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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詭江湖:序列》第117章 十八地獄
  第117章 十八地獄
  作為昌北府河洛縣最大的酒樓,雁南樓向來車馬盈門、門庭若市。

  雁南樓中某處廂房中,蘇雲華喝著悶酒,抬眸問道:
  “馮叔,爺爺那裡怎麽說?”

  佇立在蘇雲華身旁的黑臉老者躬了躬身子,平聲道:

  “家主對雲華少爺你的做法很失望,等到旗哥兒回來後,暫時剝去你繼承人身份,回祠堂跪罰半月。”

  “沒事,只要讓那個姓陳的去死就好!”蘇雲華咬牙切齒道。

  蘇家能發展到如今這個境地,家風自然嚴明。

  尤其是蘇老爺子,尤為信奉多一個朋友,就是少一個敵人的道理,更是勝友如雲,高朋滿座。

  所以當蘇雲華指示蘇旗去廢掉陳魚雁的事被蘇老爺子知道後,頓時讓後者勃然大怒,氣得七竅生煙。

  蘇家青黃不接,蘇老爺子雄才大略,帶領蘇家崛起,但是下一輩的蘇家子弟大多昏庸無能,紈絝愚昧。

  蘇雲華上一輩,他的父親蘇離因為承受不住【劍序列】特性“劍骨”的煎熬自刎而亡,剩下蘇旗幾個實力平庸,以他們的智謀,也難堪大用。

  所以蘇老爺子只能目光放在後一輩,希望能培養出合格的繼承人。

  蘇雲華,就是他的選擇。

  作為蘇家年輕一輩中資質最為出眾的子弟,蘇雲華自顯露頭角以來,就備受蘇老爺子的關注。

  不僅親自指導他的武功,更在為人處事的方面言傳身教。

  他要培養的是一個能夠帶領家族走向興盛的領導者,而不是滿腦子隻懂得打架的武夫。

  對蘇雲華處理陳魚雁這件事的方式,蘇老爺子感到十分的失望。

  遇上陳魚雁這種武道資質尤為出眾的江湖俊傑,非但不好好結交一番,反而引起矛盾,惹是生非。

  幼稚、可笑、

  這就是蘇老爺子知道這件事後,給出對蘇雲華的評價。

  不過上門切磋被擊敗,就心生怨念,甚至派人去事後報復,這等心胸狹隘之人,日後又如何能主事蘇家?

  這些道理蘇雲華都懂,在讓蘇旗去對陳魚雁下手的時候,他就明白自己一定會惹得老爺子不快。

  他只是咽不下這口氣。

  陳魚雁找上門那天,正好是蘇家跟青阮派交流武道的日子。

  青阮派跟蘇家同為昌北府的一流武林勢力,世代交好,這一代的青阮派大師姐,“青憐燕”李幼玟更是蘇雲華心中的愛慕之人。

  他擊敗了青阮派的門面“青玉郎”宋百才,正打算找李幼玟訴說心中的情意,希望能夠迎娶她入門。

  雖然之前蘇雲華沒有明說,但他仰慕李幼玟的事基本是人盡皆知,兩人就保持著這種看破不說破的關系。

  就在這時,陳魚雁突然上門。

  當著李幼玟的面,他以勢如破竹的姿態,輕而易舉的將蘇雲華擊敗。

  從此後,李幼玟對於蘇雲華的態度就冷淡了許多,反而到處追問陳魚雁的消息。

  蘇雲華對於切磋的勝負欲其實並不強,也不是那種天生的武癡,經過蘇老爺子的循循教導,他的城府在同齡人中也算深沉。

  可他是個情癡。

  為什麽。

  為什麽你要來毀了我的幸福!

  蘇雲華面目猙獰,在心中咆哮。

  “雲華少爺,還請伱冷靜些。”

  蘇馮看著蘇雲華咬牙切齒的模樣,忍不住皺起眉頭,勸慰道:

  “只要你將家主吩咐下來的這件事辦好,回去誠懇的認錯,我再向家主求情,這蘇家家主之位只會是你的,別人根本沒有可能染指這個位置。”

  蘇馮是跟了蘇老爺子七八十年的仆從,雖然不是蘇家人,但卻深受蘇老爺子的信任,在蘇家的地位極高。

  他說能求情,就一定能在蘇老爺子面前替蘇雲華說上話。

  “沒事馮叔,我現在很清醒。”

  蘇雲華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酒杯重重的砸在桌面上,發出巨大的響聲。

  他面色酡紅,目光卻泛冷,不帶一絲醉意。

  “五方勢力爭奪泮高齋,我蘇雲華一定會最先把江問魚抓住,為我蘇家奪取更多的利益!”

