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急敗壞的蒼貓直接一腦袋朝著郭生野的腹部頂了過去。

  郭生野一臉茫然地被蒼貓頂飛，沒出手防禦，也沒出手反擊。

  蒼貓和郭生野不遠處的幾人看著戲，一動不動。

  小唐忽然說道：“說起來，殿主是單身吧？”

  張武點了點頭：“是啊。”

  我輩武者，大多都是單身。

  小白一臉冷漠道：“哦，難怪。”

  難怪他沒女朋友。

  小唐卻松了口氣：“幸虧。”

  幸虧他沒女朋友。

  在幾人議論紛紛之際，郭生野撞向了禦海山，隨後身形一穩，落在了山腳處。

  只是撞完之後，原本應該皮糙肉厚的郭生野忽然若有所思地看向了禦海山，默不作聲地挖起了山體，好像在給自己報仇。

  “殿主在做什麽？”

  張武側耳問向小白和小唐。

  然而小唐和小白都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

  說完後，小白走上前，在郭生野身邊，仔細觀察著被他挖動的山體。

  “殿主是發現了哪裡不對嗎？”

  “這倒沒有，只是忽然覺得不爽。”

  郭生野大咧咧道，手下不停地挖著，手中那被地窟之人稱為“死獅權杖”的手杖，如今也只是被拿來當作“愚公移山”的鏟子罷了。

  只是不爽，所以就做了？

  我信你個鬼，小白心中腹誹道，然而當它回頭看清楚了身後之後，瞬間無語。

  小唐和張武連連點頭，覺得甚是符合郭生野的行事準則。

  小白眼不見心不煩地又扭頭回來，繼續觀察著山體。

  山體是由強者的精神力固化體形成，本應該極為堅固，而在郭生野手下，就像是沙子堆成的一樣容易被挖動。

  隨著郭生野在山體上挖的洞越來越深，小白忽然定睛在某一處，低聲道：“殿主，好像真的有問題。”

  所以說……郭生野剛剛說的就是在扯淡，什麽不爽，他明明發現了不對勁。

  不對，一開始說要來這個地方，就是郭生野，他一直覺得這地方有問題。

  郭生野的謊言被拆穿後，倒是很淡然：“這可能就是天命。”

  小白忍不住想要聽郭生野扯：“什麽天命？”

  “冥冥之中的定數，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總會引發無數變數，但是所有變數最後都會歸為定數。”

  郭生野隨口舉了個例子：“比如我為什麽偏偏覺得山體不爽呢。”

  雖說是殿主在強詞奪理瞎扯淡，但是聽起來好像是有那麽幾分歪理。

  而找到不對勁之後，郭生野和小白站在被挖出的深洞之中，看著眼前露出了一點暗淡線條的陣法。

  小白問道：“這是什麽陣？”

  郭生野則是有些頭痛道：“新武也沒人教習陣法啊。”

  在小白有些失望的神色下，郭生野淡定地蹲下身，手中湧現出了黑霧：“沒關系，只要我也能控制得了這陣法，就足夠了，到時候看看黎渚想做什麽。”

  “等等，你怎麽知道是黎渚？”

  郭生野一邊用黑霧侵蝕著陣法，一邊說道：“那古籍一看就是黎渚送來的。”

  “……為什麽一看就知道是黎渚送來的？”

  小白愣愣地問道。

  “因為我不想解釋。”

  所以乾脆直接說，這東西一看就知，就跟“1+1=2”一樣。

  “哦。”

  小白有些低落地垂下頭。

  “……不過現在沒事，隨便聊聊天也行。”郭生野轉口說道。

  “單純的古籍，其實也有可能是老鼠們送來的，但是不太像，那些老鼠輕易不會將我們這些後起之秀看在眼中。”

  郭生野下了結論：“所以是黎渚。”

  “……不不不，等一下，為什麽不是老鼠，就是黎渚？”

  “啊，不然還有誰呢？”

  郭生野很是疑惑地看向小白：“能偽造古籍的，或者是能拿出有用古籍的人，也只有那麽些人了啊，更何況，找到古籍的人還是花齊道，背後之人顯然是黎渚啊。”

  小白懵圈，怎麽感覺在郭生野這裡，依然還是直覺大於推斷？
  它打了個手勢，無奈道：“好，我知道了，讓我自己思考一下。”

