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頓大軍之所以在燕然山這片山谷迎接秦軍,主要是因為燕然山山頂較為平坦,不易隱藏伏兵,而燕然山南坡大多都是草原牧場,以及支流河道,北坡則比較平緩,易攻難守。
正是因為佔據地理優勢,匈奴大軍從一開始就準備跟秦軍硬碰硬。
這才導致秦軍在正面戰場上的衝擊處於劣勢。
真正決定勝負的軍隊就變了側翼過來的援軍。
而側翼過來的援軍,主要分兩種情況,一種是伊稚盧隱藏在距離主戰場五裡左右的紅樹林大軍,一種是趙昊臨場決定的大虎、吳廣援軍。
因為伊稚盧大軍的不確定性,又因為冒頓後方數萬大軍的異常情況,趙昊擔心冒頓的後手,便沒有將火器集中在主戰場,而是將火器轉移到了從西向東的戰場。
如此一來,即使正面戰場遭受挫折,側翼殺過來的援軍也可以攪亂整個戰場。
而好巧不巧,冒頓也在側翼設置好了伏兵,目的自然是阻截伊稚盧的大軍。
結果三方一開戰,伊稚盧投誠趙昊的決心並未改變,在遭遇冒頓側翼伏兵的時候,果斷與伏兵展開廝殺。
這才有了大虎、吳廣用炮火支援伊稚盧,讓他重返主戰場。
可是,令趙昊沒想到的是,冒頓的後手會提前使用,他不僅沒有因為伊稚盧的突然殺入而慌亂,反而利用早已準備好的牛糞、濕草,製造了足以覆蓋整個山谷的煙霧,將主戰場徹底打亂,讓匈奴軍與秦軍都找不到各自的對了。
也正是這樣的原因,趙昊一下子失去了對主戰場的掌控,不得不派走身邊的陳平,一邊下令撤軍,一邊派人摧毀匈奴後方製造煙霧的場地。
如此一來,趙昊身邊就只剩下個文職司馬,蔡賜。
原本以趙昊所處的位置,居高臨下,四面開闊,是不用擔心敵軍會突然襲擊指揮場所的。
結果冒頓這老六,仗著煙霧覆蓋山谷,以及對地形的熟悉,竟然從北坡突率騎兵衝了上來,實在令趙昊大感意外。
不過好在有尉嫣然的幫助,才沒有讓他陰溝裡翻船。
此時,冒頓已經被尉嫣然教訓得不成樣子了,氣喘如牛的躺到在地上,忿忿道:“你們中原人都說我冒頓殺父狡詐,比起你們父子,我冒頓自愧不如,為了滅我匈奴,你們父子瞞過了天下人,居然演了一出假死好戲!”
“切!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趙昊不屑一笑:“滅你匈奴,哪需要我父皇假死?你之所以南下,不過是野心作祟!如果不是我父皇的死訊傳到匈奴,你敢南下嗎?還不是慫了?”
“說到底,你能統一草原,已是極限。再想更進一步,純粹癡心妄想,沒有一顆無所畏懼的心,如何能走得更高,看得更遠?”
“在你沒有勇氣挑戰我父皇的時候,你就已經輸了!”
“你”
聽到趙昊的話,冒頓很是惱怒,他想找理由反駁趙昊,但最終什麽話都說不出口。
因為趙昊說的是事實,他確實是得到始皇帝的死訊後才決定南下的。
如果始皇帝還活著,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敢南下的。
這大概就是趙昊說的慫了吧。
可是,試問誰在始皇帝面前不慫呢?
那個男人可是打斷了自己父親肋骨的匈奴噩夢啊!
自己父親當年不也是野心勃勃的草原之主嗎?結果如何
想到這裡,冒頓的心緒變得有些平靜了,只聽他道:“殺了我吧,草原之主不能死在異國他鄉!”
“你難道不想見見我父皇?”
“我”
“你的軍隊還在作戰呢,你要讓本王殺光他們嗎?”
“你到底是不是未來.”
冒頓想要再次詢問趙昊未來的事情,卻被趙昊冷聲打斷了:“你若不想讓本王滅了你的族人,就給本王好好待著,否則本王一定會讓你後悔!”
說完,扭頭朝蔡賜道:“給我將他幫了!他要敢反抗,給我閹了他!”
“豎子!你敢!”
“喲喝,還敢威脅我?”
趙昊眉毛一挑,當即下令:“來人,將他衣服扒光,扔雪地裡清醒清醒!”
此言一出,幾名近衛立刻衝上去將只剩下半條命的冒頓扒光衣服。
“趙昊小兒!你不得好死!”
