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好奇過嗎？”女警員開口問道：“我是說，我們的食物是從哪裡來的。”

  金芒眨了眨眼睛，食物不就是從動物植物而來的嗎？

  不想卻聽女警員開口道：“外界你看到的那些動植物都是不能吃的，哪怕他們原來在我們的食譜中，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外界生長的這些，若是製作成物品，那是無害的，但只要吃到肚子裡，就會變成要命的毒藥。大自然的水，對我們而言也是毒藥。”

  “並且這種情況，只針對我們人類，牛吃草、狼吃羊、馬喝水……是絕對不會被毒死的。”

  “那外面賣的那些食物……？”金芒瞪大眼睛。

  難道這個世界和菏澤一樣，也有類似聖卿的存在？
  就聽女警員繼續道：“是人類血肉所化的。”

  “什麽東西？”金芒都懵了。

  “就是你想的那樣。”女警員歎了口氣道：“從人類身上割下的血肉會變成各種各樣的食物。”

  金芒連吸氣也吸不上來了，“這也太……”

  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氣才控制自己沒有乾嘔。

  “外面那些買賣的食物……”她有些艱難地開口問道。

  女警員猜到她想問什麽，歎了口氣道：“貧民要是過不下去，就只能出賣自己的肉體了。”

  這裡的出賣肉體，是真正字面意思的出賣。

  金芒沉默，她其實還有許多許多的疑問，但是此時此刻，看著躺在解剖床上的雙親屍體，她卻是根本沒有問的心情。

  “我想看看他們……可以嗎？”她語氣有些艱澀道。

  女警員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是沒能說出來。

  倒是一旁一直沉默的法醫開口道：“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金芒手有些抖，但還是上前將媽媽身上的白布都揭開了。

  饒是做了心理準備，金芒還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金媽媽並不是特別美的大美女，但平時也有些許小資情調，會燙頭髮喜歡買小裙子，很喜歡收藏漂亮的高跟鞋，哪怕穿著腳疼也要買。

  然而此時，她的衣服已經破破爛爛了，面色慘白都是傷痕，尤其是腹部，那裡有很多血汙，而且很明顯的是，她的肚子好像被……撐破了？

  注意到她的目光，年輕法醫解釋道：“暴食症都會撐破肚子的，只是你媽媽的運氣比較好，當時如果她不衝出去的話還能夠搶救的。”

  金芒抿了抿唇，“暴食症……能治好嗎？”

  “不能。”法醫回答道：“不過外界有許多專門為暴食症提供的療養院，若是舍得花錢，還是能夠安度晚年的。”

  “為什麽會有暴食症？”金芒皺眉。

  “因為太過長久地壓抑食欲了。”女警員道：“這大概也是你父母為什麽一直不告訴你真相的原因。若是知道真相，很少有人能照常飲食的。”

  頓了頓，“一般而言，常年不吃不喝，最多十年就會得暴食症。”

  金芒久久沒有說話，她想起一直以來，媽媽似乎對食物要比爸爸更抗拒，也難怪是她先得了暴食症。

  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金芒才站到另一張解剖床前。

  白布掀開的那一瞬間，金芒忍不住捂住了嘴巴。她很肯定，如果不是自己的那些特殊經歷，這一刻她肯定已經吐出來了。

  之前她還奇怪，為什麽蓋著爸爸的白布中間部分是凹陷進去的，直到此時此刻，才明白為什麽。

  因為爸爸的雙手乃至於上半身的軀體幾乎已經沒有了。

  看著那幾乎只剩背後那層皮肉的上半身，金芒忍不住落下淚來。更讓她動容的是，明明應該是在極致的痛苦中死去的，但爸爸臉上的表情卻不單單只是痛苦，還有溫柔和心疼被定格。

  “我……我想看看他們臨死前的監控，可以嗎？”金芒開口提要求道。

  這個世界到處都是監控，金芒猜測她父母死前的視頻應該有留下來。

  “你確定？”女警員震驚道。

  金芒很慢但又很肯定地點了點頭，“我確定。”

  她想看看，想親眼目睹一下，所謂的暴食症到底是什麽。

  還有，她心裡有些許奢望，爸爸媽媽死之前，會不會留話給她？
  金芒被女警員帶到談話室中，又問了好幾遍，確定金芒真的要看監控，才將從商家那兒取走的監控放了出來。

  本以為父母應該是在公司出的事，結果一看，兩人明顯是出去約會了。

  金芒有些意外，但又不是很意外，他們總是這樣，會盡量將假期休到一起。

  夫婦倆去了一家美容院，金芒隱約記得媽媽說過這家美容院是同事妹妹開的，可以給她內部折扣。

  做了美容之後媽媽明顯很開心，一直在拿著小鏡子看。爸爸正在前台付帳，聽了前台的介紹，回頭問她：“要不要辦會員卡？”

  媽媽有點晃神，愣了愣搖頭道：“暫時不用。”

  爸爸有點疑惑，“你確定？”

  “我確定。”這樣說著，媽媽走到爸爸身邊，有些用力地抓住了他的手。

  爸爸也沒在意，反而更用力地回握住了她的手。

  媽媽突然直愣愣開口道：“你身上有點香。”

  爸爸聞言笑了，“你知道我不用香水的，還是你又打算折騰我？”

  很突然地，媽媽撲到了爸爸身上，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爸爸面露痛苦，然後恍然道：“卉卉？你別嚇我！清醒一點，是我啊！”

  回應他的卻是媽媽更用力的啃咬。

  周圍人尖叫一聲，紛紛反應過來，開始四散而逃。

  “是暴食症！”

  “你趕緊跑啊，她會把你吃掉的！”

  有人在逃跑途中還不忘提醒。

  然而也有人不滿：“幹嘛提醒他，暴食症力氣很大的，要是改變目標遭殃的就是我們了！”

  ……

  然而爸爸卻根本沒在意那些人的話，他抱住媽媽，輕拍著她的背哄她：“卉卉，你趕緊醒過來，要不然你等會要哭的，我不想看到你哭啊。”

  “卉卉，快冷靜一點。”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嗎？”

  “你知道我是誰嗎？”

  媽媽被爸爸抱在懷裡，她卻始終沒有停止啃咬吞咽。

  爸爸的話漸漸變了。

  “卉卉，千萬不要哭啊，要活下去。”

  “我一點都不怪你，真的。”

  “你醒來別做傻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