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禮貌的城隍爺
  九姑娘先把燕赤霞他們引入堂屋裡坐下，讓小丫頭們上了熱好的酒菜，招呼他們開吃後，才把陳雲拉到一旁。

  把陳雲拉到一旁後，低聲說了句：“相公，府城派了個城隍下來。”

  “嗯？”

  陳雲一下子沒聽明白，什麽城隍來了？
  看他沒聽明白，九姑娘便詳細的給他解釋。

  郭北縣要建城隍廟了。

  此前在郭北縣是沒有城隍的，因為郭北縣是個窮縣，在縣城裡，只有兩個土地廟，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西。

  畢竟，也不是什麽地方都能建城隍廟。

  要知道哪怕是最低級的城隍爺，也是正四品的官員，如果是州府的城隍爺，少說也得三品二品的位階。

  如果是幾大都的都城隍，那有的是一品有的都是王爵了！

  所以，一般窮縣是沒有城隍爺的，只有大縣，富縣，非常大，非常富的那種才有！
  這個窮或者說富，不是指這個縣城多有錢，而是在人口足夠的同時，還要有錢才算是富縣，大縣。

  這樣有錢有人的縣城才能建城隍廟。

  可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又或者是可以預料的未來，郭北縣可以一眼看到底，那就是一個偏僻的窮縣。

  這樣的縣城，怎麽會想起來建一座城隍廟？

  “今日，我和若曦到集市上買些筆墨紙硯，回來時在門口就看見了咱們那位新來城隍的武判官！
  很有禮貌，還向我行禮了！
  初時，我還以為他是什麽人，是若曦告訴他不是人！

  武判官行禮時，說明了他是新來的縣城隍爺手底下的武判官，來見我只是拜訪一下，順便讓我轉告你一聲，城裡要建城隍廟的消息。

  還說等你回來後，城隍爺會來府上拜訪！”

  城隍爺會來府上拜訪？
  陳雲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有點懷疑是不是聽錯了，但他知道，自己沒有聽錯。

  不過也沒有懷疑九姑娘說錯，這種事情，九姑娘絕對不會亂說。

  居然都派到武判官上門通知了，那麽必然是真的！
  “既然如此，那你就備些酒水，瓜果菜肴！”

  以城隍爺的本事，既然來了那麽城中一草一木，一舉一動必然在他掌握之中。

  那麽自己回來，他竟然已經知曉。

  既然武判官說了，等自己回來之後，城隍爺會上門拜訪，那麽自己只要做好準備，做足了禮數，等他上門也就是了。

  九姑娘顯然早就想到會是這樣，便點頭說道：“酒水以及瓜果菜肴，我和若曦妹妹都準備好了。

  另外，若曦妹妹還說，在招待這些鬼神時，香案煙火更好。

  所以我又備了香案煙火！”

  沒想到，自己不在九姑娘和溫姫居然，能把事情準備到這個地步，也算是可以了。

  但是，陳雲覺得有點詫異的是，這麽大個事兒，居然不見阿公和墩子。

  “阿公今日聽說此事後，以煞氣磨了一個下午的刀，此時正在房中蘊養氣魄！”

  九姑娘溫聲道。

  溫姫也接著輕聲說：“墩子見阿公磨刀也跟著學，此時正在房中恢復身體氣力。”

  聽到這陳雲心中一暖，果然，事到臨頭，為你考慮更多的還是家人。

  哪怕左老頭已經知道自己並不是他親孫子，但態度卻未曾有多大變化，依舊將自己當成親孫子愛護。

  燕赤俠見三個主人家在這竊竊私語，他們這些客人就這麽胡吃海塞好像有點不禮貌，於是便招呼了聲：

  “左兄弟，有什麽事不能白天再說，忙活了一晚上，又累又餓，先吃完飯再說吧！”

  陳雲無奈，對九姑娘說了聲：“去把那些小丫頭都叫下去休息，離前門離堂屋越遠越好。

  這些鬼神怕是要來了！”

  說完就坐到飯桌前，給寧采臣和小倩各倒了杯酒：“你們兩也算是第一次上門做客，喝了這杯，算是歡迎你們的！”

  聶小倩趕緊雙手托杯躬身站了起來：“主上，不敢！

  我來給主上倒酒！”

  說完一飲而盡，伸手就把桌子上的酒壺給拿起來護在手裡，要堅決捍衛自己倒酒的權利。

  她可不敢再讓主上給自己倒酒了。

  寧采臣也笑著站起來舉杯：“謝謝百戶老爺的招待，在下回到家裡，若說我在收帳途中遇到的這些事兒，怕是不會有人信。

  更不會相信我區區一個平頭百姓，一介白衣也能到正六品百戶官老爺家裡吃飯喝酒！

  這杯敬您！”

