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郭生野,回家對於他來說,也是為他留出了片刻的喘息時間。
吃過飯後,郭生野便匆匆離開,趕往京都。
辦公室中,仿佛與工作融為一體的張濤瞥了他一眼,隨口問道:“你回家了?”
郭生野一愣:“這麽明顯嗎?”
張濤臉上露出了笑容,道:“你平時多觀察觀察其他武者,看得多了,就知道了。”
郭生野點了點頭,忽然道:“你為什麽不讓張安張雪留在家裡呢?”
說到家人,他就想到了郭盛和方圓,方平那個蠢貨直接給方圓找了導師,還是白若溪。
魔武的導師是那麽好相與的嗎?
尤其是魔武的女導師,不說武無敵,就說白若溪,她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但也是在大戰中被砍去一臂都不會掉一滴淚的武者。
方平那個白癡,還是那句話。
他既想要讓妹妹和其他武者一樣,在魔武接受好老師的教導,甚至有他的資源打底,走到所有人前沿,又想要讓妹妹成為氣血武者武二代。
這種矛盾的做法,會讓其他人都困惑不已。
就如他郭生野的弟弟郭盛,他表明了態度,就是要讓郭盛成為普通武者的一員。
所以魔武的人除了在日常生活中可能會多照顧郭盛一點,在郭盛的修煉路上沒有人會插手,也沒有人敢插手。
而方平的矛盾態度,再加上方圓的叛逆、自強心理,再加上一個白若溪……
郭生野想到了這裡,歎了口氣,為什麽校長也要操心這些家長裡短。
可惡啊,真想把三個人打包丟出去。
張濤笑道:“為了讓他們有實力在亂世中得以自保。”
郭生野微微頷首,可能這也是方平和大部分宗師的心理,想要讓家裡人在自己不在的時候,有能力自保。
或許像郭生野這樣,選擇讓家人當一個普通武者的,才是少見的。
郭生野正在走神的時候,張濤朝他扔過來一遝子文件,道:“這些處理了。”
“哦。”
等處理完,張濤和郭生野便禦空去往了紫禁地窟。
剛落地,張濤就看到唐峰氣勢洶洶地朝他走過來,郭生野果斷地後退一步,將場地留給張濤和唐峰。
唐峰一臉正色道:“張宗師,我本以為您為人和善、一心為民,有些偷聽的小毛病也是無傷大雅,但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現在武大的風氣必須要整治一番了,長此以往下去,人人自危,都在四處警惕著別人的精神力窺探……”
周圍的武者都是一臉懵然,臥槽唐峰好勇!
有熟悉張濤的武者更是震驚,唐峰被人坑了吧?敢直接過來質問老張?
總不會是他自己這麽想乾的吧?腦子沒坑吧?
唐峰話沒說完,就被臉上帶笑的張濤揮飛了,是真的飛上了天與太陽肩並肩,人遠到武者眯著眼都看不清。
張濤自言自語道:“真是奇怪,話還沒說完,人怎麽就忽然走了?”
旁邊的武者安靜如雞,腳步加快離開了這裡。
張濤轉頭看向郭生野,微笑道:“你們魔武,很好。”
只看唐峰的表現,就知道魔武的人估計是沒少在背地裡編排他。
郭生野望著天,假裝在找唐峰去了哪裡。
張濤與郭生野接著往裡走去,他的手機忽然響了。
他奇怪道:“逸銘給我打電話做什麽?”
李逸銘,李振的孫子,如今和杜洪被提拔到西山地窟任負責人,當時的文件還是郭生野給批的。
郭生野摸了摸鼻子,下意識地走遠了幾步,遠離了張濤。
接通電話後,沒說幾句話,張濤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不過張濤到底還是張濤,看到路過的宗師,臉上的笑容瞬間如沐春風,衝人點頭示意。
等人過去後,張濤怒罵道:“告訴我你要幹什麽?就不能消停幾天?等老子弄完紫禁地窟的事情之後再進地窟不行嗎?你說你想幹嘛?!”
