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又重新亮了起來。
朱律兒皺了皺眉頭,下去找點亮燈火的人道:“我們說過這個燈火要一直保持到結束。”
“是鳶尾姑娘的意思。”那人匆匆回了一句便走了。
朱律兒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她擔憂的看向虞嫿的方向。
與此同時,虞嫿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琴聲,變了。
方才柔和的琴聲似乎變成了鋒利的刀光朝她襲來,可這力量不大,傷不了她分毫。
只是她下意識的躲開,裙邊和琴音的刀光擦過,一瞬間,她仿佛聽見了布料碎裂的聲音。
虞嫿心下一慌,連忙旋轉著躲開幾道攻擊。
到底是誰,會在京城中挑戰禁仙令?!
發現舞蹈韻律錯亂的謝靈澤也微微皺了下眉頭,明睿的發現了她割裂的裙擺,這才看向鳶尾,的鳶尾,語氣中不覺染上幾分寒意,“這也是表演的一部分嗎?”
鳶尾捂唇笑笑,“奴家不知道呢,這可是她毛遂自薦的。”
“她想從你這裡得到什麽?”謝靈澤讓自己的語調平複下來,手上不斷盤著隨身的佛珠,“我可以雙倍買下來。”
見他此刻要為她一擲千金的模樣,鳶尾的理智也在被那股妒火一點點的侵蝕,她臉上笑意冰冷,“我都答應她跳完一曲就給她了,怎麽還能賣給謝公子呢?謝公子是商人,應當不會做這種強人所難的事情吧。”
聞言謝靈澤盤著手上的佛珠淡淡的審視著她,“謝某不記得和姑娘有過什麽仇怨。”
“我和謝公子怎麽會有仇呢,”鳶尾笑著豎起食指放在唇上,“還是看舞吧,很精彩。”
除了虞嫿,夜蘇也察覺到了不對,她低聲罵了句“有人耍詐!”氣衝衝的就要下去把攪局的人揪出來,她往前邁出一步,一股鋪面而來的壓迫感讓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大步,猛然抬頭一看。
只見那朱色的房梁上,紫色的衣袍和白發垂下,晃得她眼花,玉塵斜靠在房梁上,還是那副不變的笑容,“這麽好的景色,為什麽要打擾呢。”
“你!”夜蘇怒上心頭就要動手,趕來的朱律兒一把抓住了她,“不要在這裡動手。”
“動手你們也打不過我。”玉塵戲謔的加了一句。
朱律兒盯了他一眼,對夜蘇道:“我記得房間裡有塊黑布,快拿出來扔下去。”
說話間,虞嫿已經感到琴聲的攻擊越來越急,她躲的也有些費力起來。
她咬咬牙,邁出下一步時一晃神,不知何處的布料又發出一聲響,虞嫿心頭一慌想要停下,可琴聲的攻擊卻在逼迫著她繼續,她的步伐也不由得越來越快。
到底是誰?虞嫿的目光在人群中梭巡,卻沒注意到一道琴音直朝她腰間的鏈接處襲來。
“嘶——”布料響起的聲音尤為清晰,厚重而又溫暖的披風落在了她的肩上,熟悉的香味鋪面而來。
虞嫿疑惑的抬起頭,看見了暮山景那張好看的臉。
此時他面對虞嫿好像還是笑著,但這笑意已經壓不住怒火,甚至虞嫿都能感到他的惱怒。
他俯下身,用披風細細的將她裹好,咬牙切齒的靠近她耳邊,“這裡可不是你跳舞的地方,虞、師、姐、”
台下的聲音嘈雜起來,多在說誰這麽不識好歹的打斷表演,而似乎都下意識的對披風上的裂痕視而不見。
暮山景回頭,刹那間眸中寒意畢現,刹那間樓中鴉雀無聲,一兩個認得他的已經顫巍巍的跪了下去。
他的聲音冷的刺骨,“封樓。”
語落,暮山景正準備帶著虞嫿走,忽然一張巨大的黑布從上面落下,將兩個人都籠罩其中。
夜蘇:“虞嫿別怕我來救你。”
朱律兒:你看看時機。
暮山景:
虞嫿:.
黑布籠罩下,本就靠得近的兩人似乎靠得更近了,虞嫿能清楚的看見暮山景眼裡的怒火,她並不知道如何平息他的憤怒,也不知道這股怒火的來源到底是什麽。
“你怎麽會在這裡?”
“從你登台時就在了。”暮山景抓著她的手腕用力又克制,語調中壓著自己的情緒,他並不希望自己在她面前露出凶狠的一面,“可是,你為什麽會在台上。”
“做了些交換。”虞嫿說得很坦然,她直視著他的眼眸,認真的說:“如果你再晚一點.那人的琴就保不住了.或許他人也保不住。”
暮山景被她認真的神情氣得想笑,到底是有什麽東西能讓她在這裡跳舞?!來這些地方的人腦子裡面都是些什麽東西他還能不知道?!
他一把掀開了頭上的黑布,連著黑布一起搭在她身上,帶著她離開了中間的舞台。
問仙門很快就封鎖了整個怡春樓,外面亂成一鍋粥,暮山景卻仍舊坐在虞嫿面前,面容平和但又咬牙切齒的說:“所以,告訴我,到底什麽東西值得你做出這樣的交換?嗯?”
虞嫿躊躇了片刻,自覺理虧的說:“一開始我也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只是覺得我幫她跳舞換取那支玉鐲子這筆交易是很劃算的。”她越說頭越低,一開始她確實沒對鳶尾起太大的防備心,隻怪當初被美色迷了眼。
“玉鐲子?”這個回答聽得暮山景啼笑皆非,手上的杯子也發出了碎裂的聲響。
他,當今太子,難道還不能給她找來一隻玉鐲子?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她竟是一點也沒有想起他嗎?
“這種事情以後直接來找我就好。”暮山景壓著怒火說,“一千個一萬個,我都給你找來。”
“那個玉鐲子”虞嫿正要辯解,門外猝不及防響起了敲門聲,外面傳來了謝靈澤的聲音。
“太子殿下。”
“等著。”暮山景喉頭滾動著冷冷吐出這兩個字。
“太子?”虞嫿微微蹙眉,又看向他,看了他與往日不同的裝扮片刻,疑惑出聲,“你,就是太子?”
暮山景沉默了片刻,“我會向你解釋,但不是現在。”他從來沒想過瞞她,只是希望能在一個更好的時機。
他說完深深看了虞嫿一眼,站起身走了出去。
“所謂怒火不會消失只會轉移,有人要倒霉了。”夜蘇冒出來訕訕道。
虞嫿也感受到了他努力維持的平靜表面下洶湧的怒火,她取下身上的披風,讓夜蘇將她的衣服拿出來後換上,對她們道:“出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