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鵪鶉
“十面埋伏?”李振低笑幾聲:“倒也合景。”
張濤看他一眼,隨後將視線移到了遠處。
郭生野在那天外天的區域正對面坐下了。
他手裡拿著一本漫畫書,合著書皮沒有翻開,托腮笑吟吟地望著對面的那堆人,直將那些人看得心裡發蒙,身上發冷。
雲霧繚繞的山峰,嶙峋巨石之上,古老青松之下,黑色製服的俊美青年坐在那,本是極美的意境畫,卻因為那雙黑瞳而平白無故地沾染上了絲詭異。
就像是凡人誤入仙境,沉浸美好之時發現那只是山野精怪為他設下的幻想,走出虛幻迎接他的便是林間墓園,磷火撲飛,虛荒誕幻。
“野王可有要事?”
有一老者硬著頭皮,顫巍巍地問道。
郭生野淡定地說道:“無。”
天外天的人互相對視一眼,不知道這人賣的是什麽關子,就聽郭生野開口說道:“我只是來湊個熱鬧。”
有人忍不住問道:“什麽熱鬧?”
郭生野照舊笑吟吟地說道:“本王沒太見過千年前的人族,來觀賞一番。”
他的姿態放松,絲毫不在意天外天強者們不善的目光。
“放肆!”
“野王,你是在挑釁我們嗎?”
郭生野的回答瞬間點燃了天外天這些驕傲的強者們的怒火。
沒太見過,所以來觀賞?
難不成他們是什麽稀罕的擺件玩物嗎?!
郭生野是故意侮辱他們!
他想做什麽?!
王屋山的青童帝尊面上一派冷淡,說道:“猶記龍變天帝與野王交好,野王怎不去看看?”
郭生野掃過對面一張張憤怒的面容,輕笑道:“自己人和外面的老鼠,還是有區別的,區別還挺大的,不是嗎?”
他補充道:“畢竟連物種都不同。”
聽了郭生野的話之後,天外天中有人更加憤怒,但也有人更加冷靜。
青童帝尊淡淡道:“野王一直想要激怒吾等,吾等卻實在不知野王所為何事?”
“等待他們奪寶,太過無聊,我來找找樂子。”
郭生野說這話的時候,極為輕快而自然,就像是熟客在禮拜天和遊戲廳老板那樣聊天,絲毫看不出他是在一群敵對勢力面前挑釁。
話音落下,青童帝尊來不及說話,天外天中就有人忍不住出手了。
一位身材極為健壯,胡子拉碴的中年大漢。
“青童帝尊,吾倒是不知什麽時候王屋山變得如此軟弱了?”
他在一眨眼的瞬間閃身來到了郭生野的面前,他的手成爪狀,直接抓向了郭生野的脖子。
大漢獰笑道:“像是這種蹦躂到我們面前的小蟲子,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其捏死!”
青童帝尊依然沒有動怒,就像是無悲無喜的大理石雕像。
王屋山之主,也就是她的師尊,曾經不止一次地提起過郭生野此人,也是因此,青童對郭生野的舉動極為防備。
不過現下既然有愣頭青願意出手試探一番郭生野,她倒也不介意被人說上幾句。
只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郭生野穩穩當當地坐在巨石上,手指抓住了想要捏住他脖子的那隻手。
他沒有用力,只是輕輕搭在了大漢的手上,這中年大漢便如同被打中七寸的蛇一樣,渾身僵直,七竅流血。
郭生野靜靜地看著大漢在他面前逐漸死去,並沒有什麽動作。
場面霎時間一片寂靜。
這太詭異了,就像是命王那樣。
郭生野到底是怎麽辦到的?
風雲道人的本尊皺起了眉,郭生野的能力神秘莫測,就像是在武俠世界出現了修真者那樣,讓人難以理解。
那位曾經與郭生野打鬥過一番的天外天強者,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回來了,他大咧咧地出聲問道:“郭生野,這是怎麽一回事?”