  陳雲又給燕赤俠倒了一杯：“燕老哥，喝了這杯，我把酒桌給你們移進偏廂去，一會兒可能會有客人來。

  不在正堂會客可能會失了禮數！”

  這句話是有點失禮的，但陳雲必須要說。

  特別是聶小倩一身罪孽，要是讓城隍看見，可能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總不能讓自己為了一個聶小倩跟一個正四品的城隍爺翻臉，然後用出自己的國運跟一個正四品的護國神對拚吧！
  就算是為了自個，他都不曾敢這麽揮霍國運，又豈會為了一個殺孽無數的聶小倩而消耗自己的國運去對抗大梁國的鬼神。

  所以，安排他們去偏廂或者去後院吃喝更合適，雖然確實真的有些失禮。

  燕赤霞愣了一下，隨即馬上笑了：“這吃飯喝酒去，哪不能吃喝，無所謂的事兒！

  這滿桌子，都不用怎麽收拾。

  那書生，你我搭手往後邊抬便可！”

  說完，也不等陳雲反應，直接拉了一把寧采臣，倆人就抬著這個擺滿酒菜的桌子往後邊去了。

  陳雲見此不再說什麽，而是面對聶小倩認真的交代：“一會兒，收斂起自己身上所有的氣息，安安靜靜的吃喝，不要鬧出動靜！”

  聶小倩不明所以，但既然陳雲這麽說了，她就只能按照陳雲所說的去做。

  “是，主上！”

  桌子被人抬走之後，九姑娘和溫姫，再次弄來一張大桌子，還有一張供桌。

  供桌上擺上香爐，瓜果。

  大桌子上擺上美酒佳肴，不知道有多少人來，會落座多少，但一張大案，擺上十幾張凳子是應有之義。

  就在她們剛剛擺好，就聽到院外有車馬聲，車馬聲到院門口處便停了下來。

  緊接著便是，門環撞擊門板時的敲門聲，一緩兩急很有禮貌。

  聽到敲門聲的節奏，九姑娘輕輕松了口氣，這很客氣，而且是非常客氣。

  所謂敲門時用巴掌急著拍門，那是報喪的敲門法，或者來找麻煩，又或者是出了什麽禍事，著急才會如此。

  如果熟人來，親戚，那麽通常是敲兩下，表示這是自己人。

  敲門敲三下，也是有講究的。

  輕緩的敲三下門，不急不慢，沒有分別，那就是一個陌生人正常的上門來拜訪。

  若是敲三下門時，一聲緩兩聲急，梆……梆梆……這是很尊重你的某位客人，或者你的晚輩，又或者是你的下屬來了。

  如今外面所敲門的，用的就是一聲緩兩聲急的節奏，這很明顯，並不是上門找麻煩的。

  這感覺不對呀！

  這可是城隍爺，哪怕只是一個縣城的城隍爺，也不至於將姿態擺得這麽低！

  難道門外的不是城隍爺？

  陳雲讓九姑娘和溫姫就在屋中稍候，他直接來到門前，從門縫處往外看去，外面果然停著一小隊兵馬，兵馬的最前方有個轎子。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時那身穿官服的城隍爺，已然站在自己的院門口，文武判官在他身後兩側。

  不過，只是文武判官跟著來，其余的各司大神、甘柳將軍、范謝將軍、牛馬將軍、日夜遊神、枷鎖將軍等神，均未見蹤跡。

  想想也是，若是真的來做客，又怎麽可能把所有兵馬都帶出來？
  又不是來打仗或者捉拿自己！
  陳雲抬手拿開了門閘，拉開大門，剛拱起雙手還未說話，對面的城隍老爺就已經先說了。

  “郭北縣新任城隍，見過貴人！”

  說話時拱手躬身，一副下級見到上級的模樣。

  不只是城隍，他身後的文武判官，以及抬轎子的，還有不抬轎子的兵馬，都以軍禮半跪。

  但卻不曾說話！

  這個架勢就直接把陳雲給嚇了一跳！
  他想了很多結果，都想過這城隍爺來找自己麻煩，卻未曾想，這不是來找自己麻煩的，而是擺低了姿態，真的來拜訪自己！
  說實話，這個架勢真的嚇了他一跳！
  不只是他，就連堂屋內已然清醒過來，精氣神恢復到巔峰的左老頭，手裡握著自己磨了一下午的刀，都被眼前的情形給弄愣了。