冒頓哪裡受過這種侮辱,但他四肢都被尉嫣然的劍廢了,想要掙扎都沒用。
而尉嫣然則沒好氣的瞪了趙昊一眼,然後轉過身道:“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去?”
“這不仗還沒打完嗎?打完了仗咱們再回去!”
趙昊聳了聳肩,正欲讓蔡賜傳告冒頓被俘的消息,忽聽匈奴後方傳來一陣爆炸聲,緊接著就是震天的喊殺聲。
而隨著爆炸聲傳來不久,山谷的濃霧正在逐漸稀薄,想來是陳平那邊也得手了。
“大王!煙霧散了!”
蔡賜興奮地呐喊。
趙昊笑著點了點頭,道:“立刻傳令,向匈奴大軍發起總攻!絕不放過任何一個反抗者!”
“諾!”
蔡賜應諾一聲,正準備轉身,忽又響起什麽似的,追問趙昊道:“那冒頓被俘之事,要不要公布?”
“不用!我秦軍打仗,打的是消滅意志的戰爭,如果因為冒頓被俘,讓這些匈奴投降,遲早會滋生叛亂,我們必須消滅他們反抗我秦軍的意志!”
“那?”
“讓我軍撤離戰場,集中火力覆蓋山谷!”
“遵命!”
隨著趙昊的一聲令下,戰場開始風雲突變。
原本隱藏在煙霧下,屢屢得手的匈奴軍,沒有了煙霧的掩護,逐漸顯現在秦軍面前。
但令他們奇怪的是,秦軍即使看到了他們的身影,也沒有向他們撲殺,而是迅速有序的撤離戰場。
直到他們頭頂飄來十幾個熱氣球,他們才開始感覺不妙。
“快跑!秦軍要使用火器了!”
不知哪個匈奴兵吼了一嗓子,匈奴陣營沒有冒頓的指揮,頓時大亂。
隨著一枚枚特製炸彈從高空落下,跑得慢的匈奴兵直接被炸得屍骨無存。
而那些騎在馬上的匈奴騎兵,運氣好的躲過了炸彈,但炸彈炸出的大坑,卻讓他們的馬兒翻了個大跟頭,連人帶馬的將他們甩飛了出去,生死不知。
如果趙昊一開始便使用火器,勝負還真的很難說。
因為冒頓肯定會在趙昊使用火器的情況下,製造煙霧,遮蔽視線,讓匈奴騎兵在有準備的情況下,直接衝到秦軍陣地,殺秦軍一個措手不及。
而現在卻不同了,煙霧後手已經沒有了,秦軍可以肆無忌憚的使用火器了,
然而,這還沒完,側翼解決完冒頓伏兵的大虎、吳廣軍,以及負責其他線的曹參、二虎、陳勝等軍,全都回來了。
立時間,原本處於優勢的匈奴大軍主力,看到四面圍過來的秦軍,直接崩潰得像一群紛亂的鴨子,被趕得四處亂竄。
可惜,他們現在已經無處可逃了。
只有相國烏力吉率領的後方匈奴殘軍在拚命奔逃。
這一刻,廝殺成了一面倒的趨勢,頑強的意志煙消雲散。
這一刻,人的生命仿佛稻草,在冰冷的武器面前一文不追,隨時都可能被收割掉性命。
這一刻,人類戰爭的殘酷被展現得淋漓盡致。
隨著主戰場的大獲全勝,匈奴殘兵敗將接連被清楚,直到太陽從天邊落下,整個山谷裡屍橫遍野。
隨處可見的血跡和殘肢,描繪出了一副血腥的景象,如果世上真有地獄,現在的景象恐怕連地獄都不如。
夕陽靄靄中,硝煙彌漫,刺鼻的血腥味和火藥爆炸後產生的硝煙味,以及泥土被炸起來的土腥味交雜在一起,令人大感不適。
無數失去主人的戰馬在主人屍體旁邊戀戀不舍的噴著響鼻,似乎在期待主人能爬起來,帶領自己重返戰場,殺個天昏地暗。
盡管秦軍這邊打了勝仗,但沒有一個人在興奮慶祝,這場戰爭看似必然,其實也並非必然。
或者說,沒有人喜歡戰爭,但也沒有人能拒絕戰爭。
夜色茫茫中,無數火把在戰場上點燃,負責清理戰場的士兵開始清點和救治傷員。
灌嬰、陳勝、大虎身上都帶著些許傷痕,但他們並未在意,只是臉色沉重的在戰場上尋覓。
因為他們至今都沒有發現冒頓的屍體。
如果說這種戰爭最大的遺憾,那肯定是冒頓無異。
“阿骨利屠,你那邊有冒頓的屍體沒有?”