郭生野松開手,那中年大漢原本還站在原地,在眾人的注視下,一秒、兩秒、三秒,直愣愣地後仰倒地,眼睛還睜著,臉上的表情甚至都是驚恐的。
同時,大道震動,紅雨再次出現了。
郭生野的頭頂上忽然出現了一把黑傘,仿佛他身邊有人在為他打傘。
風雲道人緊緊地盯著郭生野身邊那團空氣,是暗影軍團的人在為他打傘嗎?
為什麽就連他也無法看到這神秘的暗影軍團?
暗影軍團到底是什麽東西做成的?
傘下,郭生野看了眼出聲詢問的天外天強者,又看了眼風雲道人虛影,笑道:“我倒是不知強者居然能有如此多真實的分身。”
黑傘的傘面遮住了郭生野的面容,只能聽到他聲音含笑,似乎心情不錯。
果然,心情很好的郭生野給出了自己的回答:“你覺得呢?”
那位曾經與郭生野打過一場,到最後卻是平手的天外天強者認真思索了一會兒,說道:“莫不是因為你碰到了他?”
他仔細觀察過命王,也仔細看過這中年大漢,最終得出了這個結論。
郭生野又問道:“那伱為何還活著呢?”
這位天外天強者一哽,若是他死了,那他這比旁人多活的上萬年,豈不是白活了?
只是在眾人不知道他身份的情況下,天外天強者還是硬著頭皮說道:“那就是我猜錯了吧,還請野王賜教。”
郭生野覺得有趣,風雲道人的桀驁,和天外天強者的識時務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實在有趣。
“賜教談不上。”郭生野笑嘻嘻地說道:“因為我根本不想教。”
“……”
靠!
天外天強者再次一哽。
郭生野再次看了眼毫無動靜的虛影,猜想著那後面的本尊聽了這話後,又會有怎樣難看的臉色,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風雲道人問道:“野王為何一直看老夫?”
“你不是收屍人嗎?”
這時,天上紅雨已停,黑傘再次消失,露出了郭生野那張惡劣的嘴臉。
風雲道人沉默了,就像是之前命王的消失一樣,這位被殺死的中年大漢,名字也消失在了棺材之上。
他對郭生野的能力似乎有了些頭緒。
或許,郭生野和風雲道人是同行?
所以郭生野才會那麽針對風雲道人?
地皇腦中想法一閃即逝,他覺得自己真是被郭生野的弱智傳染了,郭生野針對的哪裡是風雲道人,他針對的分明就是他地皇!
風雲道人淡淡說道:“野王的能力可能與收屍有關,對嗎?”
場面再次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想要知道郭生野的能力,如果這是在江湖武林,那麽郭生野的能力就是橫空出世的無敵功法。
有人想要毀掉它,有人想要佔有它,但是總歸,他們都在追尋它。
“你猜?”
郭生野依舊不答。
風雲道人繼續說道:“你殺死的人,連生命本源都不曾留下。”
全場嘩然,這也就意味著,如果被郭生野殺死,或許連轉世複生的機會都沒有。
郭生野該死。
郭生野必須要死。
眾多勢力的領頭人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了計較。
張濤的臉色沉下來了,攥緊了手中的教鞭。
這個突然出現的風雲道人……
郭生野笑嘻嘻的,依舊含糊其辭道:“或許是吧。”
他看起來還是不怎麽在意對方說的話,給他扣的黑鍋。
不過這鍋也不怎麽黑,被他殺死的人,確實不曾留下生命本源,因為都到了他的酆都城。
至於有沒有轉世重生的機會……
重生是沒辦法了,只有轉世來世。
不過現在的他還沒有辦法做到輪回,所以眾人的猜測還是挺準的。
被他殺死的人,就是真正的死亡。
只有等他強大起來,完善自己的酆都城,才能真正做到轉世輪回。
風雲道人眯眼看著一派坦然自若的郭生野,不知道這人是在虛張聲勢,還是真的不在意他人的敵視。
郭生野又說道:“如果真的有這個能力,不好嗎?”
他笑嘻嘻地說道:“畢竟我聽說有一位強者喜歡借助蠶寶寶的能力復活,這可是我們的大敵啊。”
風雲道人本尊瞳孔驟縮。
這小子……
若是他說的是真的,那他為何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說出來?
他不怕有三界巡察使知道此事,前來斬殺他嗎?
