭一天。”
他低頭,耷拉的唇角又勾了起來,把她抱得更緊了:“哦。我以為你嫌棄我了。”
“真是一個大傻子!”
她伸手擼他頭。
他任由她鬧,唇角的笑,越來越大:“睡覺了。”
“問你一個事,那個蘇蘇,長得還不錯,你十七八就認得她,就沒動過那種心思?”
她好奇啊。
“我在男女之事上,後知後覺得很。如果我的心思真要花在這上頭,就沒你什麽事了。”他捧她臉說:“冥冥之間有股力量在指引我,守著本心,等著你出現。”
如果他是那種不乾不淨的花花公子,這個丫頭怎麽會喜歡上他?
他一吻落在她額間:“睡了。”
她不再說話,當真就睡了。
蕭祁禦卻睡不著了,睜著眼睛在想:蘇蘇為什麽要害自己?
他甚至在懷疑,母親之死,是蘇蘇所為。
當年,蘇蘇曾說母親病重,為此,他曾找人給母親看過病,發現母親是中了奇毒。的確時日無多。但是,他有找名醫過去醫治,那大夫說了,只要一直吃他配的藥,應該是可以保下一命的。
結果幾個月後,他再次去拜見母親時,母親已過世。
之前他覺得母親沒道理會死,現在想想,也許母親是被害死的。
想到這些,他是轉碾反側:真要這樣,那就太可怕了——或者回頭他該去把母親的屍骨挖出來,讓阿薑驗一驗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