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時清聽出了他語氣中的憤憤不平以及那埋藏在內心深處的恐懼。
她怎麽沒見過?她自己甚至還“死”過一次。
那這個鬼魂,為什麽與眾不同?
裴時清想著想著就想偏了,按道理來說,所有出現的鬼魂都是凶殘的,它們不講任何道理,只要進入它們的鬼魂領域,那就要遵守它們的規則。
可這隻鬼沒有傷害過往的司機,只是想要去醫院看自己的老婆,甚至他的心願就這麽淺顯易懂,也不需要有人去冒險尋找線索。
記得當時明曉芸說過,這個鬼魂是殘缺的,為什麽呢?
嚴槐安見裴時清被程和嚇的不敢說話,於是說道:“他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裴時清回過神來,看著嚴槐安歉意的眼神說道:“我沒放在心上,我只是在想一件事情,怎麽都想不明白。”
“什麽事情?”嚴槐安好奇問道。
“這裡不方便說,出去再說吧。”裴時清轉頭看向了那兩人一鬼。
韓母顯然是沒有看到兒子的面容,不過想來也不會好到哪兒去,只怕已經被車禍撞得面目全非,看韓一川塌了半截的身子就能知道了。
王雅向韓一川伸出手想要讓他過來,可韓一川卻沒有任何動作。
裴時清適時解釋道:“再怎麽說他也是鬼,你身體還虛弱,別靠近了。”
王雅吸了吸鼻子,聲音委屈,“我只是想再看他一眼,就一眼。”
趙周在防盜門外,因為屋子裡已經擠滿了人,他從門口探進頭來,說道:“這鬼魂看起來不會傷害他的家人,不如咱們走吧?”
裴時清搖搖頭,“不行,得讓他完成心願才行。”
“他的心願不就是見到他的老婆嗎?”在裴時清身後的小夥子接口道。
嚴槐安雙手抱臂,看著韓一川的鬼魂,“或許他還想要見到自己的孩子。”
裴時清點頭道:“沒錯。”
王雅一聽,立馬轉身將身後的孩子抱過來,孩子本在睡夢中,突然被抱起來直接就開始嚎啕大哭,中氣十足。
一直杵在臥室門口的韓一川終於有了動作,“孩子……”
王雅聽後連忙點頭,“這是我們的孩子,七斤六兩,特別健康,就是……”
她哽咽著,“就是從出生起,就沒見過自己的爸爸。”
看到孩子後,那鬼影仿若回歸了一些意識,他看著王雅,“老婆,你辛苦了,是我對不起你和孩子。”
王雅搖頭,想要說話卻又哽咽住。
卻見韓一川的鬼體愈見透明,可以直接透過他的身體看到後面的白牆,“媽,兒子不孝,活著沒讓你們過上好日子,現在還留下你們兩個……”
他的身形更加縹緲,韓母已經泣不成聲,連連搖頭。
韓一川湊過去看了一眼哇哇大哭的孩子,這一眼之後,他直接消失在原地。
韓母緊緊地摟著王雅,那孩子也好像感應到什麽似的,停止的哭泣,猶如葡萄一般的純淨眼睛看向了他消失的地方。
裴時清見那鬼魂已經消失,就悄悄離去,其他人也是如此,輕手輕腳的將門關上。
一直到樓下,嚴槐安才開口說道:“你家在哪兒?”
“紫陽府。”
車上,嚴槐安迫不及待的問道:“你剛才沒說的事情是什麽?”
“我先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遇到的鬼都是一點道理也不講,只要觸犯規則就會死是嗎?”裴時清詢問道。
程和眼前不知不覺浮現出自己隊友慘死的景象,滿目鮮紅,他們的神情滿是驚懼,他們之中有人才剛在學校畢業就加入了異調局,還那麽年輕。
他開口回答,聲音酸澀,“沒錯,只要觸犯鬼魂禁忌就會死,我聽其他先行者說,他們之中甚至有人會被卷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去面對厲鬼。”
裴時清聽著他的回答,心中慢慢梳理。
這鬼魂領域是她在王神婆的書信裡得到的一個名詞,按照裴時清自己的理解,鬼魂領域的意思就是這個地方出現了一個厲鬼,這厲鬼把和它有關的地區都劃為自己的地盤。
在它的鬼魂領域裡,必須要按它的規則行事,觸犯規則會死。
就像當初的陳明月,范雨澄失蹤的那個試衣間就是陳明月的鬼魂領域,進去了就會被傳送到風秀村,還有這次的南山村,就是明曉芸的鬼魂領域。
或許也可以稱之為“鬼領”。
遊戲副本就好像是以另一種形式的鬼領,遊戲會給玩家提示,給玩家活路,甚至可以使用道具,但是在現實中遇到鬼領,就只能靠意外被吸進去的人一點一點探索,沒有絲毫辦法。
至於他說的卷進一個陌生的地方,指的就是鬼領吧?應該不是在說遊戲。因為遊戲的存在是不能透露給普通人的,除非這車裡的人都是遊戲玩家。
這個有待考察,不排除有這個可能。
那麽除了有人會被卷進鬼領裡,他們也會遇見沒有形成鬼領的惡鬼,而今天這個還是個沒有鬼領並且比較善良的鬼。
殘缺的鬼都會很善良嗎?而且為什麽會變的殘缺呢?
裴時清沒想多久,開口說道:“這個鬼之所以這麽簡單就完成了心願,是因為它是殘缺的,不完整的。”
嚴槐安一直開車,卻在聽見她說話之後立馬詢問道:“你怎麽知道?”
“抱歉,這個我並不想說。”裴時清一口回絕。
“那好,你還有什麽想和我們說的?”嚴槐安好脾氣的說道。
“我給它們排了一個等級,但是我也不清楚是否準確,你們可以聽一下,有自己的判斷。”裴時清繼續說道:“殘缺的鬼魂相對善良,這種鬼魂不會主動傷害人類。”
“而完整的鬼魂通常都是惡鬼,這樣的鬼魂想要知道他們的心願很難。還有一種,這種惡鬼會形成自己的領域,鬼魂領域,我自己簡稱‘鬼領’。”
“擁有鬼領的鬼可以將人拉入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而這個環境完全被鬼魂支配,必須要小心翼翼找尋線索才能得知鬼魂的心願。”
“只有完成它們的心願,才能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