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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老婆,別懷疑!》第202章 羅曼蒂克之夜
  第202章 羅曼蒂克之夜
  “不想跟我上去坐坐嗎?”

  肖堯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好久沒上去了。”

  “我不要!”鬱璐穎瞪大了眼睛說。

  肖堯又跟她軟磨硬泡了一會兒,見鬱璐穎的態度很堅持,並不像是欲拒還迎,不好違背婦女意願,也隻得作罷。

  “真是的,又不是沒上去過……搞得來跟真的一樣……”肖堯嘀咕道。

  鬱璐穎假裝沒有聽到:“肖堯,送我回去吧……走路就行。”

  “噢。”肖堯嗷了一聲,腳卻跟生根在地上一般,一動不動。

  少年擁著少女站立在月光並路燈下,她的臉龐被柔和的光線所照亮。

  鬱璐穎的皮膚潔白如玉,微微透露出一絲純淨的光澤。慘白的燈光下,她的眼眸裡卻閃爍著晶瑩的星光,仿佛深藏著無盡的溫柔和夢想。

  她的嘴唇微微上翹,帶著一抹俏皮的笑容,展現出她青春年華的燦爛與活力。

  白絲,對啊,我特麽怎麽就沒想到啊,肖堯想。

  眾所周知,黑絲之所以大行其道,除了對腿部的遮瑕作用以外,一個特別重要的原因就是——黑色顯瘦啊!

  一雙普通的腿,穿上黑絲,沒來由的就在視覺上瘦了一圈;而白絲的尷尬就恰恰在於此了,它會讓女生的腿平白看上去胖兩圈,因此除了小女孩以外,沒幾個成年女性駕馭得了。

  故此,穿白絲好看的腿才是真的好腿。

  我們的鬱璐穎同學,她介於“小女孩”和“成年女性”之間,身材瘦削,手臂和大腿都比同齡人細兩圈,穿白絲不僅能掩蓋自己的缺陷,放大自己的優勢,而且也完美符合她的純美氣質。

  肖堯感受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溫暖氣息,不由自主地將頭慢慢靠近。

  他渴望能更加貼近她,感受她柔軟的呼吸和心跳的聲音。

  天主保佑,不要動。

  我說一二三,木頭人……

  然而,天主並沒有垂聽他的祈禱——鬱璐穎掙開了肖堯的懷抱,後退一步,眉頭微微皺起。

  她看到少年臉上,帶著說不出是懊惱還是失望,抑或是帶著一絲慍怒的神情。

  “你的肚子太大了,把我硌得慌。”鬱璐穎用故作輕松的語調說著,伸手拍了拍肖堯的肚皮。

  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刻意的玩笑與調皮,但肖堯能明白她的意思。

  他勉強笑了笑,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今天是吃多了,先吃了你買的晚餐,又喝了一肚子啤酒。”

  “正經的啤酒肚。”鬱璐穎說:“剛剛在車上就頂得我慌,我沒好意思說。”

  什麽叫“頂得你慌”,這是什麽虎狼之詞?
  不過,肖堯知道,現在不是調情的好時機。

  “是嗎?我到現在嘴裡還一股孜然啤酒味兒,難受死了。“

  “對啊,你也知道啊,”鬱璐穎咯咯笑著,輕輕推了推肖堯的肩膀:“害得我嘴裡也一股味兒,可難受了。”

  “嘿嘿。”肖堯訕笑了一聲,故意打了個誇張的嗝兒。

  鬱璐穎假裝被逗笑,隨後兩個人又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別鬧了,快送我回去吧——我可不想夜裡一個人走路。“鬱璐穎說著,主動牽起少年的手,還調皮地在他的手心劃了一個圈。