但是若他說的是假的,他又怎麽知道種子的形狀?
還有,那個男人真的和種子合作了嗎?
和種子合作後,他真的擁有了復活的能力嗎?
種子的強大,他們這些古老的強者自然知曉,郭生野說的極有可能是真的,若是那人與種子合作,確實有可能擁有復活的能力。
只是不知道他能復活多少次。
真是只要想一想,就會覺得絕望的未來啊。
風雲道人沉默了一會兒,說道:“看來,你確實沒有這個能力,是老夫猜錯了。”
張濤看了眼風雲道人的虛影,又看向了自始至終都沒有變化的郭生野。
他們在打什麽啞謎?
我們的大敵又是誰?
擁有復活能力的蠶寶寶又是誰?
風雲道人也看向了郭生野,說道:“你不怕……”
三界巡察使知曉後,會向皇者稟告,真的會有皇者真身下界,親自斬殺他。
“我不怕。”
郭生野今天的笑容格外多,簡直是大放送。
他的笑容燦爛,但是說的話卻是格外瘋狂:“我無聊了這麽久,若是真的被人追殺,倒也是樁趣事。”
再說了,誰說皇者就是鐵桶一塊呢?
想要斬殺種子和那個男人的人,不計其數,自然也包括了某些皇者。
有人殺他,自然也有人保他。
因為殺他有利可圖,保他,也有利可圖。
他怕什麽呢?
風雲道人歎息一聲,說道:“我不知你的話是真是假,但你……好自為之。”
說完,他便轉頭不再看郭生野。
一旁的黎渚臉色平靜,手指輕點著椅子的扶手。
說來也是好笑,黎渚作為廢了多年的王主,哪怕如今被暴出實力是帝級,出行時,依然被手下照顧得極好,包括他身上坐著的寶座,也是怕他疲乏。
郭生野……
這人的能力似乎克制那人?
不知道之後的計劃會不會因此而修改。
黎渚正在這樣想著,耳邊響起親爹的傳音:“計劃照舊。”
他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看來父親還是想要逼郭生野,逼人族一把,讓他們在絕境中快速成長起來。
只是不知道郭生野如今的實力,已經達到了哪種地步。
真想和他較量一番。
而郭生野的耳邊也響起了張濤的傳音:“你剛才和風雲道人在說什麽?”
“加密情報的傳遞罷了,不值一提。”
聽了郭生野的回答,張濤真想一鞭子抽過去,他問的是這個嗎,這小子就喜歡扭曲別人話裡的含義。
“說起來,你的那匹馬……”
張濤也是忽然想起來,有些支支吾吾道:“你的那匹馬似乎發生了變異,現在已經是四品了。”
“哦。”
郭生野表現得挺冷淡的,讓張濤松了口氣。
當時不知道這匹馬是在發生變異,為了防止白馬死亡,張濤將馬交給了研究中心的人員。
那些人一開始都極為憤怒,他們是研究人員,又不是獸醫,張濤真是欺人太甚。
不過到了後來發現這馬是變異後,那些人倒是各種說好話,主動給張濤畫大餅,希望張濤能把這白馬留在研究中心。
張濤一開始也沒有想那麽多,因為研究中心本身就是個大雜燴,包括研究奇難雜症。
既然研究病理,那這馬交給他們自然也能治好。
反正治不好的話,研究中心也有外界武者捐獻的各種天材地寶,總不會讓這馬死掉。
結果這白馬倒是給了他們意外之喜。
所以這白馬到現在,都一直都在了研究中心。
若是郭生野問的話,張濤也是有點尷尬的。
總不能上一句說你的馬變異了,下一句就是我把馬留在了研究中心供人研究。
見張濤沉默了,郭生野則是繼續觀察著對面的天外天強者們。
只是經過了剛才中年大漢的親身教訓,這些眼高於頂的強者們居然就這麽忍耐下來了,沒有一個人願意與郭生野發生衝突。
郭生野歎了口氣,揮手設下了黑霧與精神力混雜的屏障,跟旁邊的小唐說道:“這就是為什麽我想要作死,讓皇者下界的原因了。”
他抱怨道:“這些人真是鵪鶉,比當年的方平都還要鵪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