顯然電話那邊已經換成了方平。
“你要去界域之地?界域之地凶險無比,你身上雖然有令牌,但也未必能進得去……”
方平的聲音清晰地傳來:“張宗師,您下次能不能別偷聽了……”
他有令牌的事情,連郭生野都不知道,老張居然都知道了。
張濤說起這事就來氣,怒道:“你們魔武自己乾的糟心事,往我身上推?!唐峰那個腦子不清楚的,一來就質問我為什麽帶歪了武大的風氣!
你就說,武大上百家,哪一家像你們魔武這樣?我帶壞風氣?我帶壞什麽風氣了?”
他越說越覺得自己委屈,語氣越發凶狠。
方平問道:“那唐老師呢?”
張濤望了眼乾乾淨淨的天空,斬釘截鐵道:“埋土裡了!”
等唐峰落地,再埋一次,不然難消他心頭之氣。
“西山地窟和三秦、紫禁地窟接壤,紫禁地窟歸槐王管轄,西山地窟歸楓王管轄,最近,陳鎮守去了西山。”
“……”
張濤嘮嘮叨叨地與方平說了許久,包括界域之地在地窟眼中的重要性,包括西山界域之地與天南界域之地的不同之處等。
等掛斷了電話,張濤咬牙笑道:“郭校長,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方平他們沒有來紫禁地窟。”
郭生野斬釘截鐵道,而且方平幾人這種有大氣運的天之驕子,把他們放出去多遛遛,不是什麽壞事。
“是沒有……”
但是轉念一想,這幾個小子,就算是李寒松,都不是那種會乖乖聽話的人,管也沒用。
張濤心累道:“算了,不耽誤時間了,走吧。”
郭生野走在張濤身邊,好奇地問道:“我聽見您說要給方平送小張濤?”
“……什麽小張濤,沒大沒小,還淨胡說!”
郭生野撇撇嘴,不就是小張濤嗎?
若是說精神力分化體,六個字多累啊,不如說小張濤,既省事,還能指名道姓,而且小小的,聽起來就很可愛。
“是要給他送去,界域之地太過於危險,而且那是楓王的地盤。”
方平和楓王之間的恩怨,或者說魔武和楓王的恩怨,那真是用禁忌海的海水澆都澆不滅。
郭生野提醒道:“不過您切割精神力倒是悠著點,別切太多,不然的話,切的時候一時爽,事後修煉火葬場。”
張濤黑著臉道:“我還不如你懂了?”
你個連絕巔都不是的小趴菜,老子要你教我做事?
郭生野翻了個白眼,他五好青年,不和老人家打辯論賽。
切割完精神力分化體後,跑腿的人照舊還是王慶海,郭生野笑著揮手送他老人家離開千裡之外,轉身後看見神色不明的張濤。
郭生野歎了口氣,道:“這次紫禁大戰,您想過要開啟絕巔之戰嗎?”
張濤瞥了眼郭生野,道:“有準備,但是最好不要。”
郭生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問道:“那我若是也要突破絕巔呢?”
“……”
張濤沉默了會兒,道:“你確定嗎?”
這小子這段時間幹什麽了?
上班摸魚,下班養馬,這就要突破絕巔了?
放屁吧!
比他睡了一覺就要突破絕巔還不靠譜!
郭生野矜持頷首,道:“如果能有一場絕巔大戰的話,就最好不過了。”
張濤揉了揉眉心,無力道:“你怎麽不早說?”
“我也是最近才確定的,不過沒有大戰也不要緊,我能憋住。”
你以為突破絕巔是什麽,說憋住就憋住?
張濤無力吐槽,沉吟片刻,道:“到時候看看吧,不行的話,由你挑起絕巔之戰更容易。”
畢竟郭生野的瘋狗屬性,地窟真王人盡皆知,逮誰打誰。
郭生野食指拇指圈成圈,衝張濤比了個“OK”手勢。
很快,王慶海趕了回來,手裡拿著一個大大的金色圓球,遞給了張濤。
張濤也沒查看,徑直收下。
王慶海見狀也沒多待,離開了大殿。
而趕來的李振看了眼一旁默不作聲的郭生野,問張濤:“後悔了?”
