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魚上西樓的傳說（二更之一）

  “哈哈。我剛聽說時也覺得奇怪。”蘭夢第一次爽朗地笑道，“其實這個地方叫魚上西樓鎮。此地有個傳說。”

  然後她繪聲繪色地講述：

  從前這裡有個人，樂善好施，勤奮經營，後來成了大財主，非常的有錢。

  有一次機緣巧合攀上了皇親，於是財勢更加雄厚。住的是樓花雪片、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是酒肉白面，真的生意連成片、大人物相見。

  結果這個財主就膨脹了，不但不再做好事，還胡作非為，欺壓鄉裡，並且誇下海口“要想窮了我，除非天塌龍叫喚”。

  有一天，一個算命先生路過。因為不小心擋住了財主的路，財主就讓手下把他打了一頓。

  算命先生說了一句：“飄風驟雨不終朝，魚上西樓禍難逃。”帶著傷走了。

  財主聽到之後，有些擔心，就下死命令，任何人不得把魚類帶到西樓上。

  等財主過六十大壽那一天，大擺筵席，雞鴨魚肉、山珍海味，樣樣俱全。

  即將開席之時，只見一只花貓，口叼鯉魚，直躥西樓。

  一個做飯師傅用燒火棍扔出去打貓，正好扔到西邊二樓上。

  頓時燃起熊熊大火，把財主的家燒成了白地。

  為了警醒後人，這個地方就起名魚上西樓。後人圖省事，慢慢地叫成了魚上樓。

  嚴子休聽了暗自點頭，這不是孟子說的得了天爵忘了人爵嗎？修福修出富貴，然後忘本膨脹。原來這裡和本土世界一樣，都有這樣的人啊。

  “我們那個世界，有位禪師也說過：勢不可使盡，福不可享盡，話不可說盡，規矩不可行盡。”

  蘭夢的大眼睛忽閃忽閃，有些好奇：“這話說得真好。前面兩句我懂，後面的兩句什麽意思呢？”

  “和前兩句一樣，都是留有余地的意思。比如話說得太透，對方就沒有思考空間了。”嚴子休想到師父和無憂的說話風格，他們都是點到為止。

  “我懂了。既然話不可說盡，那最後一句我自己琢磨吧。對了，這裡有個錦華樓很有名，我請你吃本地特色飯菜吧。”

  “好。客隨主便。”

  蘭夢在前面領路進了小鎮。

  鎮子上人來人往，倒也熱鬧。

  鎮中心西北角有個三層高的酒樓，古色古香，飛簷翹角，形如飛鳥，風格活潑。上面的匾額寫著“錦華樓”。

  酒樓前有小溪流過，溪水上有小橋橫跨。水中荷花點點，魚兒嬉戲。

  蘭夢和嚴子休走過小橋。

  酒樓的夥計眼尖，一看兩位來客都是腰懸儲物袋，一個衣著華貴飄逸，一個衣著樸素大方，馬上明白了對方的身份，急忙高喊：“兩位仙師光臨，三樓有請！”

  蘭夢衝夥計點點頭，對嚴子休說：“這地方屬於我們蘭心城。他們都見過修仙者。”

  嚴子休也禮貌地向夥計點頭微笑。

  對他來說，仙凡平等，都是一樣的生命。

  但凡人可不這麽想，夥計看兩位仙師如此和藹可親，很是激動。

  酒樓老板聽到夥計的喊聲，急忙帶人出來恭敬迎接。

  酒樓內部布置得典雅大方。山水屏風，實木地板，收拾得一塵不染，看來酒樓上下都很用心。

  一樓二樓客人不少。

  老板親自帶著他們來到三樓，這裡一個客人都沒有，應該是專門給修仙者準備的。

  在靠窗的桌子旁坐下，遠望鎮內景色，只見到處小橋流水，粉牆黛瓦，青青石板，綠樹紅花，倒是個富裕地方。

  蘭夢熟練地點了飯菜，又問嚴子休喝什麽酒。

  “謝了，我不喝酒。”嚴子休婉拒道。

  “不喝酒？那好吧。來點本地特色靈果釀成的千慧露吧？這個不是酒。”蘭夢建議道。

  “噢？那倒可以嘗一嘗。”

  老板拿著菜單離開了。

  嚴子休想到一件事：“蘭夢，你有沒有這裡的地圖？”

  “地圖是有。不過都是玉簡做的，你沒有練出神識外放，沒法看。對了，老板！”蘭夢喊住正在下樓的老板，“有紙質地圖的話，拿來一張。范圍越廣、標注越細的越好。”

  “好唻。”老板答應一聲下樓了。

  嚴子休對蘭夢說：“看來，就算為了用神識看玉簡地圖，這修仙的功法我也不得不練了。”另一半目的，自然是為了抗住高階修士的威壓。

  蘭夢少見地哼了一聲：“你這話要是說出去，不知道會把多少人給氣個半死。人家想修仙都摸不到門，你倒好，有這麽好的條件修仙，還心不甘情不願的。”

  “我是醫者，本心是志在救世濟人，對打打殺殺沒興趣。”

  “修仙者裡面對打打殺殺有興趣的，其實也是少數人。”蘭夢說，“修仙者最主要的志向是求長生，打打殺殺只是為了爭奪長生的資源。”

  嚴子休越發覺得修仙者圈子是叢林社會：“長生也好，長壽也罷，本來是好事。古人雲，願我壽命長，勤修一切善。可是你們為了長生而打打殺殺，豈不是與聖賢教誨背道而馳？”

  “聖賢？聖賢管得了修仙者就好了。為了長生，不擇手段才是通行的做法。”

  “說來說去，不還是一個‘窮’字鬧的嗎？”嚴子休突發奇想，是不是在這修仙界也要扶貧呢？

  “你這話倒是說中了一半，確實是‘窮’字鬧的。”

  “那另一半呢？”嚴子休問。他犯了兩次小小的主觀失誤之後，對修仙界的事情盡可能保持虛心，先調查研究，再發言。

  “另一半是不公平啊，誰的拳頭大，誰佔的資源多。”

  “那你的意思，就算資源充足，也不一定能解決問題？”

  蘭夢毫不猶豫地說：“那可不。再多的資源，也經不住貪啊。”

  嚴子休想，本土世界和這邊差不多。按說全世界的糧食，夠全世界的人吃的，可是有些大集團壟斷著資源，糧食放得發霉也不給窮人。

  他提出一個設想：“你們這個世界最頂尖修士，比如那些化神大佬。如果他們帶頭不貪，不就好了嗎？”

  蘭夢搖搖頭：“那怎麽可能，聽說他們還到處搜刮資源，打算帶去上面的靈界呢。所以修仙界的資源總量，是越來越少了。”

  嚴子休笑了笑：“我要是靈界主管，就下個命令：不貪的化神修士，優先選拔。這樣他們不就把資源釋放給此界的中下層修士了嗎？”

  蘭夢也笑起來：“如果真的如此，那這裡所有的修士，都得給你嚴大主管立生祠。天天焚香祈禱，願你壽與天齊。”

  談笑間，彼此原先的對立和隔閡消融了大半。

  　風雅頌，賦比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