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異類
琅嬛閣中,從早課開始到早課結束,虞嫿的都沒有看見夜蘇的身影,她奇怪的看了周圍一圈,還以為是自己有所疏漏,但沒想,她是真的沒有來。
於是虞嫿好奇的偏向寧水柔問:“寧師姐,夜蘇不是五長老的弟子嗎?她怎麽沒有來早課?”
“嗯?夜師姐?”寧水柔偏了偏腦袋,“夜師姐從來不參加門內人多的大會的,一般這種時候,她都在守著自己的藥廬。”
“為什麽?”虞嫿很是奇怪的脫口而出。但一回想起來,似乎她在藥廬的時候,夜蘇大多數時候也都是待在藥廬裡,出門也是出去采藥或者下山去置辦一些東西,到都是獨來獨往,沒有看見她和其他人結伴而行。
這個問題似乎把寧水柔難到了,她撓了撓頭,“嗯,怎麽說呢,其實我也沒有要說夜師姐壞話的意思,因為沒人知道她為什麽不和我們一起,所以門內的傳言挺多的。”
“有人說是她擺架子,瞧不上外門弟子和內門弟子,有人說是因為她在修行秘法.還有因為夜師姐手上的法器都沒有器靈,所以說她修行的法術是要吸取別人靈氣什麽的總之五花八門的說法很多,但是五師叔從來沒解釋過,而至於夜師姐本人嘛.”
寧水柔乾乾的笑了笑,“有一次有同門在外面練習易容術,失敗了,變得看起來有點像妖怪,結果被夜師姐撞見,她提著重劍就上去,別人攔都攔不住,硬是追著人家跑了十裡地,最後還是被五師叔攔下來的,從那以後,大家都說夜師姐一根筋,不聽勸又凶得很,加上之前那些傳言,就都不太和夜師姐往來了,所以也沒人知道她到底為什麽不來參加早課,也不和我們一起。”
聽完寧水柔所說,虞嫿沉思了一下,好像和她印象裡的夜蘇不是一個人,但是直接提著重劍追上去這種事,確實是她會乾得出來的。
“好啦,我要去找師父了,衢衡子已經去了,我也要快點過去才行,不然他又在師父面前告我小狀。”她說著恨恨的一咬牙,對虞嫿揮了揮手,招來一團棉花似的白雲,跳上去就走了。
這會兒內門弟子和外門弟子都去了各自的學堂,他們的課業是由諸仙師一起安排,而她現在也本應去找皓桑,但方才皓桑秘術傳音給她,叫她午時再去天帝山找他。
眼下沒什麽事情,又只剩下她一個人,虞嫿想了想,往藥廬走去。
到了藥廬也隻瞧見阿黃趴在門口,她走上去像之前一樣摸了摸它的頭,問道:“夜蘇呢?”
阿黃一甩腦袋示意夜蘇在裡面,於是虞嫿進去敲了敲門,並未得到回應,看樣子青闕並不在的,於是她索性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子裡空空蕩蕩的,也沒瞧見夜蘇的身影。
此時她似乎聽見內室深處發出一聲悶響和鐵爐倒在地上的聲音,於是她連忙往深出走去,試探性的喊了一聲:“夜蘇?”
丹藥房裡面的人似乎沒有聽見她的聲音,虞嫿過去看見丹爐房的門大開了,丹爐旁邊的小爐鼎倒在地上,夜蘇似乎很暴躁,她直接提著倒下的小爐鼎一推,卻用力過猛,直接使得小爐鼎撞上了丹爐,發出更大的聲響。
虞嫿明顯聽見了丹爐裡轟隆隆的聲音,意味著裡面的丹藥多半都廢掉了,而剛被抬起來的小爐鼎往後一傾,又倒了下去。
來清雲門這麽久,她是第一次看見夜蘇將丹藥煉毀,她記得夜蘇是拍著胸脯自信滿滿的說過,她就是清雲門最好的丹師,在她手上的丹藥就沒有煉廢過的。
所以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夜蘇?”虞嫿試探著小聲喊了一句。
聽見虞嫿的聲音,夜蘇的背影僵了僵,她沒有回頭,聲音中充滿了不可置信。“虞嫿?”
“嗯。”虞嫿應了一聲。
“真的是你,你來做什麽?受傷了?”夜蘇猛然一回頭,睜大了眼睛看著她,但看她好好的站在她面前,一點也不像是受傷了。
那.她來做什麽?
她不應該像之前的人一樣,從藥廬出去的以後就裝做不認識她,和別人一起對她敬而遠之,和他們一樣遠離她,連話都不肯和她講一句。
“你怎麽這幅神情,我換了身衣服不認識我了?”虞嫿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裝扮,邊說道:“師父讓我午時再去找他,現在我也沒什麽事乾就來看看你,倒是你,這是在做什麽,向來萬無一失的第一丹藥師怎麽在對著丹爐發火。”
她說著笑笑抬頭,剛抬起頭就看見眼含淚光的夜蘇朝她撲了過來,一下被撲個滿懷,虞嫿險些沒接住的往後退了半步,才穩住身形,“怎,怎麽了?”
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什麽事情的虞嫿手足無措,下意識的環住她的背輕輕拍著安慰。
“嗚嗚嗚”夜蘇先抽著鼻子發出小聲的聲響,慢慢的哭得稀裡嘩啦,“我還以為你會像他們一樣不理我了呢,嗚嗚嗚虞嫿你真是個好人,我先前還誤會你,我真該死啊嗚嗚嗚。”
“好了好了,沒有那麽嚴重,什麽死不死的。”虞嫿拍著她的背幫她順氣,猜到她口中說的他們是誰,但還是問道:“你說的他們,是清雲門的弟子嗎?”
“是啊。”夜蘇抽噎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從虞嫿懷裡抬起頭,“之前,之前有個外門弟子在采藥的時候受了重傷,我把她帶回藥廬醫治,本來我們很好的,結果她傷好出去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後來我在門外遇見她和她打招呼卻被她躲開了,後來我問她,她的意思就是如果她和我走得太近,別人會覺得她很奇怪,會在背後議論她,嗚.”
夜蘇哭著打了個嗝,忽然像是意識到什麽,睜大眼看向虞嫿,顫著聲音問:“你,你不會還不知道這些吧。”
看她顫抖的神情,虞嫿連忙道:“今早略有耳聞,還聽說你以前提劍追著同門跑了十裡地。”
夜蘇慢慢停止了抽噎,她松開虞嫿站直身子,用手背擦著眼淚,委屈的說:“我後來給他道歉了,是他不原諒我,看見我就跑。”
虞嫿伸出手幫她擦了擦臉頰上的淚珠,輕聲問道:“那早課呢,為什麽不去?”
“這個.”夜蘇猶豫了一下抿了抿嘴,吞吞吐吐的說道:“不是我不想去,是我不能去.”
她說著聲音小了下來,瞟了一眼虞嫿又快速的把目光收回:“我,我和太多同門待在一起的時候會不舒服。”她終於將埋在心底的秘密說了出來,“以前悄悄跑去過一次,但是沒待到半柱香的時間就暈倒了,暈了三天,起來的時候連師父都認不得了,緩了好久才想起來。”
說著說著夜蘇的頭帶著聲音又低了下去,“所以他們在暗地裡悄悄說說我適合邪修。”
看見她逐漸垂下去的頭顱,虞嫿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頭,安慰的笑道:“怎麽會呢,藥廬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你又怎麽會是邪修,每個人體質不一樣罷了,既然覺得不舒服,不去就好,不用想他們怎麽說,所謂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自不可和那些亂傳閑話的一同而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