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些話後老媽子才如夢初醒般發現自己盯著虞嫿那張俊秀的臉說了這麽多,連忙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這些瑣碎話原不該當著客人的面說的,是我逾矩了。”
虞嫿衝她笑笑,“無妨,你說得開心就好。”
老媽子看著虞嫿的粲然一笑一下噌的紅了臉,“唉,既然說了這麽多也不妨告訴你,頂樓上中間的房間就是鳶尾的房間,你上去看看吧,說不定她願意見你。”說完老媽子便飛速的扇著扇子快步的走了。
見她出去,虞嫿也站起身伸了個懶懶,笑著對朱律兒道:“那我們就上去看看吧。”
目睹了一切的朱律兒在心中發出了肯定的聲音——果然神主的魅力依舊不減。
怡春樓共有五層,比花樓大了不少,越往上走就越是安靜,不難推測越是上面的房間越是位高權重之人的去所。
不過大抵是因為謝靈澤所說的太子和四皇子之爭還有後續未塵埃落定,這些人都人心惶惶,故而此刻樓上沒有什麽人煙,她們也很容易的找到了鳶尾的房間。
鳶尾的房間外守著兩個服侍的女童,看見他們過來便警惕起來,“二位是來做什麽的?可有提前告知過姑娘?若是沒有姑娘的預訂,就還請回吧。”
“是老鴇讓我們上來的。”虞嫿說著,“只是有事相轉告。”
“有什麽事就在這裡說吧。”門口的侍女也是絲毫不讓,看樣子是要準備動手趕人了。
於是虞嫿清了清嗓子,對屋子裡喊道:“鳶尾姑娘是不是得了一支玉鐲子?那個小姑娘”
她話還沒說完,裡面就傳來清脆好聽的聲音,“進來說吧。”
門口守著的人才互相對視一眼,讓開了路。
推開房門,撲面而來的是一陣清香,屋內寬敞明亮,入門的架子上養著鳥,一側的書架上堆著幾本書,看起來不像是花月之地,像是某位大小姐的閨房。
那位鳶尾姑娘正在窗前澆花,陽光落在她的身上,真當是膚若凝脂洗鉛華。
她淡淡抬眸看了進來的人一眼,又繼續侍弄著花朵,悠悠道:“都告訴那小妮子不要六給別人說了,到底是管不住嘴。”
果真是美人,虞嫿在心裡認可了怡春樓比花樓更勝一籌這件事。
直到朱律兒碰了碰她,虞嫿才回過神咳了一聲,“你就不怕我們對她做了什麽?”
“怕什麽?”鳶尾笑笑,放下了手中用來澆花的青瓷酒壺,悠悠坐到桌子邊坐下,“都是女兒身,你們能對那個小姑娘做些什麽出來?”
“嗯。嗯?”虞嫿看著笑盈盈的鳶尾反應過來,她雖然只是簡單的扮了男裝,但是從方才那些人的反應來看,她應當沒有這麽容易就被識破了吧。
“不用驚訝,男人我見得夠多了。”鳶尾笑看著她,帶笑的眼睛盯著她又帶著幾分晦暗,“而且我認得你,和謝公子一起進城的,就是你吧。”
最後幾個字終於掩藏不住冰冷的腔調,顯得嘴角的笑意也冷了起來。
原先聽見謝靈澤要進京的消息,她就欣喜不已,就算冒著會被發現的風險也要去看他一眼,卻沒想到,會先看見謝靈澤同虞嫿一起下了馬車。
欣喜在那一刻消散無蹤,取而代之的難過席卷她的心扉。
當初還是清白之身的時候尚且能鼓起勇氣同這位二公子說上兩句話,如今已經淪落風塵更隻敢遠遠的看著,希望有朝一日能幫上他的忙。
她很清楚他的眼裡沒有過她的身影,而且說到底她到底不敢站在他身邊,如此遠遠瞧見他有良人相伴也好。
她一直這樣安慰著自己,直到昨夜,一個男人出現在她的房間裡,他的發色像是冰川雪原,帶著麒麟面具,感覺.和其他人很不一樣。
“我知道你心有不甘。”男人的聲音蠱惑著她,“想見她嗎?去把那個小孩兒的鐲子拿到手,她自然會來見你的,她是——”
“清雲門皓桑仙君首徒——虞嫿。”鳶尾無比清楚的念出了她的身份和名字。
虞嫿感到有些詫異,卻並未多想,只是道:“你和謝公子是朋友嗎?既然這樣,那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我想要那個鐲子,價格多少,你開。”
似乎沒想到虞嫿這麽直白,鳶尾愣了一下,隨後不滿的看了她一眼,食指勾起那個鐲子在手上把完,“這是個什麽寶物,能入姑娘法眼。”
目光在觸及到鐲子的一瞬,虞嫿的眼前閃過了許多零碎的畫面,仿佛從身體裡面傳來了細微的共鳴感。
就是這個沒錯了。
“我想這東西對姑娘無用,既然如此,不如買給我,也當交個朋友。”虞嫿道。
她說這話時十分誠懇,可鳶尾卻像是聽見了什麽笑話一般,先是輕笑了一聲,隨後忽然放肆的大聲笑了出來,“哈哈哈哈哈,朋友,交朋友?想和我交朋友的人可不止一個,而你又算是個什麽東西?!”清脆的聲音染上幾分嘶啞,看向虞嫿的目光中帶上妒火。
那個叫玉塵的男人說得對,憑什麽她就可以乾乾淨淨的站在謝靈澤身邊,而她卻要淪落至此?若是沒有家境中落,她才會是那個陪在他身邊的人,憑什麽命運不公,她不甘心,她恨。
被她突如其來的轉變弄得不知所以的虞嫿十分的疑惑,仔細思考了一下方才自己說的話,應當.沒有這麽地方冒犯到她了吧。
鳶尾攥緊了手上的鐲子,盯著虞嫿嗤笑了一聲,忽然又放緩了語調,“不過,你想要這個鐲子,還有別的辦法。”她說著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旁邊木盤上放的衣服,“近日徐娘一直想讓我獻舞,可我最近身子不適,疲軟得很,不如,你替我去吧,我有的引薦,我想徐娘會答應的。”她說著又彎眸笑著看向虞嫿,“如何?你去了,這鐲子我就給你。”言罷她還不忘補充了一句,“你不會連一支舞都不會跳吧。”
“我會。”虞嫿略微思考了一番便答應了她的請求,跳舞對她來說也不算什麽難事,能以這樣和平的方式拿到玉鐲是再好不過的了。
鳶尾盯著她,目光中潛藏著幾分詭譎的笑意,“那我期待你的表現。”
如果她不能乾乾淨淨的站在他身邊,那她就要把他身邊的人都全部弄髒,要讓像她一樣在泥濘中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