  肖堯點點頭,任憑鬱璐穎牽著他的手,一同向著她家的方向走去。

  他們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弄堂的盡頭,隻留下微弱的月光灑在青石板上。

  “鬱璐穎。”兩個人走出弄堂門口的時候,肖堯輕喚了她一聲。

  “嗯。”鬱璐穎說。

  “我是愛你的。”肖堯冷不丁地告白道。

  “嗯嗯嗯~!”這並不是表示肯定的回答,而是某種驚慌失措的喊叫。

  《血統II》裡的男性白精靈被怪物暴擊的時候,發出的差不多就是這樣的聲音。

  伴隨著這聲喊叫的,是一陣劇烈的身體抖動。

  “好,好的!”過了三秒,驚慌失措的小鹿才這樣回答道。

  嘿,真他媽有意思。

  “你呢?”肖堯故意用那種幼兒園小朋友的語氣問道。

  “大兔紙,你說,”鬱璐穎的眼睛平視著路的盡頭:“陰影世界真的會侵入人間嗎?”

  “唔……”肖堯沉吟著,沒有作聲。

  和鬱神父、梁亞楠他們告別以後,一路上到現在,肖堯都在故意避免談起這個話題。

  仿佛只要不提,就可以當作無事發生一樣。

  “我不知道,”肖堯聳了聳肩:“我怎麽知道,反正周琦告訴我的事情,我都告訴你了——明天早上我再去找你舅舅面呈。”

  少年用盡可能輕松的語氣掩飾著內心的不安。

  “是,是……”鬱璐穎微微揚起頭,看著遠處一片陰霾的天空:“我就是覺得,《啟示錄》裡預言的世界末日,應該不會是以這樣的形式吧?”

  肖堯:“……”

  “反正,我就是覺得,有點不真實,”鬱璐穎說:“又有點害怕。”

  “怎麽說呢?”肖堯放開了少女的手,再次攬住了她的纖腰:“你們不是常說,一切都在天主的手中嗎?”

  “呃……”

  “對我來說,我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肖堯告訴鬱璐穎:“每天該練功練功,強化自己堡壘的力量,隨時等待上級的召叫,盡好自己的本分,就夠了。

  “至於其它的事情,天塌下來有大人頂著呢——有神父和警察頂著呢。”

  “警察不還被你們蒙在鼓裡嗎,不如指望大和尚。”鬱璐穎抿嘴笑道。

  “對啊,大和尚有一陣子沒露面了。”肖堯說:“他很凶捏。”

  “可是肖堯,”鬱璐穎又想了想,還是開口道:“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舅舅私底下跟我講過,將來的責任是要落到你的頭上的。”

  “你確定他說的是‘你’而不是‘你們’?”肖堯好奇地問道。

  “非常確定。”鬱璐穎語氣肯定地告訴肖堯。

  “嘶——”肖堯心中暗暗納罕,為什麽是“我”?
  “不管怎麽樣,你不要害怕,”少年安慰鬱璐穎道:“哪怕世界末日真的來了,我也會拚死保護好你的,為你遮風擋雨——槍林彈雨。”

  “與其那樣,”鬱璐穎說:“不如為了我,阻止末日的降臨吧?”

  “好,我一定盡量。”肖堯點點頭,用盡可能堅定的語氣說道:“話說,我一開始看到你舅舅跟那大和尚混在一起,眉來眼去的,我可意外了——”

  “什麽叫混在一起,什麽叫眉來眼去,”鬱璐穎嗔道:“你這人的用詞怎麽那麽叫人不舒服呢?”

  “哎,就那意思。”肖堯說。

  “再說了,我舅舅跟一個和尚認識,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怎麽說呢?”肖堯斟酌著自己的詞句:“就,在我心裡,你舅舅應該是那種‘異教徒,淨化他們!’這樣子的人設……”

  念“異教徒,淨化他們”的時候,肖堯還特意停下腳步,擺了一個中二感滿滿的pose.
  “淨化你個大頭鬼,21世紀了,”鬱璐穎翻白眼道:“shadow的威脅迫在眉睫,遍布全球,你沒聽過‘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嗎?”

  “這話很耳熟,是誰說的來著……”肖堯撫摸著自己的下巴:“哎,我其實一直想問你來著,你對其它的宗教是什麽看法啊?”

