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終於松口
  其實漁民，自古以來都是又苦又累，又掙不到錢的活計，只有混不下去才去幹漁民。

  但凡有點活路，誰願意到海上去當漁民？
  因為這玩意兒不掙錢！
  所以自古以來，說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禁海那是斷了漁民財路的話，那都是五谷不分，四體不勤的人。

  魚這個東西，最多也就是水邊的周邊縣城吃這玩意兒。

  如果離得遠了，但凡需要馬車走上半天，那基本上就沒法吃了。

  這魚，沒有冰塊，就會發臭，特別是海魚臭的特別快，腥味還重。

  離海邊稍遠，需要長時間運過來的地方，正經人誰吃海魚啊？
  所以，哪怕大海有無數財富，漁業資源豐富，但是在沒有合適的運輸渠道之前，那一文不值！
  有人說可以做鹹魚，這似乎是在做夢！

  在鹽的提煉技術沒有進步之前，鹽還是很貴的，賣鹹魚跟賣鹽差不多，私底下賣是違法的，而且也沒幾個人吃得起。

  海魚，真的掙不了幾個錢，如果海邊所有村莊都去做漁民，那他們最多是打夠自己吃。

  想要靠這個發家致富，那是扯淡！

  因為沒有銷路！
  當然，也有人說曬魚乾！

  在沒有鹽醃製的情況下去曬魚乾，能夠曬出來，也算是老天爺給面子。

  在海邊的天氣，可能一天下三場雨也可能三天沒有雨。

  海邊的天氣，根本就不是老百姓能夠利用得了，就連他們到海上捕魚，也偶爾因為惡劣的天氣丟掉小命。

  所以，漁民很苦，大海有那麽多魚，他們都發不了財！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爹爹，你不知道，那海邊的螃蟹大的很，又多！
  你看這個，跟小臉盤一樣大吧！
  海邊多的是！
  那些漁民吃的都不想吃了！
  螃蟹這個東西別看殼特別硬，把這個鉗子拿刀背敲開，裡面的肉特別好吃！”

  傅月池幫自己的老父親把蟹肉從鉗子裡敲出來，然後蘸上醬料，放到他碗裡：“你嘗嘗！”

  傅天仇看著自己碗裡，這個跟拳頭大小差不多的蟹肉棒，用筷子夾起，默默的咬了一口。

  不得不說，不知道是蟹肉本身的味道特別美味，還是因為這個蘸料，襯托出來這個蟹肉特別美味，反正就是好吃。

  比鯨魚肉要好吃的多！
  但這是好吃，那也是達官貴人才能吃得起的吧！

  “這個螃蟹，還有這個鯨魚肉賣價多少？”

  到底還是當過尚書的人，吃著飯就已經開始琢磨事情了，而且一琢磨就琢磨到關鍵點！
  甭管這個東西好不好吃，反正他是能吃，能當糧食，頂飽！
  那麽這個東西就有用！
  他不知道，自己的兩個閨女等的就是他問價錢！

  “鯨魚肉便宜一些，但也便宜不到哪去，兩斤豬肉錢，換一斤鯨魚肉！

  這隻大龍蝦，十幾斤呢！

  也老貴了！
  跟羊肉差不多價錢！

  這螃蟹最便宜，因為螃蟹不容易死，就算沒有神靈幫忙冷藏，放在桶裡裝上點海水濕潤，三五天輕易死不了！
  所以，這是一斤狗肉的價！
  其實最便宜的是，另外一些不大不小的海魚，一撈就是一網一網的！

  據說，人王現在正琢磨著，讓神靈研究如何將海水裡面的鹽，以最簡單最省人工的方法生產出來。

  到時候，在金華府控制的范圍內，供這些鹹魚自由買賣！

  不過就是收點商業稅罷了！”

  自己只不過是下意識開口問了一句，但是大女兒居然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的答案給背了出來！
  看來是早有準備啊！

  他苦笑一聲：“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看來，現在你是要幫著自己的男人算計你爹？”

  傅清風輕輕歎息一聲：“爹，人王出現在人間，自然有他出現的道理。

  雖然說不上是順者昌逆者亡，但這是人族大勢，大勢不可改，不可逆！
  您又何苦為難自己！

  現在人王正想著法子，讓自己勢力范圍內的老百姓能夠吃飽肚子！
  你何不幫把手！

  畢竟上古聖人曾說過，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如今大梁，北邊大旱連連，北地幾百萬百姓餓著肚子撐過了一年又一年。

