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好眼熟。
黑色絨布落下,剛被聶徵設計進1號車廂的骷髏竟自己又滑了出來。
不是,它更像是被人從裡面扔出來。
現在的它安靜如雞,似乎提不起一絲反抗的情緒。
裡面那個人是什麽身份?為什麽他一身鎖鏈?
聶徵靠近黑色絨布,非常想要用手掀開,然最終又克制住了。
到底又是為什麽,囚禁了他呢?
“你發現了嗎?”
黑色絨布裡,傳來一道虛弱的少年音。
1號車廂的黑色絨布後面,一身鎖鏈的少年站在車廂連接處,只差一步就能踏上2號車廂。
但他什麽都沒有做,而是站立在絨布後,脊背挺直。
而聶徵和少年也只有一布之隔,現在若是將黑布去除,兩人算是面對著面。
聽到少年的聲音,聶徵回道:“發現什麽?”
“你們一直都身處地獄中。”
聶徵回頭看了看,潔白的車廂不知從何時已經被猩紅的鮮血汙染,而他們也早就習慣了這副模樣的列車。
被骷髏售貨員蠱惑的乘客基本上沒有一個完整的人,他們奄奄一息,又或者已經成為涼透了的屍體。
如今剩下完好的人,都是靠著麵包苟延殘喘的乘客,九節車廂的人頭數大概不過百。
甚至,這趟列車甚至還沒有到達“孽鏡地獄”
我們一直都身處地獄?
聶徵的眼眸沒有迷茫太久,他已經想明白了。
這趟4444次列車,本身,就是地獄!
“這是第十九層地獄,而這些乘客,都已經死了,這趟列車上的人乘客都忘記了自己曾經犯過的錯。”
“他們會一直出現在這趟列車上,為了爭搶車票大打出手,之後因為各種原因,將十八層地獄全部輪遍。”
少年淡淡的說道,這種事在他看來似乎司空見慣一樣。
聶徵不知道想到什麽,問道:“你很厲害嗎?為什麽火車上要特意列出不許進入1號車廂的規則?”
“哈哈,我只是個普通人,不讓進車廂的原因很簡單,我厭煩了。”少年的聲音透露出一種愉悅,似乎和聶徵聊天很開心。
“那我能進來嗎?”聶徵不死心的問道。
“不行。”少年拒絕的乾脆利落,“你進來會死。”
“那窗簾外面是什麽?”聶徵又問道。
“那就需要你自己去發現,我若是告訴了你,會被遊戲懲罰。”少年的聲音變得有些虛幻。
聶徵眸中閃過一絲光芒,他居然知道遊戲的存在。
“所以這隻骷髏,是你給我們的生路,就是要讓我們發現窗外的秘密,對嗎?”
“你很聰明。”
聶徵轉頭瞥了一眼旁邊一直不敢吭聲的骷髏售貨員,“最後一個問題,你認識裴清嗎?”
黑色絨布裡面,少年的呼吸聲似乎有些急促,他想要說什麽,卻無法說出口,最後只是說道:“你認識她?”
聶徵搖頭,可是黑布裡面的少年看不到。
他不認識裴清,他認識的人是裴時清。
“知道這個人。”
聶徵最後只是說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至於聶徵為什麽突然詢問這個問題,是因為他剛才確確實實看到了那個身有鎖鏈少年的臉。
那少年的臉,與裴時清有五分相似。
尤其是顱骨和面目走向,讓聶徵心中肯定,他一定是裴時清那個失蹤的弟弟——裴湛。
沒想到,裴時清剛和他提起弟弟失蹤的這個問題,他就遇到了裴湛,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緣分。
“我累了,你們趕緊通關遊戲,還有,不要將我的事情透露給她,我希望你能答應我。”裴湛的聲音已經完全變成了氣音,好像每說一個字都要耗費他巨大的力氣一般。
“我不答應。”
笑話,聶徵正愁怎麽和裴時清拉近關系呢,現在不正是一個手到擒來的好機會?
裴湛被他毫不猶豫的回答哽住,半晌,他幽幽的說道:“那你們也別想通關遊戲了。”
聶徵陷入掙扎中,他是一個特別重諾的人,答應了裴湛,他就真的不會和裴時清說。
不答應,他會死在遊戲裡,而答應了,他回家的路就會艱難一些。
裴湛發現聶徵居然陷入了很艱難的抉擇中。
正常人如果不想答應又想通關遊戲,恐怕早就陰奉陽違答應他。
可聶徵……不是個正常人。
“尊敬的乘客們,你們好,4444次列車已經到達,孽鏡地獄,請到站的乘客拿好個人物品,有序下車。”
車門緩緩打開,而這次,居然出乎意料的沒有人被扔下去。
聶徵終於下定決心,抬起頭,“那你告訴我怎麽通關。”
裴湛:“……”
不然他願意說就說吧。
“掀開窗簾看窗戶外面。”裴湛貼心的又補充道:“但掀窗簾的人會消失,被完全抹除記憶的那種消失,而且不能看太久,會被同化。”
聶徵在自己鼻梁上杵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眼鏡早就被他摘下扔給賭徒。
裴湛這說和沒說有什麽區別。
自己本來就打算看窗外的。
“我說不讓你告訴她是有原因的,就算現在知道,她也改變不了什麽,只是徒增煩惱。”裴湛頓了頓,然後說道:“如果有合適的時間,我會讓你告訴她的。”
“好,我答應你。”聶徵終於松口。
而兩人的對話就好像加密通話一樣,就算是距離聶徵最近的賭徒都一句話都沒有聽見。
距離他們本身就很遠的柯素嬋和黃發女人就更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
就在裴湛的幫助下,骷髏售貨員用他那奇長無比的森白指骨勾起了那藍色的車窗窗簾。
隨即窗簾落下,骷髏售貨員消失不見。
聶徵也終於看到了那藍色窗簾後面隱藏的秘密。
原來如此,怪不得掀開窗簾的人會消失,幸好自己沒有魯莽。
柯素嬋站在原地,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手裡拿著兩塊麵包。
但是先不管了,她衝到聶徵身邊問道:“你看到了什麽?”
聶徵緩緩吐出兩個字:“文字。”
就在一邊的賭徒還不明就裡,“什麽文字?你們在說什麽?”
聶徵又重新開口說道:“窗戶外面都是文字,一串一串,猶如數據。”
“我猜測……咱們是在一本小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