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村村尾水井旁的小院裡掛上了大紅綢緞,院門外紅色氣球隨風搖擺,就連村口的路上也鋪上了紅毯,門口的老樹上都綁著紅色綢帶,一眼看過去就隻覺得喜氣洋洋。
村裡的人全都堵在村門口,抻著脖子張望,有的小朋友手裡攥著一兩塊喜糖吃的津津有味,還有的小朋友手中捏著紅氣球追逐打鬧。
就在村口兩側站著四名伴郎裝的青年,他們手裡都拎著竹編的筐,裡面用紅布蓋著,不知是什麽東西。
裴時清和葉離兩人就突兀的出現在村門口,可那些村民卻好像看不見兩人似的。
葉離摸了摸下巴,眯起眼睛思考,“為什麽是咱們兩個被吸進來了?”
裴時清想了想,“可能是因為咱們都吃了那碗‘米飯’?”
葉離突然瞪大眼睛,她怎麽給這個忘了,“那可不是米飯,那是骨灰。”
“那咱們吃的可能就是明曉芸的骨灰。”裴時清面色如常,“當時除了咱們兩個,好像全有也吃了。”
“但是全有死了。”葉離說道,“所以這裡就只出現了咱們兩個。”
裴時清點點頭,“看來是這麽一回事。”
兩個人的對話沒有持續多久,一輛白色婚車從道路盡頭緩緩駛進,那婚車上是顏色豔麗的心形鮮花,倒車鏡上綁著紅色拉花。
可除此之外,那車後面竟沒有其他車輛了。
兩人詫異的對視一眼,裴時清充滿疑惑的說道:“難道是女方的親戚提前到了村裡?”
葉離搖搖頭,“不太可能,按照正常的流程來說,新娘家裡面的親戚肯定是接親的時候一起來。”
“不對。”裴時清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想法,“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新娘是個孤兒。”
這也就好解釋為什麽沒有女方家的親戚了。
葉離對於這個說法也比較認可。
就在兩人對話的時候,那婚車已經停在了門口,只見一個濃眉大眼的青年男人從車後座打開門出來,他的臉上滿是喜氣,那是即將迎娶自己心愛女孩的欣喜。
他出來後繞著車尾打開了新娘那側的車門,將新娘抱出來。
葉離看著那新郎,眼中閃過了然。
這新郎就是她在手機照片裡看到的,那個被綁在樹上的另一人。
新娘穿著潔白的婚紗,璀璨的眼睛在看著新郎的時候充滿了笑意,她雙手環住新郎的脖頸,在四名伴郎起哄的聲音中,被新郎抱著一步一步走向水井旁的院子裡。
那些伴郎在兩個人下車之後,就開始在竹籃裡掏東西,狠狠的砸向兩個新人,那力氣好像想要將兩個人砸死一樣。
而其他村民卻在說著祝福的話,即便明曉芸已經被砸的渾身疼痛不已,但為了婚禮,明曉芸還是忍下來了。
好在新郎用自己的身體護著明曉芸,基本上大部分的攻擊都被新郎接下來。
裴時清眯著眼看見了落在地上的東西,是大米。
看著都疼。
“這用大米打人,是什麽習俗?”裴時清一邊看著,一邊問道。
葉離也不懂,“每個地方的習俗都不一樣,可能是驅邪?你聽沒聽過有一種方法是用米招魂?”
裴時清歎了一口氣,“你不覺得你說這話前後矛盾嗎?”
“有嗎?”葉離聳了聳肩,然後跟著裴時清一直往裡走。
兩人就距離那新娘和新郎不遠處跟著,反正也沒人能看到兩人。
這走了一路的紅毯,那結婚的兩人就被砸了一路,就聽著那地上“嘩啦啦”米粒摔打在地上的聲音一直響。
裴時清蹲下來觀察了一下那些米粒,發現米粒中已經有些碎裂的白線,足見那力氣有多大。
葉離則是轉頭看了一眼身後,就在兩人的身後,一個身穿伴娘服的黑發女生也在紅毯上。
她是和新郎新娘的婚車一起來的,在兩個人下車之後才下來,躲過了這些米粒的攻擊。
“她應該就是那個女人頭。”葉離伸手指了指她。
裴時清回頭看了一眼,然後點點頭,“好像就她一個伴娘。”
就在水井旁的院子裡,明曉芸被新郎放到床上,之後新郎被一群人簇擁著推到了外面,屋子裡隻留下了明曉芸和那伴娘。
裴時清心中隱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她剛要進去屋子,可不知為何她打不開門。
葉離倒是沒著急出來,她比較感興趣的是新郎,只見新郎被推搡著一直又回到門口,雖然新郎是個男人,但是他完全抵不過其他身強體壯的村民。
他被人捆住手腳直接綁在樹上,不管新郎怎麽求饒,現在新郎的身體懸空,而就在地上,兩個伴郎和一群村民手中都拿著木棒。
一下一下又一下,狠狠的打向新郎,聽著新郎的慘叫,南家夫婦有些忍不住上前阻止。
可是被春草阻止,“哎呀,建鵬可是咱們村唯一一個考出去的大學生,現在還娶來大城市裡的老婆,你肯定要讓他們也沾沾喜氣啊!”
葉離看的臉都皺成一團,這是生打啊,棒棒到肉。
她又看向了下面打人的村民,他們的眼裡有興奮也有嫉恨,那股凶狠的模樣完全不似婚禮時的玩鬧,更像是有仇。
葉離沒忍住伸手攔了一下,可她的手卻從他們的身上穿了過去。
她咬著牙,攥起的拳頭都顫抖起來,這是什麽狗屁的習俗?
一聲聲的慘叫劃破長空,後來在老南家夫婦的苦苦哀求下,他們停止了打新郎,畢竟也不能真的給打死。
但是新郎被放下之後,他們又用膠帶將新郎捆綁在樹上,那膠帶一圈又一圈,緊勒皮膚,而老南家夫婦也被村裡的人給帶進了屋裡,估計是不想讓他們再求情。
裴時清在屋裡打不開門,就隻好跑出來將臉貼在窗戶外,通過玻璃,她看見了裡面的畫面,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卻見那幾個伴郎直接伸手去拽新娘,那伴娘為了護住新娘就一直用腿去踹那些伴郎,可女生的力氣怎麽比得過男人,更何況不止一個。
他們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工具,有畫筆,有繩子,一個一臉油膩的男人直接將伴娘腳上的高跟鞋拽下來,然後又重新扔在伴娘身上,估計是嫌她礙事,口中不斷辱罵不堪入耳的話語。
裴時清不可思議的轉頭看著外面趴在窗口看熱鬧的村民。
他們……居然沒有一個人想要進去阻止,而是在外面津津有味的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