  有多少嬰孩活不到成人就餓死了？

  有多少人，餓死在逃荒路上！

  有多少人，吃土把自己給撐死了！

  聽說還有人，把自己的孩子跟別人家換著吃了！

  爹，您是大梁的官，可您更是一個人！

  而且還是個讀書人！

  文道聖人曾說，文人有心性，文人有德行，故曰：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如今，萬民哀號，屍橫山野，餓殍遍地，您這樣的讀書人，如果不站出來幫人王把這災難給平息下去。

  還用著受災的百姓作為武器，逼人王做出妥協，這本就不對！
  父親，忠君報國，自然沒錯，也無可指摘，但總得把百姓給安頓好吧！”

  這話，不是有人教的！
  而是清風有感而發，因為北邊百姓受災的資料，是九姑娘放在她面前的。

  沒有受過齋吃過苦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要啃樹皮草根要吃土，然後被吃進去的觀音土活活給撐死，是什麽樣的？
  還有那易子而食……

  她只知道自己光是看著文字就受不了，更何況，現在北地正經歷著這一切的百姓，他們又是過著什麽地獄日子？
  其實她很認可自己父親忠君報國的高尚情操，如果僅僅如此，她也甘願跟著父親拋頭顱，灑熱血！

  但，拉著幾百萬快要餓死的百姓，脅迫人王，這就是她所不能認可的。

  傅天仇默然不語，過了一會兒，才看向自己的女兒：“有酒嗎？”

  酒自然是有的，但是倒入杯中的酒，傅天仇並沒有喝，而是灑在跟前。

  撒完酒三杯，傅天仇才認真的問自己的大女兒：“這些鯨魚肉、龍蝦以及螃蟹，百姓吃得起嗎？”

  得到的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付清風搖了搖頭：“起初，人王是打算把這些魚蝦蟹，全部運來當成百姓平日裡的糧食！

  後來發現，無論是運力還是捕撈的數量，跟所有百姓比起來差遠了！
  而且，這些東西又如何分發到老百姓手裡，以什麽名義？
  後來經過多人商議之後，決定將這些東西運往各城市去賣稀罕！
  畢竟這東西是海邊才能吃到的，在海邊很便宜的東西進入內陸城市以後，身價就百倍千倍以上！
  而這種有神明幫忙掌控溫度的冷鏈運輸，又需要很多人。

  所以……”

  話說到這份上，傅天仇完全明白了。

  這就是把海邊的資源，搬到內陸來換取巨量的財富，然後再用這些財富去換取世家大族倉庫裡面堆積如山的糧食。

  不要說這些世家大族裡面沒有糧食，一個真正的世家大族，他們囤積的糧食，甚至可以讓自己的族人吃幾年甚至十幾年，都有可能。

  要不然怎麽叫世家大族？
  “這是一步好棋！”他歎息一聲。

  其實他也明白，這些世家大族也許並不是那麽情願就把糧食拿出來，換取這些所謂海邊的稀罕物。

  可是形勢比人強，而且人家還給了一個相對比較公平的價格的話，就算再不想把自己倉庫裡的糧食給掏點出來都要掏了。

  突然外面傳來一個聲音。

  “算不得什麽好棋，跟傅尚書比起來，您的陽謀，才是真正的好棋！”

  聲音落，人已經進屋，是陳雲。

  只有陳雲自己，沒有隨從，相當乾淨利索。

  傅清風和傅月池趕緊站起來，迎了過去：“相公，你怎麽來了？”

  陳雲微笑看著她們說：“當初是我把嶽丈大人給關到牢裡去的，雖然事出有因，但終究還是做得過了。

  現在嶽丈大人既然出來了，於情於理，我都要來賠個罪，道個歉的！
  泰山大人，小婿在這裡賠罪了！”

