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明強說得沒錯,大家表面看到的就是這個樣子。
不管古楓有沒有下毒,有沒有使用自製藥的權利,他開出的藥給病人使用後,就是造成了死亡的惡果。
如果,古楓沒有事先安排,讓晏曉桐去做各種準備,這個時候別說是省裡來的領導,就算是京城來的,恐怕都得抓瞎。
不過既然是有了準備,錢副廳長等人就沒必要緊張,只是互顧兩眼後,表情淡淡的接過了魯明強遞過來的三分報告。
各自沒有表情的看完之後,錢副廳長就悠悠的開了腔,“魯秘,可真是巧了,我們的手也有三份報告……也分別是死者萬子強的藥檢與屍檢報告,不過貌似和你這三分有點出入啊。”
魯明強臉色雖然只是微變,但心中卻是震驚無比,因為他在好幾個小時前已經讓人去毀屍滅跡了,這會兒那個萬子強恐怕早就被燒成灰了,他們哪來的屍檢和藥檢報告?
省紀委副記黃木棱一直都很沉默,來了之後像樽佛像似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也一聲不吭,不過看見魯明強這樣的表情後,終於張了嘴,平和的道:“魯秘是不是很奇怪,其實也沒有什麽好奇怪的,我們來的路恰好遇了要把死者送到火葬場火化的車輛,所以就攔了下來,送去法醫處進行屍檢!”
真的會有這麽巧?
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魯明強等人是不信的。
接著,黃木棱的聲音卻陡然一沉,“不過我倒是很奇怪,這個案子還沒有調查完畢,是誰擅自下的命令,把死者送去火化呢?”
魯明強聽得心驚肉跳,冷汗也跟著冒了出來,好一陣才吱唔著道:“是,是死者家屬要求的,死者家屬強烈要求他父親能入土為安,所以……”
另一旁省公安廳的林水軍揮了揮手,止住他的話,“是不是家屬要求,一會兒再討論,現在先聽報告。”
魯明強隻好訕訕的閉嘴。
錢副廳長這就把兩份藥檢報告遞給了省藥監局的陳京化,藥物分析嘛,自然是管藥的比較專業。
陳京化沒有推辭,當仁不讓的接過了報告,朗聲道:“這兩份藥物分析報告之前我已經看過,兩份報告所化驗的是同一種中成藥,不過結果卻有很大的出入,第一份,從死者身刮下來的藥物分析,雖然比魯秘手裡的那份詳細很多,但所提到的最重要一點是一樣的,均是含有劇毒的汞有機化合物。這第二份嘛,來得就比較點辛苦一些,因為魯秘把古醫生辦公室小藥房裡的藥全都帶走了!弄得我們連個參照都沒有,差點就得死無對證了。不過幸運的是,古醫生辦公室的裡間還儲存了大量同樣藥物,所以我們就抽了樣品來化驗,結果這一份裡面卻沒有發現汞的化合物存在。這一點,是我們十分納悶的,因為明明是同一種藥,為什麽死者身刮下來的就含有汞化合物呢?”
聽到這席話,魯明強暗歎失策,自己該命人對中西醫科室,尤其是古楓的辦公室進行徹底搜查,甚至是把中西醫科室的藥全都帶回來才對的。
不過已經錯了,也無力追悔,魯明強只能趕緊抓住機會,倒打一耙,“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結果?這不是明擺著嗎?自然是古醫生自己在給死者用藥之前加去的。陳局長別忘了,我們這邊不但在死者身刮下來的藥裡驗出了汞的化合物含量,在古醫生辦公室裡帶回的藥裡也含有汞的化合物成份。所以我相信,古醫生就是凶手!”