  “教會的看法,還是我的看法?”鬱璐穎似乎對這個話題不是很感興趣。

  “你的看法。”肖堯說。

  “我的看法啊,我的看法就是——”鬱璐穎拖長了自己的音調:“沒有看法。”

  “沒有看法?”

  “人家信人家的,我們信我們的,管好自己就行了,我為什麽要對人家有什麽看法啊?”鬱璐穎用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說道。

  “可是你舅舅在要理課上不是說……”

  ——分割線——

  肖鬱兩人走後,梁亞楠問鬱波:“你這外甥女,和她這個同學,不只是同學關系吧?”

  “不是同學關系是什麽?你地——喝多了。”鬱波有些醉意的樣子,伸出一個手指點點點的。

  梁亞楠笑問:“你這個做舅舅的,真也不管管?就嗯裝傻?”

  鬱波本想隨口道“我姐都不管,我管什麽”,轉念一想又覺得確實有些不對勁。

  小孩子談戀愛,只要不是越界的那種,或者男方明顯不懷好意,鬱波當然是沒什麽理由去插手干涉的。

  外甥女和肖堯之間的複雜糾葛,鬱波當然也是知道的。

  可是肖堯既然已經和那個姓沈的小姑娘在一起了,和他的外甥女便不該越界。

  沈婕私底下和鬱璐穎簽訂的口頭協議,鬱波當然是不知情的,隻當他倆還是正常朋友來往,沒往多處去想。

  有些時候,有些事情,平日裡可以視而不見,但是被外人這一挑明,心裡便不禁犯起嘀咕來。

  還有姐姐也是,自從知道共生以後,忽然從極端的粗暴反對變為極端的縱容,大有“硬搶”新郎官的架勢。

  好一陣子沒和姐姐單獨聊過了,得問問她到底是什麽想法。

  也得找穎穎談談?
  對於捅破這層窗戶紙的梁亞楠,鬱波難免生出一股氣來。

  他把手中酒杯往桌子上一墩,氣哼哼地說:“我一直都是很開明的。”

  “是啊,你一直都是很開明的——你跟他們這麽大的時候,也是這麽開明。”梁亞楠左手拿起杯子,去往鬱波的杯子上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你說什麽?”鬱波好像沒有聽清。

  “我說啊,”梁亞楠話說一半頓了頓,搖了搖頭,提高了一些音量:“我說啊——你這都開明到公開串聯本地灰色勢力了,你的上級知道嗎?”

  “什麽叫串聯啊?那叫收編,叫改造,叫再教育,叫回饋社會。”鬱波強調著。

  梁亞楠給他的杯子裡又倒滿了酒,臉上寫著:繼續說,我在聽。

  鬱波就勢打開了話匣子:“兩年半以前,我被上面流——安排到這個聖心堂。你可能是不知道啊,我剛接手這個堂區的時候,總共就十幾個教友,不是老頭就是老太,堂裡年久失修,到處破破爛爛……你知道上面怎麽跟我說的嗎?”

  “什麽《沙家浜》開場?”梁亞楠捧哏道:“給你畫的餅是棒子面的,還是栗子面的?”

  “還栗子面,人連餅都懶得給我畫。人家說,小鬱啊,你就養養花,種種菜,釣釣魚,啊,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豈不美哉?”鬱波的臉上多少帶上了一絲憤恨的神情。

  “對,我是打人了,”鬱波一揮手,繼續說道:“可我鬱波,堂堂……為什麽打人,教宗不知道他金魯賢難道不知道嗎?”

  “魯提轄打完鎮關西不也得上梁山嘛,何況你已經當和尚了,輪膀子打人,好說不好聽啊。”梁亞楠勸解道:“你們那個金主教沒把你停職,只是給你挪了個地兒,保留編制了,凡事要往好處想——畢竟是你求仁得仁,哪裡不公平了?”

