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觀的名聲並不算太好,無非是家中有些勢力,養成了惡劣的性子,即便在滄溟觀內也是出名的風流浪子。
在他和九琦入門的第二日,謝觀便找上了九琦,三十七不可避免的和他打了一架,盡管最後挨罰的只有他。
正在吃著熱乎乎香噴噴的菜的虞嫿自然不會知道這些,她正一邊吃著菜一邊懷念娘親的手藝,就聽見一個極為張狂的聲音,“今日店內的所有的單,本公子買了。”
菜館裡頓時響起了歡呼聲,虞嫿也好奇的回頭看去,看看今日是什麽運氣,吃頓飯還不用給錢。
她回過頭,正好和謝觀對上視線,謝觀手上拿著扇子,一身華貴的雲錦,瞧著倒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
出於對這頓飯的感謝,虞嫿客氣的和他笑了笑,又回頭一筷子夾了肉放嘴裡。
她原本沒放心上,但是一抬頭,看見了神色的微微僵硬的瀾枝。
瀾枝眉頭微蹙,那雙一直暗淡的眼眸裡出現了幾分憤怒和厭惡。
“這位姑娘。”謝觀端著腔調的聲音在虞嫿背後響起,虞嫿回頭昵了他一眼,見他笑得燦爛,又聞他繼續道:“在下謝觀,先前沒有在城裡見過姑娘,是來看煙火大會的嗎?”
“是為煙火大會慕名而來。”虞嫿客氣而生疏的回應了他,下意識的將身子往遠離他的地方偏了偏,目光流轉間看見瀾枝黑著臉,但又帶著幾分看戲的神色看著她。
“我爹是寧城城主,姑娘想看什麽煙花盡管跟我說就是,無論什麽樣的煙花,我都能讓姑娘看見。”謝觀滿臉自信的說著,手上扇子輕搖,目光卻一直盯著虞嫿不放。
感受到她的目光,虞嫿有些不自在,她微微蹙眉昵他一眼道:“我與公子不熟,就不勞煩了,我們自有安排。”
說到‘我們’時她故意咬重了音調,示意旁邊還有一個人。
看戲?怎麽可能會讓她安然的在旁邊看戲呢?
果然,聽見虞嫿特意提醒謝觀,瀾枝的臉色更黑了,她低下頭喝湯,用垂下的發絲擋住自己的臉。
“是我倏忽了,是我倏忽了。”謝觀看了一眼瀾枝,微微勾起嘴角,沒想到還能再賺一個,旁邊這個雖然比起她差了一點,但也有點姿色。
就在這時,他也終於注意到了虞嫿旁邊的玉塵,瞧他還是個小孩兒身形,疑惑道:“這位是”
不等玉塵開口,虞嫿計上心頭,面不改色道:“我兒子。”
玉塵:?
看玉塵還想說什麽,虞嫿一把捂住他的嘴,悠悠看向謝觀道:“就是這孩子生大病燒壞了腦子,喜歡亂說話。”
玉塵:??
看著玉塵這麽大個‘兒子’謝觀的嘴角抽了抽,咳了一聲,自信滿滿的氣勢也消下去不少,訕訕笑道:“姑娘看著年輕,沒想到孩子都這麽大了。”
“孩子能吃,長得快。”虞嫿說起這話來臉不紅心不跳,神色平靜,面不改色。
玉塵:???
虞嫿說著看了眼僵在原地的謝觀,他穿了上好的雲錦,手上帶著金紋護腕,腰間白玉帶總的來說,打扮得花枝招展,像一只求偶的孔雀。
所以他想幹什麽,一目了然。
只見謝觀站在原地,似乎有些左右為難,但是很快他再次不甘心的開口:“那冒犯問一句,為何沒看見孩子的父親?煙火大會雖然熱鬧,卻也容易出是非,他竟不管你們,實非大丈夫所為。”
聽見他義正言辭的話,虞嫿是知道他不會輕易放棄了,她無可奈何的低低歎了一口氣,掐自己一把,換上一副悲傷的語調道:“實不相瞞,他父親晚上喝醉酒,摔倒溝裡去摔死了。”她說完看向一邊咬著唇一言不發的瀾枝,故意道:“就留下一個孩子和他妹妹,我們來寧城看煙花,也是為了緩解悲傷之情,對吧,妹妹?”
瀾枝肩膀微微顫抖,看似十分傷心,實則是在憋笑,她抖動著肩膀點了點頭。
虞嫿借勢道:“公子還是不要再問了,她太傷心了。”她說著輕輕拍了拍瀾枝的肩膀,對謝觀道:“喪夫之痛尚未平息,旁人都道晦氣,公子還是莫要來沾染。”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謝觀也腆不下來臉再留,他神色複雜的看著虞嫿,抬手抱拳做了個禮,“還請節哀,但姑娘在寧城有什麽難處,盡管來找在下就是,我一定幫。”他說著頓了頓,掏出來一袋銀子放在她們桌上,“方才多有冒犯,這是賠禮,還望姑娘不要推脫。”
他說完又不舍的看了虞嫿一眼,才轉身走了。
“可惜了,是個寡婦。”小廝跟上去,在出了店門後惋惜的說到。
謝觀瞪了他一眼,“是寡婦又怎麽了,可惜什麽,寡婦才好呢,本公子那是怕美人傷心你懂不懂,現在時機不對,再等等吧。”
看他走了,虞嫿回過頭繼續面不改色的吃飯,直到玉塵咬了她手心一口,她才發現自己的手還捂著他,於是立馬收了回來,道歉道:“抱歉。”
玉塵咬牙笑著看著她,“我是你兒子?”
虞嫿:.
“我腦子不好?”玉塵笑著靠近她。
虞嫿:“.這件事是我不對,但也是為了甩開他。”
“我還死了爹?”玉塵不依不饒,盡管是皓桑心魔化出來的他並沒有所謂的爹娘,但還是被氣得笑了出來。
“雪靈應當沒有父母吧。”虞嫿去夾菜的手在空中頓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如常,反問他一句。
“哼。”玉塵哼了一聲雙手環胸,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他好歹是天下第一人的心魔,尊重一下他的身份行不行。
“好啦,我剛剛那麽做是不對,我給你道歉,你想要什麽,我給你買。”虞嫿見他真的生氣了,才放下碗筷去哄,還忍不住捏了捏他氣鼓鼓的臉,“我也是應急嘛,原諒我好不好?”
看著虞嫿誠懇的眼神,玉塵心頭又轉念一想,以他現在的狀態,算是小孩兒的話,那以世俗的眼光看,他爹不就是皓桑?
那她方才的話就是在咒皓桑唄,一下又沒有那麽氣了。
他偏頭笑眯眯的看著虞嫿:“我能有什麽辦法呢?你說是就是吧,我也沒有很在意。”
虞嫿:不信,但我不說。
她也笑眯眯的摸了摸玉塵的腦袋,“我們家塵塵就是大度。”
語落她抬頭看向一邊的瀾枝,“那麽,妹妹——,我們是不是該說點正事了。方才那人,你認識吧。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