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醫生用力向後抽自己的手,裴時清兩手分別抓在他手腕,身體被他拽的一個踉蹌。
裴時清眸色暗了暗,屬於裴海宴的紫黑鬼氣附著她整隻左手,朱醫生頓時猶如被電擊一樣身體一動不能動,他驚恐地看著自己的手腕,那裡已經開始失去皮膚的光澤白的褐黃乾癟,腥臭的味道從中發出。
那變化還在向他手臂蔓延。
朱醫生臉上擠出一絲勉強地笑容,“你先把手松開,咱們這樣在醫院裡影響不好。”
裴時清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麽?”
朱醫生發現這個女人怎麽油鹽不進呢?
“我介意。”聶徵從門口走進來,他深邃的眼眸沒有一絲感情地看著朱醫生。
裴時清轉頭看他,只是手還是牢牢地抓著,聶徵走到裴時清旁邊站定,緩慢地吐出兩個字,“他髒。”
“哈?”裴時清意外地看著他。
聶徵的手扣在裴時清的手腕上將她的手拽下來,他繼續說道:“我帶你去洗手。”
裴時清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心,“好吧。”
說完,她看向朱醫生,臉上掛起人畜無害地微笑,“等我們回來。”
“哦,對了,那個病人也得給我們留下。”裴時清松開手跑出去,她一手抓住手術推車,面帶微笑地看身側的醫護人員,“跟在我們身邊可以吧?反正都是要一起去手術室的。”
她身上飄逸出些許紫黑色的鬼氣,那兩名醫護人員便不和裴時清繼續較勁,默認了。
裴時清點點頭,回頭和聶徵陳曦說道:“走。”
朱醫生看著自己已經完全屍化的兩條小臂,眼角又開始抽搐,眼眸中滿是殺意。
他站在門口看著漸行漸遠的三人,眼眸晦暗不定。
“這家醫院只有病人,沒有醫生。這是我剛才去衛生間得到的一條消息。”聶徵便走便說,“衛生間的鏡子裡好像也被困住了一個人,它說它才是這家醫院的醫生,還要跟著我一起出門。”
裴時清回頭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兩名醫護人員,說道:“剛才那位朱醫生要我們跟他一起去手術室,不知道要幹什麽。”
“既然這樣,我們先去手術室看看,之後再去太平間。”聶徵淡淡道。
裴時清聽後點頭,“對,這家醫院和詐屍有關系,既然提到屍體,咱們的目標之一就該是去太平間。”
陳曦提心吊膽地看著周圍群狼環伺的病人,貼在裴時清身邊走著,“可是現在這些和奉城的詐屍事件能有什麽關系?”
裴時清沉思道:“目前看不出來有什麽關系,而且這是那藍衣的挑戰副本,按理來說那藍衣應該早就來參加副本,但是我們在這兒根本也沒有看到他的人影。”
與此同時——
昏暗的地下室走廊裡,男人半長的頭髮被粘稠的血液沾染糾纏在一起,鮮紅的顏色從他的眼睛截斷,長而卷翹的睫毛上懸掛幾滴血珠,一側的臉已經被鮮血流滿,襯的他皮膚更加白皙,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他依靠在牆上,手中握著一片三角形的鏡子碎片,他喘著粗氣,胸膛起伏。
那藍衣抬起手將鏡子放在臉前,只見鏡子裡倒映出男人有些失真的五官。
“挑戰副本……名副其實呢。”那藍衣的手垂到身側,鏡子碎片滑落到地上。
他閉目歇息了一會兒,良久,他睜開眼睛,抓起手邊地面上的鏡子碎片,另一隻手支著自己的身體站起來。
消瘦的身軀此刻更顯單薄,他光是站起來就有些氣喘籲籲。
“保證你開門時沒有其他東西跟你一起進門。”那藍衣喃喃著,“所以我是在哪一次進門的時候,被那種東西纏上了?”
他喘勻呼吸,開始檢查自己的身體,從腳到頭。
那藍衣突然從腦後扯出一縷長長的黑發。
這頭髮絕對不屬於他,他的頭髮的確比一般男人要長,但肯定沒有這麽長。
他眯了眯眸子,抬頭看天花板。
空無一物。
他再看身後,還是什麽都沒有。
所以這縷頭髮長在他的身上?
那藍衣緩緩伸手摸向自己的腦後,指肚下的輪廓赫然是一張人臉!
埋藏在他腦後的人臉被接觸後唰地睜開眼,露出渾濁的眼珠,它布滿屍斑的臉面容恐怖,和那藍衣白瓷一般的手指形成鮮明對比。
隨即,它張開沒有一絲血色的嘴猛地咬下去!
“哢嚓”一聲,骨骼碎裂。
“呃啊!!!”那藍衣發出一聲慘叫,臉色更加煞白,他迅速抽回自己的手。
修長的食指短了一截,殷紅的鮮血不斷從傷處湧出,疼痛鑽心。
那藍衣緊咬後槽牙直接按在衣服上用衣服止血,他疼得額頭上都出現虛汗。
疼痛刺激著他的大腦神經,那藍衣飛速思考。
他從鴻科私立醫院的門診一路來到太平間,不開門是不可能的,可每次被詭異之物跟上要和他一起進門,都會被他避開。
所以現在長在他身上的鬼又是怎麽來到他後腦上的?
而且,他在看到牆上的榮譽照片是模糊的之後,就長了個心眼去衛生間照鏡子,然後發現他的臉已經開始有些模糊的跡象。
就好像有人在一點一點偷走他的臉,於是他找東西砸碎了鏡子,拿著鏡子碎片和身後碎裂的鏡子互相反射,看到了自己的身後。
那時他身後沒有任何異樣,是後來他一次一次的開門,才會使得他的臉愈來愈模糊。
他一直都在用鏡子判斷自己的臉模糊到什麽程度。
追查到現在,那藍衣只知道2013年這裡發生過地震,現在醫院裡所有的病人都是當時死亡的人。
那些醫生則是他們奪舍的軀殼,他們……想要用醫生的身體重生!
所有誤入進挑戰副本的人都會被打入醫生行列,被奪舍的醫生則會變成病人,然後被已經成功的“醫生”送到手術室手術,到了這一步,“醫生”將會被病人徹底替代。
但是醫院裡的病人太多太多了,那麽多病人,那藍衣無法確定形成挑戰副本的鬼是哪一個。
於是他首先想到太平間,奉城詐屍事件裡面最重要的東西就是屍體,而醫院中只有太平間才會存放屍體。
可沒想到他剛到太平間就被襲擊。
時間回到現在。
那藍衣臉上的鮮血早就凝固,羸弱的身體搖搖欲墜,現在他身體發涼,有些提不起力氣。
就在這時,走廊盡頭出現一個高大的身影,腳步沉重地拖行著,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站定。
天花板上的燈也跟著一盞一盞地滅了。
那人站在陰影裡,仿佛夢囈一樣含糊不清地開口:“媽媽……”
“哎,兒子別怕,媽媽在。”那藍衣腦後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