  “編制白留的嗎?賠了大十幾二十萬呢。”鬱波悻悻道:

  “要不是我老頭子在教區還算說得上一點話,金早就革我教職了。行了,不用你說我也知道,這事兒也不是老金一個人說了算的,我也就發發牢騷。”

  “不過你說你們那個堂就十幾個老頭老太,”梁亞楠道:“北虹分局的同事可是跟我說,去年聖誕他們去你那聖心堂維持秩序,裡面可是連過道都站滿了人,他們擠都擠不進去。”

  “對啊,”鬱波豪情萬丈道:“兩年,就兩年,老子周遊列國,寒窗苦讀十載,就是為了回來看一個快倒閉的堂,每天悠然見南山的嗎?金鱗豈是池中物?”

  “你是說,你花了兩年時間,就把一家快要倒閉的店經營得那麽紅火?”梁亞楠也有些不敢相信了。

  “兩年,兩年半,”鬱波抬起右手,比了一個“二”:“小梁,聖誕節看熱鬧的人多,不作數的,不過你猜猜每個主日天,我這進堂的人有多少?”

  “一百多?兩百多?三百多?”梁亞楠記得聖心堂的建築面積很小,坐滿了也不過幾百人?

  “伍佰!”鬱波伸出了大大的一巴掌:“而且我實實在在地告訴你,35歲以下的青年人最少佔6-70%~”

  “謔!”梁亞楠從鬱波的煙盒裡抽出一支煙,叼在嘴上,鬱波拿起桌上的打火機,順手替她點上,然後給自己也來了一根。

  “別的堂,哪個堂都沒有我們這的青年人比例高,”鬱波悠悠地吐出煙圈,滿眼都是自豪:“而且我憑一己之力,降低了整個周圍這一片地區的青、少年犯罪率。不然你以為,教區好端端的,為什麽會讓我來負責整個戶西的青年工作?”

  “這大概就是‘他們’一直對你眼開眼閉的原因吧?”梁亞楠輕笑道,語氣中的欣賞毫不掩飾。

  鬱波沒有問她“他們”是誰,想來應該是她的同僚們吧。

  他看著梁亞楠臉上不合時宜的太陽鏡,歎了口氣道:“我這再不順都是有來有回的事,你的眼睛……I’m sorry啊。”

  “別Sorry啊,”梁亞楠故作驚訝,摸出那副只剩一片鏡片的太陽鏡:“我這副定製款超薄變色近視飛行員眼鏡也就賣1698,我給你抹個零,你賠個1690就好咯。”

  “我說的是眼睛,不是眼鏡……”鬱波突然有些許躊躇。

  梁亞楠舉起右手,手肘大大咧咧地往桌子上一放,伸出左手,摘掉了右手的手套,露出一隻紅黑相間的金屬義手。

  她戲謔地撥動了鐵手一下,那隻手掌便滴溜溜地在手腕上轉了起來,發出奇怪的聲音。

  鬱波沒忍住,抬手握住了那隻轉動的手掌,製止了這種地獄表演。

  鬱波緩緩松開了那隻鐵手,梁亞楠則重新戴上手套,乾脆地說道:“參軍是我從小的志向,對我來說,這是光榮的標記。”

  “那,怎麽傷的,能說嗎?”

  梁亞楠搖搖頭道:“不能。”

  又補充道:“還不能。”

  “ok。”鬱波連連點頭,不再追問,又給兩個人的杯子倒滿了酒:“不過我聽說現在有那種可以以假亂真的義眼啊,錢的事我可以幫忙的。”

  “我知道那種,”梁亞楠輕輕搖頭:“那種是眼球能保住的情況下,貼在眼球上的,才可以動。我這種整個眼球都摘掉的,只能用這種不能動的。只要不能動,再好的材質做工,也就都那樣。”

  “我記得你以前也不近視啊。”鬱波又問。

  “是交感性眼炎,就是一隻眼瞎另一隻眼也跟著瞎。不過你放心,目前戴眼鏡還是能看清你長啥樣的,情況還算穩定。”

  “那,萬一,我是說萬一,要是不穩定了呢?”鬱波小心地問道。

  “瞎。”梁亞楠的回答簡單明了。

  鬱波皺起了眉頭:“我以為這種情況,怎麽也能得個閑差養老呢,怎麽還能讓你出一線呢?”