  ……

  日暮,太陽徹底西沉。

  雷電在低低的雲層中間轟響著,震得人耳朵嗡嗡地響。

  閃電,時而用它那耀眼的藍光,劃破了黑沉沉的夜空,照出了在暴風雨中狂亂地搖擺著的樓房,一條條銀線似的鞭打著大地的雨點和那在大雨地中慌忙邁動著腳步的人影。

  蘇雲華跟蘇馮快步而走,後者稍稍落後蘇雲華半個身位,替他撐著油紙傘擋雨。

  一道撕裂天空的閃電劃過,照亮了巷子盡頭的景象。

  蘇雲華停住了腳步。

  “是誰?”

  他看著面前擋住去路的身影,面露謹慎,冷聲道。

  振聾發聵的雷聲這時候才遠遠的傳過來,更襯顯出場面的詭異緊張。

  “蘇雲華,好久不見。”

  陳魚雁扶了扶頭上的鬥笠,露出被帽簷遮住的容顏。

  “擊敗你的時候我曾說過,心中憤懣可以,我隨時都等候著你挑戰我。”

  “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搞這種下作的手段,這讓我很不高興。”

  說話之間,陳魚雁慢步而行,手中的秋水刀自然垂下,刀尖拖著地面,蕩開一陣水波。

  “所以,我來送你上路了!”

  話音剛落,一刀橫空而來。

  這一刀,猶如山崩地裂,江河滾滾,快到了極點,也凶猛到了極點。

  刀鋒所向,身前的大片落下的雨滴都好似被齊齊推動,猶如被迅猛至極的罡風吹過,撲面而來。

  刀意·一朝春盡紅顏老!
  璀璨的亮色刀光劃破夜空,遠比天上的雷電更為迅急,更為燦白!

  蘇雲華見狀,不由得面色發白。

  他又想起了那天被陳魚雁支配的恐懼,毫無還手之力,最後只能跪倒在地認輸。

  而現在的陳魚雁,遠比那天來的更為凶悍、更為殘暴!
  蘇雲華想出劍,可卻恐懼的發現,自己連出劍的勇氣都沒有了。

  蘇馮眸光冷然,其雙腿微動,身形變換之間,擋在了蘇雲華的身前。

  然後,便是一拳轟出。

  猶如雷出山中,雄渾的內力隨之傾瀉而出。

  霎那間,地上漣漪泛起,半空雨水亂舞,以蘇馮為中心,身前一切氣流都被蠻橫的擠壓了出去。

  轟——

  空氣似乎被他的拳風壓成了實質的氣牆,飛騰而起,將被秋水刀帶來的雨水給統統撞碎在了半空之中,呲啦啦的落下。

  一拳擊出,快到了極點,其身後雨水、氣浪、勁風都被拉扯著滾湧。

  蘇馮雖然年邁,但他可是實打實將玉枕關、夾脊關、尾閭關,三關全部打通的【石序列】武者。

  即使實力比起巔峰時期要弱上幾分,但對付個外景一境的陳魚雁,還是綽綽有余的!
  但見蘇馮站立不定,任憑秋水刀轟來,當即在拳頭上運足了內力,意圖將其一拳敗退,刀拳相交,猛覺自身內力急瀉外泄,竟然收束不住。

  蘇馮見狀,不由得神色微變,皺起了眉頭。

  只聽得那破碎一樣的寒光閃過蘇馮的面前,陳魚雁一轉手臂,那長刀竟然在他的指間旋轉起來。

  除了照妄眼精煉為重瞳術,另外一門武功無望刀,也被陳魚雁用特性“萬象無我”給精煉了。

  這門陳魚雁最早得到的刀法,與他最為貼切,精煉後的增幅也遠比重瞳術來的多。

  甚至可以說,已經成為了陳魚雁目前最強的進攻招式。

  十方閻羅,十八地獄!
  陰冥刀經·拔舌地獄!
  凡在世之人,挑撥離間,誹謗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辯,說謊騙人,死後被打入拔舌地獄,小鬼掰開來人的嘴,用鐵鉗夾住舌頭,生生拔下,非一下拔下,而是拉長,慢拽.
  恍惚之間,蘇馮感覺自己的舌頭被不斷拉長,筋肉斷裂,疼痛不止。

