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完感慨道：“幸好有你一直支持我。”

  他咕咚咕咚將一瓶酒全部喝進肚子，常年不見陽光的蒼白臉頰也湧上酒後紅暈，他整個腦袋連接脖子都一起變紅。

  “你那首歌兒取名了嗎？”蔣榮成臉上也有些酒後的醉態，他眯著眼睛看董完。

  “有啊！我想了兩個名字，一個呢，叫高危懸崖，一個，就叫危懸……”董完一隻手在半空中指指點點，顯然醉的不清，“你等著，我！我……我有靈感了。”

  他醉醺醺地跑到被廢紙堆積成山一樣的小書桌旁邊，拿起自己的手稿和鉛筆，刷刷地就在紙上將最後一句詞添上。

  董完將手中的歌詞舉起來，透著燈光，臉上具是滿意之色，“完美，真是太完美了！哈哈哈哈哈。”

  “我！”蔣榮成晃晃悠悠地站起來，指著自己的胸膛，“我蔣榮成，當你第一個觀眾！”

  “好！”董完東倒西斜地拿起牆壁上靠著的吉他，然後坐在床上擺好姿勢，然後半晌也沒有聲音。

  “怎麽了？”蔣榮成疑惑地問道。

  “還得有架子鼓，貝斯……”董完說著，自己也笑了，“有吉他就夠了。”

  音樂從他指尖躍動而出，熟悉的音律環繞在小小的公寓房裡。

  裴時清聽著音樂，這聲音就是那首《危懸》的前奏，它一響起來，之前在公寓中圍繞著的詭異音樂便消失不見。

  董完的聲音很清澈，還帶著醉酒的朦朧之感，雖然只有吉他一種樂器，但曲子和歌詞相輔相成，加上他獨特的嗓音，說不出來的美妙好聽。

  蔣榮成聽的癡迷，漸漸坐直了自己腰。

  一曲完成，董完放下吉他，他先笑了一下，然後哭了，“兩年，兩年啊，為了這首歌……”

  “我白天出去兼職，只有晚上一小會兒的時間能寫歌，為了它，我吃不好睡不好。”董完捂住自己的眼睛，想要將眼淚憋回去。

  蔣榮成毫不吝惜自己的掌聲，他棕色的眼眸中貪婪一閃而過，然後起身將啤酒拿過來遞給董完，“恭喜你！完成了這一大作！你絕對會紅的，這首歌太好了，太好聽了。”

  深夜，董完坐在地上，半個身子搭在床上，渾身酒氣，而他對面仰倒在椅子上的蔣榮成卻突然坐起來。

  蔣榮成小心翼翼繞過地上的空酒瓶，他小聲說道：“董完？董完？你睡著了嗎？”

  而董完沒有任何動靜，只有喝酒過後的濃重呼吸聲。

  蔣榮成將董完隨意放在床上的紙拿起來，他眯起眼睛看，心中激動的無以複加，這首歌絕對能火。

  男人用手機將紙上的內容全部照下來，然後輕手輕腳的推門離去。

  醉酒的董完對此一無所知，他對這個同一個宿舍的好兄弟完全不設防。

  兩個幻影消失不見，公寓裡那詭異的音樂聲再次流淌。

  裴時清：“蔣榮成剽竊別人勞動成果已經坐實，這首歌就是董完作曲作詞的歌，但是被他直接拿來使用，甚至一躍成為當下最火的歌星。”

  手機那邊的傅俞也將這邊的場景看的一清二楚，“你身上的探測器會將這一切都記錄下來，還有他手機微博上刪除的評論可以用技術手段找到痕跡，這些都會是證據。”

  “或許淨化鬼領的重點就在這上面，董完想要真相大白於天下，揭穿蔣榮成的真面目。”

  裴時清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傅俞，“這房間裡只有董完的屍身，至於董完的本體在哪兒我還不知道，或許就在演唱現場。那我現在就出去找他，盡快淨化鬼領讓石海接受治療。”

  “好。”

  裴時清壓了壓把手，門沒打開，她眉間疑惑，難道還有什麽被她忽略了？

  否則為什麽不讓她出去？

  “怎麽了？”傅俞察覺到這邊的不對勁，於是開口詢問。

  “出不去這個房間，我再找找線索，說不定有什麽被我給遺忘了。”裴時清一回頭，一片白色藥丸咕嚕嚕地滾到她腳邊。

  裴時清蹲下來將藥片捏在手上，“現在的疑點是，董完的確有抑鬱症，他是有輕生念頭的，所以他有可能因為歌曲被人佔為己有，又遭到謾罵而選擇放棄生命。”

  “當然，也可能是蔣榮成偽造自殺現場，從之前咱們看到的那些畫面來看，蔣榮成知道董完有抑鬱症，是需要吃藥的。所以他讓董完喝酒之前才會詢問董完有沒有吃藥。”

  裴時清眯起眼睛，董完是中度抑鬱，手臂上的傷疤就是他自殘的結果，書桌抽屜裡那麽多藥，其中就包含安眠藥。

  微博上那麽多惡語攻擊他的人，就算裴時清一個正常人看了都感到惡寒，別說一個本身就有抑鬱症的人，吞藥自殺看起來完全是董完會做的事情。

  如果董完真是自殺，那些惡語傷人的人也不會有任何懲罰，畢竟他們什麽都沒乾，只是打了幾行字而已。

  裴時清又默默推翻自己的想法。

  不對，如果這麽說的話，董完的鬼嶺肯定會將那些人都吸進來，又或者是董完的鬼魂去纏著他們，因為這些人都是殺人凶手。

  私信裡那麽多人都在辱罵，可吸進鬼領裡的人都是英才公寓裡的人，也就是附近人，其中還有一個是董完的仇人蔣榮成。

  成為鬼後，域鬼以下實力的鬼會纏著生前害死自己的人，域鬼實力的鬼會將殺害自己的凶手吸進鬼領，用其他方法殺死凶手。

  裴時清伸手敲了敲手機，傅俞心領神會，開口道：“蔣榮成偽造董完因為抑鬱症吞藥自殺，實際上是蔣榮成自己偽造的自殺現場。董完是他殺，凶手就是蔣榮成。”

  “吱嘎——”

  董完房間的門被打開了。

  裴時清和手機裡的傅俞對視一眼，知道他們說對了。

  蔣榮成知道自己是個卑劣的，偷竊別人創意的人，尤其這首歌真的火了，家喻戶曉婦孺皆知。

  這首他偷來的歌兒讓他成功擠入一線，嘗到爆火滋味的他只會讓他更不舍現在的生活。

  而董完在微博發的評論，讓他開始害怕，害怕自己得到的一切變成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