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的那一邊,墮魔笑出了聲,笑聲中盡是諷刺。
“那幾個凡人的確是很好的利用對象,你就要放棄了。”墮魔話裡話外,依然是濃濃的嘲諷。
他是沒想到那幾個凡人對她而言那麽重要,否則在離淵城他就利用他們了,不會等到二十年多年後。
這倒是他的忽略。
把她當做神境那個高高在上的神君,忘記了她也是一世輪回,凡人之身,又怎會沒有凡人的感情。
她對自己是下了何種狠手,才讓自己洗去一身神力修為、忘記前塵?
酆都區區一碗忘魂湯可洗不掉神族的記憶和修為!
“放棄不會突然覺得你的方法或許更有效一些,又或者我們可以雙管齊下,即便她不想妥協,也不能夠。”
魔王說得傲慢霸道。
無論如何,他們的目的都是要送她回天,什麽方法都可以!
“你這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態度,我很是喜歡,人魔就該是你這樣的。”墮魔話語中有些羨慕。
他一手養大人魔,萬年時間,還不如她跟他相處的這段時間。
魔王墨紫色的眼眸劃過冷意,冷笑一聲“當然,我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什麽都會做,哪怕我特別想要殺了某個人,在我的目的沒達到之前我也會留下他。”
他可以等。
無論是他還是那個有名字的人魔,最大的優點就是等待、忍耐。
萬年來,他們都是這樣渡過的。
墮魔聽著魔王這話,頓時又感覺有些熟悉,“你究竟是誰?”
他們是認識?
也不怪墮魔一直問魔王的身份,魔王在他面前從來沒表現出他和浮生有什麽關系,甚至連極惡之力都沒使用過。
浮生和問天機還知道有這麽個分身,墮魔對分身是一點都不知情,倘若知道,他不可能這樣平靜。
在墮魔看來,眼前的魔族身份成謎,又讓他有種很奇怪的熟悉感,他才會信任這家夥,讓他去對付問天機。
當然了,他們的目標一致,才是他們能夠合作的最大原因!
魔王眼中笑意浮現,不急不緩道:“等她歸位,人魔回到魔族,我會親自告訴你。”
那時,六道大陸也就不會再存在墮魔!
墮魔一口答應,“如此甚好!”
這件事,不遠。
魔王邁步走出湖面,平靜湖水蕩開漣漪,湖面另一邊的墮魔消失不見。
墮魔目送魔王離開,在另一邊很是困惑。
怎麽會突然出現這樣一個魔族,實力如此強大,從不顯露自己的真身,連他的力量氣息都無法探究。
“既然魔族無法阻止她,就讓神族來吧。”
墮魔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很沉穩的聲音,他回神,轉身看去。
聲音是從左手邊的盒子裡發出來的,右手邊的小架子看上去像是一面鏡子,卻沒有鏡面,反而像流水一樣波光粼粼。
墮魔靠著椅背,雙手輕輕搭在椅子扶手上。
“讓神族插手?不行。”
他們一插手,會不會導致事情跟截然相反的方向發展?
他們是想要那至極的力量隨著器皿永遠被封印,隨著時間流逝消失在這個世上。
“神族神君為插手人間之事,不惜下凡,諸神知曉此事,天道也會知道,哪怕她是凡人,也會將她召回諸天神境。”盒子裡聲音繼續。
諸天神境。
聽著這熟悉的四個字,墮魔諷刺一笑。
“你應該知道,這件事不能鬧開!器皿終究只是器皿,是我當初大意,沒想到她會直接跨過時間。”
當時再小心一些,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情!
“我的提議就是讓神族插手,即便他們知道了器皿如何,這件事情上,他們本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們不知道嗎?”
這麽大的事,他們不知道?
這可能嗎?
“月……”
“不許你叫這個名字!”
墮魔剛開口,盒子裡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墮魔把那些想要說的咽回去,應道:“我知道了,我會傳信到諸天神境,讓他們知道神君下凡歷劫之事。”
“去到萬年前的她也不能不管。”同一個時間下出現了兩個她,著實奇怪了些。
墮魔點了點頭,“好。”
“快去。”盒子催促了一聲,月白色的光芒一閃而過,聲音消失。
此刻,若有天界或是修仙者再次看到那月白色的光芒,定會驚呼一聲——是神力!
墮魔抬手打開了盒子,從裡面拿出一張三指寬如同紙張爆的竹片,他拿起旁邊的毛筆不知道在寫什麽。
他落筆後,上面沒有一個字。
寫完最後一筆,墮魔停住,眉頭緊鎖看著竹片。
魔族之時,他真不想用神族的方式解決!
他厭惡……
手中寫好字的竹片在墮魔手裡捏碎,碎屑在指間劃過,他不耐煩的蹙起了眉頭。
還要再寫一次!
這時候往神族傳信,他真是覺得惡心極了!
深深吸了口氣,穩了穩心情,墮魔重新打開那個盒子從裡面拿出同樣的竹片,在上面落下幾筆後,他隨手一揮,竹片化作月白色的光芒消失無蹤。
六道大陸,沒人發現一道神光直衝天庭而去。
九重天上的神仙看到飛上天的神光,無一人敢阻擋,抬頭往上看,只見神光飛進了那個他們無法踏足的神秘深處。
諸天神境,也就是墮魔和那個聲音交談所說的地方!
亦是上古神族居住之地!
上古神族不住九重天,不在天界,他們可以在世間任何一處,可以在諸天神境,就是不會在天界停留。
神光飛進諸天神境,便消失無蹤。
人間大地,在神光飛進諸天神境後,問天機便感覺到一陣氣短胸悶,額上冒出冷汗,難受不已。
問天機咬著牙根,抬手撫上心口位置。
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麽的浮生見她突然面色蒼白,隱忍著痛苦,他著急朝她挪過來。
“怎麽了?”昨夜和魔族交手受傷了嗎?
浮生有些生氣,他們敢傷她!
此時若有魔族在此地,浮生怕是已經把他們撕碎!
手撐著地面,問天機面露不適搖頭,“不是受傷,是……”
是什麽?
問天機費解細想。
她明明該知道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