灌嬰扯著嗓子喊了一句。
正在煩躁尋覓的阿骨利屠,沒好氣地道:“要是有我早就去大王那裡領功了,哪會在這裡拋屍體!”
“是啊!那該死的冒頓跑哪去了,也沒人看到他的蹤影,該不會是跑了吧?”二虎也嘟囔著尋尋覓覓。
現在戰場上的將領都沒用回營,因為他們都怕趙昊問他們冒頓的下落。
畢竟這麽大的勝利,居然連敵首都沒看到,簡直就是廢物!
“好了,找不到就別找了,先清點戰場吧!”
扶蘇看著眾將,有些無奈地擺手道。
“長公子,找不到冒頓,大王會殺了我們的!”陳勝有些沮喪的道。
扶蘇有些哭笑不得:“哪有那麽嚴重,放心,我昊弟不是嗜殺的人!”
“那個.”
吳廣撓頭道:“我想說的是,該不會是我把冒頓炸死了吧?”
“什麽!?”
眾人聽到吳廣的話,瞬間反應過來,吳廣掌握的火器軍,那可是狂轟濫炸了好一會兒,直接將匈奴大軍炸得四分五裂的罪魁禍首。
如果冒頓真死在了吳廣的炮火下,那可真是.
“好你個吳廣!我就說怎麽找不到,原來是你這家夥吃不到肉,把鍋都給砸了!揍他!”
陳勝聽到吳廣的話,直接就衝了過去。
其余眾將聞言,也紛紛朝吳廣衝了過去。
吳廣見狀,嚇了一跳,連忙道:“我就隨便說說,我沒有,我.”
還沒等吳廣把話說完,一眾將領就把他撲倒在地,場面頓時變得混亂不堪。
而這時,後方營地突然傳來一陣號角聲。
原本正在打鬧的眾將,微微一愣,不用停止了動作。
這時,被眾將壓在身下的吳廣才探出頭道:“大王召咱們回營了,快起來,不然遲到了要受罰的!”
聽到這話,眾將不敢再胡鬧,連忙爬起來朝扶蘇道:“長公子,您等會兒一定要幫我們說好話啊,我們之前拚殺可都不要命了!”
“是啊!我肩都受傷了!”
“我背還受傷了!”
“我我,我大腿內側.”
“嗯?”
聽到二虎的話,眾將齊刷刷地望去。
二虎當即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挺起胸膛:“沒事!我好得很!”
“二虎,大王說了,匈奴不滅,何以為家,如今匈奴已經滅了,你看,這家還成嗎?”
陳勝笑嘻嘻地湊到二虎旁邊,擠眉弄眼道:“要不,我當你鄰居吧!”
二虎臉色一變,不由響起陳勝之間說他當佃戶時,娶不起媳婦兒,蹭左鄰右舍的事,頓時勃然大怒:“滾!你個卑鄙小人!我二虎看錯你了!”
“哈哈哈——”
眾將轟然大笑。
扶蘇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即吩咐眾司馬清點戰場,然後帶著眾將回到了軍營。
此時,趙昊已經在軍營裡等候他們了。
“大王!”
眾將見到趙昊,恭敬地行了一禮,然後迅速低下頭,不敢再多言。
扶蘇看著他們的樣子,既好笑又好氣,一個個好歹也是率領千軍萬馬的將軍,怎麽在自己昊弟面前這麽膽小?
不過,即使是他,也不得不佩服趙昊治軍有方。
“長兄,您沒受傷吧?”
趙昊看到扶蘇跟著眾將進來,首先詢問的便是扶蘇。
扶蘇笑著搖了搖頭,道:“我沒事,就是灌將軍中了一箭,目前並沒有什麽大礙。”
“沒什麽大礙就好。”
趙昊抬頭看了眼肩頭包扎過的灌嬰,又繼續追問:“戰況如何?”
“據初步估算,我軍陣亡大概在一萬人左右,重傷有一萬三千余人,輕傷兩萬余人。擊殺匈奴軍約十一萬,沒有俘虜,另外,伊稚盧軍好像也有七八千死傷。”
“有火器輔助的情況下,還死傷了這麽多人,這一戰是我軍數月以來最慘烈的一戰啊!”
聽到趙昊的話,眾將的頭低得更低了。
如此慘烈的一戰,還讓冒頓跑了,實在是廢物啊!
“不過。”
說著,趙昊又話鋒一轉,笑道:“這一戰至少是值得的,因為我們抓到了冒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