  第一刀揮出,拳頭低垂;第二刀揮出,刀鋒繞頸;第三刀揮出,卻是被蘇馮險之又險的躲開,最後擊在他的肩胛骨上。

  撕殺再次開始,黑暗中只見長刃揮動,迸射出奪目的凶光,每一次利刃的光芒閃爍,都有血珠噴灑,隨著血珠四濺帶著血花,四下飛濺。

  頭頂上,沉悶的雷聲越來越大,它似乎要衝出濃雲的束縛,撕碎雲層,解脫出來。

  那耀眼的悶電,藍光急驟馳過,哢嚓嚓的巨雷隨之轟響,震得人心收緊,大地搖動。

  半刻鍾後。

  陳魚雁提著蘇馮的頭顱走到蘇雲華的面前,將還在滴著血、怒目圓睜的頭顱扔到了後者的懷中,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

  這廝在陳魚雁跟蘇馮打鬥快到末尾的時候,見狀不對,就直接丟下蘇馮獨自逃竄了。

  不僅沒有留下隻言片語,甚至連頭都沒有回,果決的令陳魚雁驚歎。

  夠狠厲、夠決絕、

  只可惜惹到了他。

  陳魚雁只是靜靜的看著他,也懶得多廢話什麽。

  蘇雲華身體顫抖,跪倒在地上,嘴巴翕動,正要說些什麽。

  只可惜還來不及發出聲音,三尺三的長刀徑直沒入蘇雲華的腦袋,大半的刀身都被卡在血肉筋骨之中。

  事了之後,陳魚雁從懷中拿出一個玉瓶,打開瓶塞以後,小心的倒在了蘇雲華的屍體上。

  黝黑腥臭的濃稠汁水順著頭皮留下,不過半晌,地上除了癟空的衣裳,再無他物。

  腐屍散。

  居家外出,殺人越貨必備之物。

  隻從左道大派毒絕谷中出產,每年產量都少的可憐,像陳魚雁手中這麽一小瓶,就能賣出黃金千兩的高價,而且還有價無市。

  這東西陳魚雁是從蘇旗的身上搜到的,也算是幫他報了仇。

  畢竟他就是被蘇雲華坑來的。

  沒錯,陳魚雁就是這樣想的。

  將地上的衣物拾起,陳魚雁回到原來那個小巷,如法炮製的將蘇馮的屍身也給處理了。

  而後他回到租下的民居中,燃起火堆將衣物燒為灰燼。

  “……嗯?”