  “閑差是可以有的,但我沒接受——會被看不起的。”

  “你是為國家辦事才成這樣的,誰敢瞧不起你啊?”鬱波輕笑道。

  “我留在戰場上的眼睛和手啊。”梁亞楠摘下太陽鏡,抬起頭看向鬱波,沒有光澤也不會動的右眼,讓她原本姣好的面容,看起來有些詭異的不協調。

  鬱波沉默了,眼睛有些紅。

  梁亞楠重新戴上太陽鏡,緩緩地說道:“雖然過去不能在什麽地方留下名字,以後恐怕也永遠做不了某人的新娘。但我總不能到跟我眼睛和手團聚的時候,我就告訴她們,我多活了這幾十年,就都在養花、種菜、釣魚、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吧?”

  鬱波聽聞笑了幾聲,笑聲中帶著一絲哽咽,過了一會才舉杯道:“去他媽的悠然見南山。”

  “去他媽的悠然見南山。”梁亞楠也舉起酒杯。

  “難怪你們警方明明結案了,只有你還在關心周琦。”

  “彼此彼此嘛。”

  “乾!”“乾!”

  小木桌上留下了一片狼藉的景象。烤串的骨頭和殘留的鐵簽散落其中,調料碟子被撞倒,裡面的醬汁已經流淌到桌面上,形成了一道混亂的顏色。

  餐巾紙散落一地,幾瓶青鳥純生啤酒擺放在桌上,其中有幾瓶還沒有開啟,閃爍著冰涼的誘惑。

  旁邊桌的年輕人大呼小叫的爭搶著結帳,爭執著下半場去哪玩。

  鬱波拿起一瓶未開啟的啤酒,手指輕輕摩挲著冰涼的瓶身,醉眼惺忪:“咱們也,下半場吧?你挑地方,班長大人。”

  “別了吧,”梁亞楠起身,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望了望依舊繁華熱鬧的街市,悵然道:“我是老了。”

  “不,你才沒有——”鬱波忽然把腦袋垂了下來:“是啊,我們如今都老了。”

  鬱波的聲音有些沉重,言語間透露著一絲淡淡的憂傷。

  “所有瘋狂過的都掛了,所有牛B過的都頹了,所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全都變沉默了。你擁有的一切都過期了,你熱愛的一切都舊了……”鬱波借著酒意,哼起了下午肖堯教給他的未來歌曲。

  梁亞楠似乎是感受到了鬱波的情緒變化,伸出右手,輕輕撫摸著鬱波的手背。

  鬱波微微一抖,下意識地就要把手抽出來,動了一到兩厘米,又停住了,任由梁亞楠握住他的手。

  “時間過得可真快,好像昨天我們兩個還在為了桌子上的‘三八線’,為了誰越線了而吵架,互相在桌子下面踢來踢去。“梁亞楠的聲音低沉而溫柔,仿佛與鬱波一同沉浸在回憶中:“看看我們現在成了什麽樣子?”

  “什麽叫‘我們現在成了什麽樣子’?”鬱波又強顏歡笑道:“我們現在不是挺好的嗎?你那時候就天天嚷嚷著說,將來要保衛祖國,現在不是實現了嗎?”

  “是啊,”梁亞楠點頭道:“挺好的。不過我是真沒想到,你這上學時的流氓混混,最後會去做和尚。”

  “流氓混混和尚。”鬱波自嘲道。

  “哈哈。”

  “不管怎麽樣,你能調到北虹區來真是太好了,”鬱波說:“以後可以常聚。老板,結帳!”