張濤淡然道:“有什麽好後悔的,局勢如此,他們願意進界域之地一博,我自然不會阻攔。”
李振再次看了眼郭生野,問道:“方平的不滅物質太多,當真不是皇者境轉世?”
張濤依舊老神在在道:“不知。”
“皇者境……哪怕是古武時代也不會太多,地窟也只有妖皇等是皇者境,一切都是推測罷了。二王傳聞也只是多走出了幾條道罷了,方平如果真是,那身份不難猜測。你覺得他是誰?”
李振看向張濤,張濤淡定道:“不想猜。”
李振又看向了郭生野,郭生野無辜道:“方平肯定是人類,毋庸置疑。至於幾條道……我也給您透個底,這都是哄小孩玩的,一條道走上幾萬米幾十萬米,那就是絕世強者。”
被哄的小孩·李·八十高齡·振:“……”
張濤也笑道:“你啊,還是受到了鎮天王的影響,想要走出第二條道,何必呢?你李振的道,難道不比別人的強?走別人的道,又能走多遠呢……”
李振也不生氣,輕聲道:“我也想一直走下去,可是沒有時間了,這時候我若是能走出第二條道,那我會比現在強三分,若是有朝一日,平定地窟,那我可以擯棄他道,重走我道。”
郭生野皺著鼻子,李振真的是五五開的後代嗎?
以後不叫五五開了,叫他蚌精吧,鎮天王的嘴簡直比蚌殼還緊實。
這屬於是看著後代誤入歧途,都不會開口說話的人啊。
沉默半晌,李振緩緩道:“我之前還有過猜測,方平會不會是妖皇轉世,但是郭校長蓋章定論方平是人類……”
“其實我們的格局不妨大一點,直接猜妖皇是人族,如何?”
郭生野興致勃勃地提問。
李振瞥了他一眼,不置一詞,反而忽然問道:“那姚成軍又是不是莫問劍轉世?”
“不是。”
張濤問道:“你糾結這些又有何用?”
李振歎道:“若是莫問劍複生,如果他去了萬源殿,取回自己的三條大道,那我們勝算會大大增加……”
郭生野笑著問道:“若是莫問劍複生,想要當人類的領袖呢?”
張濤搖頭道:“莫問劍若是真的那麽強,當年就不會失敗,那一次他都沒能成功,更何況是現在呢。”
郭生野看向李振說道:“所以說,咱們新武人就別指望別人了,指望自己比什麽都強。不然的話,到時候被人從背後捅上一刀,那就前功盡棄了。”
李振無語,你看著我說這個幹什麽?
他沒想指望別人,這不是覺得三條道的莫問劍可能會成為人類的一大助力嗎。
“所以你的意思是,莫問劍即使複生,也不一定是站在人類這方嗎?”
郭生野微微沉吟,道:“我的意思是……除了新武人會在意人間界的人之外,沒有人會在意人間界的人。他們可能在大方向上與我們殊途同歸,但是他們一定不會在意我們的生死存亡。”
“你說的‘他們’是指誰?莫問劍嗎?”
郭生野嬉皮笑臉道:“不是,我誰都沒有指,我在虛空索敵。”
現在妖魔鬼怪都藏在暗處,他在這兒說誰是敵人誰是朋友,未免太過兒戲,目前郭生野只是在給他們提前打預防針罷了。
李振聽得懵懵懂懂,張濤卻是聽懂了,郭生野說的是藏身暗處的老古董們。
哪怕他們和新武人的目標相同,方向一致,但是依舊不是一路人。
下一刻,南雲月風風火火地進門,道:“兩個老東西又偷偷摸摸在這兒說什麽呢?說我壞話?居然還攔截了我的精神力,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不成?可別帶壞了小野。
張濤,你也是,別一天到晚地忽悠李大傻了,這次又要賣他?”