  “阿公，是要打架嗎？”

  跟他一起睡的墩子，迷迷糊糊的醒來，揉著眼睛問道。

  左老頭回身把刀放下，輕聲的哄著這個實際年齡六歲，但這身體卻已然長得十三四歲的孩子：“大晚上的打什麽架，睡覺睡覺！”

  一句話就把墩子給哄睡了。

  燕赤霞聽到聲響，本來借口說去撒個尿，撇開了寧采臣和聶小倩之後，悄悄的摸了回來。

  看到在院門口這個情形，他也迷糊了。

  城隍爺，都要來拜見左雲！
  左雲到底是個什麽妖孽？
  不過，燕赤霞本來以為是左雲遇到了麻煩，他才悄咪咪的摸回來，如今發現不是麻煩，那還是繼續回去喝酒吃肉吧！

  只是他心中還是有疑惑的，城隍怎麽會出現在此地？

  但又與他何乾？

  他只不過是一個掛印封金浪蕩江湖的前從六品總捕頭而已！

  陳雲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抬手還禮：“顯佑伯折煞我了！

  下官如今只是一個六品百戶官，顯佑伯乃是正四品官員，應當是下官先向顯佑伯行禮，又豈能是讓顯佑伯先向下官行禮！
  說出去，怕是會讓人笑話下官不懂禮數！”

  朝廷既然封了城隍，那麽就有一套規矩。

  詳細的城隍祭祀規則：

  京都城隍被封為“承天鑒國司民升福明靈王”，後又改封為“承天鑒國司民顯靈王”，為天底下最大的城隍。

  另有大城的城隍神也有被封為王的：開封、臨濠、太平、和州、滁州五府城隍神都封王，為正一品位階。

  府比州大，所以府城隍稱威靈公，為正二品，但州城隍卻只能稱侯了。

  州城隍稱靈佑侯，為正三品。

  最小的就是縣城隍，爵位已經降到了伯這一級。

  王公侯伯子男，子男這兩個爵位沒有，最低也就只能到伯爵。

  所以縣城隍被封為顯佑伯，乃正四品位階。

  一般來說都是一些大縣富縣，或者臨近京城的縣。

  一般這樣的縣令，雖然只是縣令，但是品級一般能上到正四品，正四品的縣令，想想就知道這個縣的重要性。

  而這樣的縣城，才配有縣城隍。

  而縣城隍的品級，一般會與當地的主官級別相當。

  像如今這樣，把一個縣城隍往郭北縣這樣的窮縣來派遣的，少見，千百年來怕是沒有幾回。

  城隍爺的姿態很低，連說不敢不敢，他身後的那些鬼神，連直起身來都不敢。

  陳雲一看，一大堆人或者鬼神杵在門口也不是那麽回事兒，萬一夜裡有人出來乾活，剛好撞到了，怕是回去還得大病幾天！

  既然如此，乾脆就把顯然沒有惡意的城隍爺，還有文武判官等人，請進院裡。

  城隍爺領著文武判官進了院後，往後揮了揮手，那在夜色裡杵在門外大街上的那一隊兵馬，就這麽消失了蹤跡。

  城隍爺恭恭敬敬地進來，陳雲不說話，他們也沒有說話，只是亦步亦趨的走進院裡，走到堂屋處，見到了九姑娘與溫姫。

  “見過兩位夫人！”

  城隍爺再次躬身行禮，在他身後的文武判官也跟著躬身行禮。

  陳雲回頭看著謹慎恭敬的城隍爺，以及那文武判官的臉色，頗有些莫名其妙。

  九姑娘也有些傻眼。

  如果說日頭時，那武判官來找自己時執禮甚恭，她可以認為那是對方講禮貌。

  再怎麽說，也是個鬼神，而且是有官位的鬼神！
  而且是在國家祭祀體制內的鬼神！

  自己只是一介平民，就算嫁了個好相公，知道他的氣運滔天。

  但明面上那也是無官無職無誥命，城隍爺為何衝著自己行禮？

  直接就把她弄得跟丈二和尚一般，摸不著頭腦！

  迷糊了！
  還是溫姫先察覺出她發愣了，趕緊伸手捅了捅她，九姑娘這才反應了過來。

  “民婦可不敢受城隍爺如此大禮，該是民婦二人給城隍爺行禮才是！
  若曦妹妹，快快燃香！”

  溫姫早有準備，在香案處拿起一把香，搭到燭火處點燃，遞給九姑娘。

  九姑娘對著城隍爺拜了一拜，就想把香插到香爐裡去。

  卻沒成想，她剛拜，天空中一道雷霆就劈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