古楓聞言一聲冷笑,連辯解都不屑。
陳京化的臉卻沒有什麽表情,“魯秘,你的這種說法似乎也說得過去,不過這個事情到底是不是你說的那樣,我們還需要進一步驗證審查,不過現在也不急,我們再來聽聽屍檢報告怎麽說。”
魯明強沒有再出聲了,因為他知道,屍檢報告的結果是不會出現變化的,那個民工萬子強就是死於汞的化合物中毒,這是不爭的事實,沒有什麽證據可以推翻的。
錢副廳長拿起了屍檢報告,正要宣讀的時候卻停了下來,“這個屍檢報告,我們還是請法醫來解說,專業人士總是比較有說服力的不是嗎?來人,請法醫。”
這市裡和省裡的兩班領導,爭得你死我活,古楓插不嘴,也沒人要他插嘴,不過當錢副廳長鏗鏘有力的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卻真的很想喊一句:“威武”
錢副廳長這一叫,法醫馬進來了。
省領導班子顯然是有備而來的,法醫一直就候在外面。進來的這位法醫不是別人,正是古楓的師兄楊肖晨。
古楓嘴唇蠕動一下,差點就把“師兄”二字喊了出來,不過看到楊肖晨沒有表情的臉,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瓜田李下要避嫌,這個時候並不適合認親。
楊肖晨走前來,接過屍檢報告,聲音不帶一點感情的道:“我是下午兩點半鍾開始給死者做屍檢的,歷史總共三個半小時。得出的結論很多,但重要的只有兩點,第一,死者的死亡時間大概是早六點到七點之間。第二,死者的死亡原因是汞的有機化合物中毒。”
楊肖晨的話簡短有力,要表達的意思也一清二楚。
魯明強一聽這話就樂了,連法醫都這樣說了,姓古的這回死定了。
只是他還沒能高興完,錢副廳長已經開始發問,“楊法醫,在你做屍檢的時候,有發現什麽疑點嗎?”
楊肖晨點點頭,“有,而且不少。”
魯明強對此不屑一顧,有什麽疑點也沒用的,只要這人確實是死於汞的化合物中毒,而古楓給這人開出的藥裡確實含有汞化合物,那他就算跳進東江河也洗不清的。
錢副廳長問道:“楊法醫,那你來給我們說說看。”
楊肖晨搖搖頭,“錢副廳長,說來太長篇,我給大家做一個試驗,大家應該馬就能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錢副廳長和另外幾位領導交換了個眼色,見大家都點頭,這就同意道:“好,你做!”
楊肖晨這就拍了拍手,沒一會,兩個警察抬著一個鐵籠走了進來,一陣豬臊味兒撲鼻而來,隨之是“嗷嗷”的叫聲,原來鐵籠裡關著一頭生猛的活豬。
大家很是疑惑,均是搞不清這楊法醫到底弄什麽鬼。
“大家都知道,除了猿或猴外,豬的器官系統是最接近人類的動物,所以這一次我用活豬代替人來向大家展示這個試驗!”楊肖晨說著,帶了手套,小心翼翼的攤開了一個紙包,“大家看,這就是我從屍體刮下來的藥物,現在我把它塗到豬的身,看看他的威力與毒性!”
說罷,他就找來了一個刷子,在那膏藥沾了沾,然後塗沫到豬的身,藥膏有點軟,但還是屬於乾的,所以要塗去得重複幾次,才能看到豬皮有一層黑色。
終於塗一層之後,楊肖晨就罷了手,然後把藥小心包好,把刷子也小心裝進密封袋,又很謹慎的解開手套裝起來,然後趕緊去洗了手。
大家很疑惑也很哭笑不得,因為這頭豬生猛得不行,“嗷嗷”的叫得讓人有點受不了!
只是,還不到五分鍾的時間,那頭原本生猛無比的豬就開始不對勁了,有點恍惚搖晃的樣子,叫聲也尖銳淒厲起來,又過了十來秒鍾,豬身就是一陣前後晃蕩,最後卟的一下倒了下去,叫聲也由尖變低,由強變弱,再過幾秒鍾,已經徹底叫不出來了,四肢一陣一陣的痙攣,猛踢。數次過後,這頭豬就寂然不動,徹底的斷氣了!
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好一陣回過神來的時候看看時間,均是不由倒抽一口涼氣,因為從塗藥到這頭豬死亡,前前後後竟然不足十分鍾。
楊肖晨在確定這頭豬已經真的沒氣了,這才道:“我的演示已經結束了,大家應該明白疑點所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