  找到古籍的人是花齊道，所以背後之人就是黎渚嗎？

  這也太武斷了。

  話又說回來，郭生野當初不知道禦海山山體之中有陣法，就發現了這裡有問題，是因為先憑借直覺下結論，再反過來推斷理由嗎？

  MADE，聽起來很像是郭生野的作風啊。

  小白忽然覺得自己找到了真相。

  而它身邊的郭生野，也覺得自己找到了真相。

  隨著黑霧的不斷腐蝕，郭生野的腦中也繪製出了這大陣的具體內容，越看越眼熟。

  他低聲吐槽道：“難不成這大千世界之中的陣法……都是一個體系教出來的嗎？”

  郭生野覺得有些無語，感覺像是創世神在偷懶。

  不過這也便宜了他，起碼郭生野知道這陣法是用來幹嘛的了。

  可能這就是看片段不認真的下場，有時候只能靠自己。

  郭生野總是習慣性地給這些片段進行歸納總結，對他而言不需要的，就是廢物，直接從大腦之中清理出去。

  顯然，大部分人——不被郭生野看在眼裡的人，他們的記憶對郭生野而言，都是廢片。

  “黎渚還挺心狠的。”郭生野評價道。

  小白好奇地問道：“可是他曾經是地窟很多人的希望，萬民心之所向。”

  郭生野站起身往外走著，聞言吐槽道：“哦，難怪地窟是反派炮灰。”

  “……反派炮灰？”

  “現在的局面快要顛倒了。”郭生野走出了深洞，將他挖出來的精神力分化體重新填補上，以黑霧為膠水。

  總之，恢復得極為完美。

  郭生野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以前地窟和人類對戰，佔據了相對的優勢，現在又出現了那麽多的老鼠，地窟選擇和老鼠合作，就是老鼠手下衝鋒陷陣的前鋒小兵。”

  “那如果不選擇合作呢？”

  “他們不會不合作的，比起與虎謀皮帶來的危險，他們寧願先達成自己的目的。”

  “什麽目的？”

  郭生野面無表情道：“啊……這個的話，因為他們的目的不會得逞，所以我不知道。”

  “……不愧是你。”

  “想死嗎？”

  “嗚嗚。”小白沒有感情地捧讀道。

  郭生野也不想的，但是看片段真的很煩，這種立體的深度沉浸式的觀影，每次都讓他很煩躁。

  至今為止，他已經代入了無數個人，期間，被片段中的人事物所感染，被動流下眼淚若乾次，被動大笑若乾次，被動死亡若乾次……

  郭生野對此的評價是：“可以，但沒必要。”

  一行人往天子殿中走去，郭生野看向小白說道：“一會兒，你就帶蒼貓去地球找張濤吧。”

  “為什麽是我？”

  對於小白的叛逆，郭生野也好脾氣地接受了：“如果你死了的話，也可以換成小唐。”

  “……我知道了。”

  蒼貓興奮道：“其實我一個人也可以。”

  “你是一隻貓。”

  蒼貓好脾氣地改口道：“我一隻貓也可以。”

  郭生野好脾氣地說道：“不可以。”

  “好吧，聽說地球上有很多好吃的。”

  蒼貓向往道。

  小白嘿嘿一笑，附和道：“是的，比如說仰望星空派，裡面還有魚頭哦。”

  “哇塞，那我一定要試試！”蒼貓很傻白甜地說道：“謝謝你哦，小白，沒想到你人這麽好，我再也不說你是小新的小白了。”

  小白想起漫畫裡的那條小白狗，面無表情地遠離了蒼貓，不想再搭理它。

  回到天子殿後，蒼貓打包了小唐平時給它做的肉干，便跟著小白啟程了。

  而郭生野則是已經回到了房間內休息。

  小白和小唐對視一眼，小唐臉上的憂慮一閃即逝，衝小白點了點頭，他會照顧好殿主的。

  小白憂心忡忡地離開了天子殿。

  而被擔心身體虛弱的郭生野，則是順手打開了光幕，看起了地球新上映的電影。

  地球與地窟交戰數百年，寫不盡的史詩，編劇與導演在地窟公開後，靈感噴發，與異界相關的電影如同雨後春筍般出現在大眾面前。

  郭生野坐在椅子上，他的兩隻眼睛流出了鮮血，隨後是鼻子、嘴巴、耳朵，再之後是全身的毛細血管破裂。

  不過這種情況對於現在的他而言，已經是司空見慣。

  殿內無人，郭生野便靜靜等待著這一陣子的反噬過去，體內嚎叫聲不斷，每一滴血液裡都包含了不計其數的靈體。

  “啊，有點煩。”

