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能告訴我為什麽害怕嗎?”裴時清轉頭看著寸心已。
裴時清知道,寸心已既然開口,肯定有求於自己,她的轉變是從自己放走那隻雜毛犬開始的,所以她的目的不言而喻。
裴時清想明白了這點,便開始靠近關著寸心己的籠子,研究這個籠子該如何打開。
寸心已艱難起身,“你先放我出去我再告訴你。”
裴時清繞著籠子轉了一圈,這才發現寸心已的後腿有傷,上面蚊蠅肆虐,滿是血汙。
後院的狗或多或少都有點傷在身上,最嚴重的那個腦袋被削去一半,還在苟延殘喘地活著。
裴時清仰頭看那籠子,這個籠子的門在最上面,她得爬上去才行。
而剛才被裴時清放開的雜毛犬則是去解救其他被拴住的狗。
它不會解繩子,於是它咬住繩子發了狠似的甩頭,似乎這樣就能將繩子解開。
那股屬於狗肉店老板的味道再次出現,裴時清無法只能躲出去,而那條雜毛狗則是跑回去趴在繩子上,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的模樣。
“放開它!!”
“咬死你,壞人,咬死你!”
不一會兒,後院中狗吠聲減弱,出現嗚嗚的聲音,裴時清從黑柵欄中鑽進去,發現之前那條傷狗不見了。
鄰近那條傷狗的小狗臥下身體,看著已經空了的籠子,黝黑的狗眼盛著悲傷。
不時,屋子裡傳來“滋啦滋啦”的褪毛聲。
裴時清救不了那隻狗,但是這個後院的狗,她能救一個是一個。
她看著寸心已的籠子,後退幾步開始助跑,人腿和狗腿的配合不是那麽融洽,但也足夠她躍上那個不算太高的籠子。
這籠子上面的是簡單地插銷,但只能從外面打開,裴時清輕輕一扒拉,輕而易舉地解鎖。
寸心己看著頭頂的裴時清,棕色狗眼滲出欣喜,而裴時清又將插銷插上,“你說,為什麽害怕手機?”
“你!”寸心已有些著急,聲音不由得大了些,而後她放輕聲音急切道:“你先放我出去。”
“你不說的話,我就先去放走其他的狗。說起來我在你這兒找線索也是為了方便,就算你不說,我自己查也是一樣,不過是費點時間。”裴時清又輕輕扒拉了一下上面的插銷,金屬與金屬碰撞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寸心已似乎才認清裴時清是什麽人,她無奈道:“我是在一個魔窟中逃出來的,那裡的人會扎瞎我們的眼睛,用火燒我們的腿。因為每次他們要做壞事的時候都會拿出手機來拍,所以在懼怕他們的同時,我也很害怕手機。”
“我的腿也是被他們砍傷的,但是我聰明逃出來了,可是沒想到避坑落井,又淪落到這裡。”
裴時清一臉怒氣,“這不就是虐狗嗎?”
“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先給我放出去!”寸心已急切道。
裴時清將插銷推開然後從上面跳下去,如法炮製,把黑背犬卷毛狗都放出來。
寸心已艱難地站起來,推倒籠子從門中出來,然後一瘸一拐地從黑柵欄跑走。
籠子落地的聲音被屋子裡剁肉的聲音掩蓋,是以,狗肉店老板沒有發現異常。
當裴時清要去給其他狗開門的時候卻被製止,“你們快跑吧,我們本來就活不長。”
“跑吧,不用管我們。”
裴時清定睛一看,最開始開口說話的是一隻年老的狗,它腰部往後都已經塌下來,半身癱瘓,只有前腿能動。
另一個閉著一隻眼睛,喘息有些粗重,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似乎下一秒就要失去氣息。
裴時清非常清楚,一隻身體健康的流浪狗在這世界上都難以生存,更不要說身有殘疾的狗。
她沒有多余傷感,只是最後看了一眼。
黑背犬和卷毛犬跑到裴時清身邊,和她一起從黑柵欄中鑽出去。
豈料外面的世界變了。
貓貓狗狗開始出現在大街上,它們走走停停,或是對人類乞食,或是相互打招呼,又或是悠閑地趴在地上曬太陽。
和之前清冷的大街截然相反。
難道是因為她把後院的狗都放出來才會有這個改變?
萬一她沒有放出那些狗,是不是外面還是一條狗都沒有的模樣?
或許善意也是雙向的,她也需要向狗來釋放善意。
裴時清看向自己的右手。
真的變回來了。
不知為何,裴時清喉間湧出一股猩甜,她張開嘴,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卷毛狗在裴時清旁邊急得轉圈,“你是不是要死了?”
黑背犬抬起狗爪拍在卷毛狗的頭上,“別說不吉利的話。”
裴時清看著地上的猩紅,她不會是受內傷了吧?可是車禍之後自己明明能跑能跳。
可她清楚的知道,這次吐血絕對和車禍脫不了乾系。
實際上那些車輛撞擊非常猛烈,但她的忍痛能力已經到達了一個全新的高度。車禍後她也沒缺胳膊少腿,便一直忍耐著。
裴時清深吐一口氣,然後又吐了口血。
之後的境況只會越來越難。
必須要搞明白善意致死的原因。
寸心已說有一幫虐狗的人在拍攝虐狗視頻,因此她害怕手機,但,虐狗是明顯的惡意,這能和善意扯上關系?
空蕩的街道上出現幾輛麵包車,麵包車的門開著,中排座位上坐著一個手拿大網的男人。大網被固定在一個長長的木棍上,而他就坐在座位上,蓄勢待發。
很快,麵包車靠近那條黑黃雜毛的土狗,正巧周圍無人,男人目標明確。
“快跑!”
“快逃啊!”剛被裴時清救出去的那三隻狗高聲呼喊,夾緊尾巴飛速逃跑,就在它們身後,拿著大網的人毫不留情地將它們捕捉,然後扔進車裡。
“我們抓狗是為了給它們絕育,大家不要誤會啊!”男人隨口解釋幾句,圍觀的人便散去。
裴時清雙目一凝,這些人怎麽就追著她放走的這些狗?
寸心己後腿受傷,沒跑兩步就被捉住,她的身子被一張韌性極強的大網扣住,她伸出前腿去扒,用嘴去咬,可無濟於事。
大網向天空中一撈,她整隻狗都墜在網中,觸碰不到地面,她更顯慌亂。
寸心已眼睛一瞥看到裴時清,她連忙大喊,“這些人就是之前虐待我們的那幫人,就是他們!”
就是他們!
裴時清眼睛一亮,然後就瞅見那些人奔著自己來了。
絕對不能被抓住,憑借虐狗的惡意,只怕她去了就會被同化成狗。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