  說完一拱手躬身，女婿的姿態做足！
  沒辦法，睡了人家的閨女，又想讓人家給你乾活，姿態不放低一點都說不過去。

  他手底下的人才終究還是太少了，原來只是金華府內，這麽些人原班人馬不動，只是加強了監管力度，依舊還能用用。

  但是這些原班人馬，有很多是爛透了的，但現在是不得不用，因為他手裡的人才太少了。

  少到明知道很多地方的衙門班子是爛透的，但還是得用！

  他甚至還擔心別人撂挑子，因為別人一旦撂了挑子，他沒有人去替換！
  現在他迫切需要一個人出來主持一項工作，就是選拔人才。

  而他手底下的人，有能力的如王守仁，他是確實有能力的人，但他現在不是人，他是神靈。

  神靈不能插手人族太多事情，特別是選拔官員以及升遷。

  所以，王守仁是不能用來選拔人才。

  諸葛臥龍，他也是個人才。

  屬於是人形文學庫，但是他也只是讀的書多，沒有當過一天的官有想法，但有時候很多想法不切實際。

  李茂春終究經驗還是比較少的，所以無法勝任選拔官員以及人才的職務。

  其他的都是廝殺漢出生，不管是左千戶還是左老頭，又或者是董天寶，他們都是廝殺漢出身，待過的最高的官職也就是一個千戶官。

  雖然很高，但這只是軍隊裡面的職務。

  讓他們去選拔人才，好像專業不在點上！
  所以，在九姑娘告訴他，自己之所以安排付清風和付月池兩姐妹同時伺候她，就是為了要給他機會，拿下傅天仇這麽一個舉足輕重的人。

  因為想來想去看來看去，只有傅天仇才能勝任這個職務和工作。

  傅天仇本來想冷著個臉，但是人家姿態做的這麽低，他實在冷不下來。

  只是輕輕的哼了一聲：“人王不必如此，你是人族王者，豈能輕易彎腰！”

  其實，他的心裡是暗爽的，畢竟堂堂人王也會朝著自己彎腰躬身，雖然是以女婿的身份，但終究是人王朝自己彎腰了！
  “什麽人族王者，今天我不是，現在在你跟前的是，一個娶了你兩個閨女的女婿！”

  其實，傅天仇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女兒其實不是娶的，而是納的，但既然人王已經主動的把態度放的這麽低，又這麽誠懇。

  這個時候再想擺譜就實在有點說不過去了。

  所以他歎息一聲：“好了，既然是我今天出獄，這一頓飯是為我接風，那就坐下吃飯吧！”

  既然松了口，陳雲面露喜色，手上突然出現一壇子酒，笑著說：“這個是城東王家跟我換鯨魚油時給了好酒，20年陳老黃酒。

  嶽丈大人，您嘗嘗！”

  然後也不能答應，就拍掉泥封，在傅天仇面前的酒碗裡，倒了滿滿一碗子，酒花泡泡鋪滿整個酒面，看來真的是有好多年了！

  傅天仇舉起酒碗，輕輕看了一眼，酒葉雖然發黃，但其中並沒有雜質，澄清的很。

  輕輕抿了一口，甜柔。

  他是喝過好酒的，所以這區區20年陳老黃酒，在他口中微微能夠察覺出一絲發澀的味道。

  “酒是好酒，嗯，超過20年了！

  不過，這酒雖然夠陳、夠綿、夠厚勁，但終究在選材料的時候差了一些，釀出來的時候手藝也差了一些。

  所以酒底絲絲發澀，跟皇宮的禦酒一比，終究還是落了下乘。

  不過，在金華府能出這種好酒也算是不錯的。

  好酒！”

  兩人落座，付清風和付月池負責給他們布菜以及斟酒。

  “下那麽大力氣，通過我兩個女兒，逼我老人家服軟！
  你若自罰三碗，我便認了！”

  說到底，傅天仇心裡還是不爽，自己兩個女兒全部落到這個家夥手裡。

  如果僅僅是要一個也就罷了，可是他居然貪得無厭，姐妹倆都要了！

  而且，家中還有正妻！
  自己的兩個閨女，就這麽傻傻的被納入妾室之列了！

  雖然說，這是人王！

  正因為是人王，自己才不願意讓倆閨女摻和這裡面的事兒。

  所謂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家人是路人！

  雖然現在人王的后宮不叫后宮，但有什麽區別嗎？

  可是現在木已成舟，心中在怎麽不爽，終究還得捏著鼻子認了此事。

  不過，為難為難他還是可以的！
  “父親！”

  傅清風嗔怪的瞪了父親一眼：“小酒養身，大酒傷身，喝點也就罷了，不管是您還是相公，都不許喝多！”

  “相公找你還有正事兒呢！”

  這句話一出，傅天仇心裡一暖，大女兒就是打算跟人王，替自己要官！

  外戚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