  郭生野面無表情地說道，等到反噬暫時停止，他便閃身進了本源世界。

  其他人的本源世界都在本源宇宙之中，而郭生野的本源世界就大咧咧地待在所有人的頭頂上。

  不是為了炫耀，而是他無法收回去。

  偌大的酆都城，如今擠滿了各式各樣的靈體。

  “太吵了。”

  他說道。

  於是酆都城電閃雷鳴的黑夜，變成了星空，如同現在的地窟與地球的夜空。

  酆都城地面上的所有建築瞬間消失，隻留下空蕩蕩的黑土與黃泉忘川，以及那口萬劫之井。

  如果從上空往下看的話，黑土與黃泉忘川涇渭分明，中間留下了一口枯井，就像是郭生野體內的天地之橋。

  以億計的靈體同時發出了哀嚎，從此生靈分三魂，死後三魂盡散，天魂歸天星，地魂歸黑土，人魂歸忘川。

  郭生野吐出了一口血，在自己的本源世界中瞬間成為了血人。

  虱子多了不怕癢，這次強行改寫規則，讓他原本就不強健的身體雪上加霜。

  酆都城……

  他冷靜地想道：“我不需要酆都城。”

  準確地說，他不需要的是那些死後依然存在意識的靈體，太多了，也太吵了。

  死，就是安安靜靜。

  在郭生野對自己本源世界進行大改造的時候，蒼貓和小白如同做賊一樣到了附近的人類據點城池。

  這隻巨大的火紅色的貓，一出現在人們面前，就引起了他們高度的警惕與注意力。

  不過人類城池的宗師都提前收到了消息，看到這隻貓，就落下來了。

  “蒼貓前輩嗎？”

  “是的，就是蒼貓大人！”

  蒼貓的背上背著一個小包，像是出來春遊的小學生，看起來極為興奮。

  “請跟我來吧。”

  蒼貓搖頭晃腦地跟在人類宗師的身後，進入了城池之後，好奇地看著周圍的事物人。

  不過，它也是人們眼中的風景。

  火紅色的大貓咪，從未見過。

  “好可愛的大貓咪。”

  “居然真的有這麽大的貓妖。”

  “嗚嗚什麽貓妖，淨瞎說，這是媽媽的大寶貝！”

  “蒼貓是野王的嗎？”

  蒼貓聽到了，耳朵動了動，轉頭說道：“是的，小野是養貓的。”

  它看起來頗為驕傲。

  “嗚嗚嗚我好羨慕野王。”

  “野王是同代第一的時候，我不羨慕，蓋壓當代的時候，我不羨慕，現在他有這麽大一隻貓貓，我好羨慕！”

  “俺也一樣！”

  蒼貓聽在耳中，心中美滋滋。

  人類真是變化了好多啊。

  曾經，蒼貓出現在普通人面前的時候，都會得到驚嚇與恐懼。

  現在，這些人雖然明明知道它是帝榜強者，卻依然這麽大膽。

  真的變了好多啊。

  這就是漫畫書上寫的“時代的發展”嗎？

  感覺是好的變化誒，蒼貓開心地眯了眯眼，它就是一隻家貓嘛，幹嘛那麽害怕它呢。

  “嗚嗚，我好想摸摸它的爪爪，按按它的爪墊。”

  “我也是，我好想撓撓它的下巴。”

  “我想捏捏它的耳朵。”

  “我想揉揉它的肚子。”

  但是越說越過分，蒼貓聽著這些人類對它的yy，一張大紅臉都綠了。

  嗚嗚，好像不是好的變化，蒼貓想道。

  這些人類看到蒼貓大人，都沒有敬畏之心了。

  隻想著褻瀆蒼貓大人，真是一群可惡的人類。

  蒼貓走進了地窟通道，身後傳來一陣可惜的聲音，讓蒼貓快步走起來了，飛速遠離了這是非之地。

  啊，蒼貓大人的魅力，今天也是無人能及。

  時隔多年，第一次出門，就迷倒了這麽多的人類，真是蒼貓大人的罪惡啊。

  小白看著莫名驕傲起來的蒼貓，有些莫名其妙。

  它淡淡道：“我能感覺到，那個男人的氣息，就在通道口，你一出門就能看到它，所以我就先走……”

  “你得陪著蒼貓大人。”蒼貓理不直氣也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