南雲月大大咧咧的話語,成功讓老張和李振黑了臉。
李振冷冷道:“南雲月,你再說一句試試。”
南雲月嗤笑道:“怎麽,你不是李大傻?還不讓人說了?這些年被張濤賣了多少次你心裡沒點數?賣一次還得替他數一次錢。”
面對兩個大傻子的對話,張濤一臉無辜,等話題告一段落,他正色問道:“雲月,你確定能突破嗎?能殺幾個?”
“最少五個。”
“你也快百歲的人了,吹牛要是吹大了可收不了場。”
張濤見南雲月臉色越來越不善,連忙繼續說道:“真要能殺五個的話,乾掉幾株妖植!瞬殺它們,或許能弄到一些能量精華。”
南雲月面色沉凝道:“若是真盯著妖植,我不一定能殺五個。”
“那就看局勢而定。李振,你去找鎮天王要一個‘鎮’字。‘鎮’字訣關鍵時刻動用,也許可以鎮壓幾位九品,讓李長生持有。”
李振想了想,還是轉身出了大殿。
南雲月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看向郭生野,道:“你可別成為第二個大傻。”
“……”
郭生野無辜地抬頭看著南雲月,南雲月看著郭生野的臉,笑得心花怒放:“放心,你南姐肯定不會讓你上老男人的當的。”
乖乖,要是她年輕個幾十歲就追他了。
現在的年輕女武者,嘖嘖,不識貨啊,這麽帥還不趕緊搶回家當老公?!
老男人·張濤咳了幾聲,不滿道:“你少在這兒敗壞我形象。”
南雲月瞥了他一眼,覺得傷眼,立刻撇過頭繼續看著郭生野的臉養眼。
張濤鐵青著臉,他年輕的時候,啊呸,他現在也是風靡萬千婦女的美男子好嗎?至於對比得這麽明顯嗎?
南雲月,老女人,不識貨。
……
紫禁地窟,禦海山之巔。
郭生野提前跑到了這裡坐鎮,南雲月好像自從確定自己要晉升絕巔後,就放飛自我了,他確實有點承受不住來自女性長輩慈愛的關懷。
畢竟連親媽金女士對著他都不怎麽噓寒問暖。
“喲,槐王,好巧啊,你也提前到了。”
郭生野笑眯眯地打了個招呼,找了塊看風景的大石頭,盤膝坐在上面。
槐王瞥了郭生野一眼,哼了一聲,不搭理他。
郭生野也不介意,槐王長發披肩,臉龐年輕俊秀,但是還是不如他英俊帥氣。郭生野非常理解,在他面前自卑的男人太多了,槐王只是其中並不起眼的一位罷了。
坐在巨石上,看著下方通道處密密麻麻的人影,郭生野發出了沒見過什麽世面的感歎聲:“好多人啊。”
趕來的張濤也語氣淡淡道:“槐王,一域小打小鬧罷了,至於來這麽多人嗎?”
“王庭的閑人太多,來看個熱鬧,難道武王覺得不妥?”
槐王輕笑道:“武王,兩界壁壘將開,你知道本王的意思,縱使你們能覆滅外域那又如何。”
他瞥了一眼仿佛來郊遊一般的野王,道:“複生之地,其他人本王不在乎,你和冥王、野王,真王殿隨時歡迎你們。”
張濤玩味道:“我可以去,前提是讓真王殿先乾掉你,如何?”
槐王失笑道:“你這又是何必呢。到了你我這境界,真王之下皆螻蟻……”
郭生野插嘴道:“抱歉,打斷一下,我是九品。”
“不,你是真王。”
槐王反應極快,幾乎是條件反射。
總之地窟絕對不會承認郭生野只有九品,尤其是在這種大戰即將要爆發的時刻。
就是天王老子來了,郭生野今天也是真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