  陳魚雁正脫下身上的蓑衣,烤著火,倏然間抬起頭,望向北方。

  那有劇烈的內力波動轟然傳來,聲勢之大,似乎要將河洛縣給湮滅。

  是神意宗師在殊死搏殺。

  而且人數還不止一個。

  陳魚雁起身,運轉其大玄龜息真定功將渾身的氣息遮掩,形如空氣。

  在水中,大玄龜息真定功的作用能夠被發揮到最大,大雨湍急,雖然比不上在河流中徹底將氣息淹沒覆蓋,但也難以被人發現。

  就算是神意宗師,不站在陳魚雁周身半丈,也難以發現他的行蹤。

  陳魚雁是不想多管閑事的。

  只是那些波動正迅速朝著他這個方向移動而來,陳魚雁抬首,依稀可以看見數道人影在雷雨之中縱橫交錯,上下翻飛。

  不管怎麽說,先跑路。

  他站在牆壁的陰影中,下一刻,身影便消失不見。

  ……

  傾盆大雨下,厚實如白布的雨幕中,五道身影正追逐最前方逃竄的素衣女子。

  被追殺的素衣女子,正是泮高齋的齋主江茗,此時她體態輕盈躍至在半空中。

  一個空翻,優美的伸展著肢體,就像是一名雷雨中渡劫重生的鳳凰,抽出長劍,一劍落下。

  這一斬若天河倒泄而下,瑰麗華美若瀑,若霧,給人以迷茫的感覺,就仿佛是一頭豔麗的綠色孔雀展開了它的燦爛尾羽。

  若是普通人見了,不僅不會覺得恐怖,反而為那種奇異的瑰麗美景扼腕讚歎,隻恨不得投身其中才好,渾然沒有抗拒的心思。

  只是身後的五道身影都是神意宗師,這樣的手段如果是他們單獨應對,可能還有些吃力。

  但如果是五個人的話,抗下這一擊根本不費半分力氣。

  五道身影中,為首的魁梧男子冷哼一聲,身後浮現出仰天咆哮的雄獅虛影,大口張開,發出劇烈的吼聲。

  舍生獅子吼!
  金光與翠綠色的光華撞擊在了一起,那種燦爛四射的光芒幾乎刺痛了周圍人的眼睛。

  緊接著才傳出了一聲清越激昂的顫聲,那聲音嫋嫋當當的,拖得極長極細,偏偏入心入肺,似乎連內髒都在作出了顫抖的共鳴,給人以難過得要嘔血的衝動。

  江茗這用盡全力的一劍就這般被獅子吼給活生生地架了下來!
  那一瞬間,江茗斬出的一劍凝固在了空氣中,仿佛本來若天河倒瀉下來的華麗巨瀑被生生地凍結,旋即將之敲成了晶瑩剔透地萬千冰塵,混雜著漫天的雨滴落下、消散。

  “放棄抵抗吧江齋主,這樣對大家都好。”

  有位身背劍匣,頭髮花白的老者往前走出一步,沉聲道:“拿人錢財,與人消災,要怪就只能怪你不開眼,惹到的人太強。”

  “這便是命!”

  “命?可笑。”

  “蛇蛇碩言,出自口矣,巧言如簧,顏之厚矣。”

  江茗冷目看著眼前身背劍匣的老者:“蘇長明,你這厚顏無恥的老豬狗,若是我這次能逃出去,必將你蘇家上下千口族人,滅之滿門。”

  聽著江茗的狠話,蘇長明波瀾不驚,面色怡然道:
  “只可惜,你不會有這個機會。”

  蘇長明一拍劍匣,只見數十道白光衝天而起,即使在厚實的雨幕之中,前衝之勢絲毫不減,長劍好似兩側有筆直的翅膀一般伸展開來。

  速度極快,直襲而來!

  在蘇長明動手的那一刹那,身側四道身影也動了起來。

  身材枯瘦,面色泛苦的老嫗雙手上分持著兩把寒光閃閃的匕首,似風扇一般的急劇旋轉。

  兩把鋒利的匕首在空氣裡面切割出尖銳的呼嘯聲,仿佛是有千百道刀影在絢爛飛舞,當真是擋者披靡!
  身軀臃腫的醜漢,手中刀輪輕盈無比的切過半空,帶著一種逼人的殘酷,將冰冷的豆大雨珠切割了下來。

  被切開的雨珠高飛到了空中,簌簌跌落了下來,然後再次碰撞到了刀輪上,被攪成了漫天的霧氣。

  目綁白布的瞎子書生雙手中各持一把長劍,頃刻間便爆發出璀璨得令人幾難睜眼的雪亮劍光。

  一邊有若點點星雨,閃亮發光;一邊卻似白虹經天,劃破長空。

  以及,那頭仿佛要吼破雨幕的雄獅虛影。

  半空中,五道人影,以各不相同的姿勢角度,在五個方位同時攻向江茗,那縱橫交錯的內力,籠罩著整個上空,沒有給她留下半分活路。

  江茗手持長劍,目眥欲裂。

  她怨毒的聲音傳遍了整座河洛縣:
  “高玉珠,我已經逃到了南明,你卻仍不願意放過我!”

  “高繼明,你這懦夫,連自己的妻子跟女兒都保不住的廢物!”

  “還有你們這群為虎作倀,助紂為虐的奸賊!”

  “我詛咒,遲早有一天,你們會死無葬身之地!”

   大家新年快樂捏,愛你們麽麽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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