  “行了,我付吧,”梁亞楠攔住了鬱波:“就當賠你當初那塊寶貝橡皮吧。”

  “那個你還記得啊?”鬱波撓了撓頭。

  “你這不也沒忘嗎?沒忘還故意不提,是不是想跟我的眼鏡平帳,沒門我跟你說,一碼歸一碼。壹仟陸佰玖拾捌圓整,少一毛錢這事過不去。”

  嬉笑間兩個人結了帳,鬱波從自己的衣兜裡摸出車鑰匙:“你的車借肖堯那小子開走了,我來送你回去吧。”

  “喝這麽多還想開車,你他媽犯法了你知道嗎?”

  話音剛落,就不知道從哪兒變戲法似地摸出一副手銬,“誇嚓”一下,一頭就拷在了鬱波的右手手腕上。

  “別介啊,警察同志,你不法醫嗎?怎麽又兼職交警了呢?哎呀你快給我解開,別鬧了,好疼啊,我是說打車送你啊——我哪兒敢酒駕啊,這是教區的車,分都快被我給扣完了,哎,就今天下午,因為追你,把車停在你們那弄堂外面,又被交警給貼了條。哎,你明天能不能跟他們說說……”

  “誰叫你自己要追我了?”

  ——分割線——

  就在肖堯同學抱著鬱璐穎同學騎著小輕騎像少年啦飛馳的時候;
  就在鬱波神父和梁亞楠法醫在燒烤攤上“恰同學少年”的時候;
  與此同時,我們的沈婕同學在幹嘛呢?

  她在閨房裡餓著肚子畫畫。

  自畫像。

  她本想創作一副肖堯的畫像送給他本人,當作禮物。

  但是考慮到在家裡這樣做的風險性,最後她還是選擇把禮物替換為自畫像。

  順便練練手。

  順便解解壓。

  少女身穿一套舒適的睡衣,睡衣的面料柔軟光滑,細膩的質地仿佛擁抱著她的身體。

  睡衣的顏色是淺粉色,溫柔而優雅,與少女的膚色相得益彰。在蓬松的睡褲下,露出她完全赤裸的一對小腳丫子。

  她坐在床邊的舒適椅子上,腿上放著一個畫板夾,裡面夾著一張白色的繪畫紙。她手持一支細長的畫筆,專注地凝視著鏡子前的自己。

  少女盡量忽略著鏡子裡面有一個可怕摩天大廈的事實,讓鏡子反射出她專注的臉龐。

  微微皺起的眉頭顯示出她對細節的追求。

  房間中散發著淡淡的香氣,這香氣來自一束放在床頭櫃上的紅玫瑰花。玫瑰的花瓣綻放得正盛,散發出迷人的香味,為整個房間增添了一抹浪漫的氣息。

  少女在她身邊的小桌上擺放著畫筆、調色板和顏料盒。一盤鮮豔的顏料擺在她面前,各色色塊交錯在調色板上,展現出豐富的色彩選擇。她手上的畫筆輕輕觸碰著顏料,繪製著她自己的形象。

  想象到肖堯收到這份禮物時可能會有的表情,沈婕的嘴角便不自覺地微微上翹。

  周圍的環境顯得安靜而祥和,只有牆上掛著的時鍾發出微弱的滴答聲。房間裡的光線柔和而溫暖,營造出一個專注而寧靜的繪畫空間。

  一切都很好,除了她真的很餓。

  沈婕歎了一口氣,放下了手中的畫筆,站起身來,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腰。

  熟悉的親戚,還是沒有來。

  每一天,她都比前一天更加焦躁。

  為了避免肖堯的焦躁,她也不再主動和肖堯談及這件事情,除非對方主動問起。

  “還沒有。”她總是用很輕描淡寫的口吻去回答這個問題。

  而肖堯也總是會輕輕地“哦”一聲,然後兩個人就心照不宣地轉移了話題。

  沈婕光著腳丫,走到了慈父為她搭建的“陽光玻璃房”裡。

  再沒幾天,禁足就結束了,到時候實在不行,讓肖堯陪著去醫院看看好了。

  再然後就……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沈婕的目光透過陽光玻璃房的玻璃向下望去。

  她看到了自家的後院,後院的游泳池和灌木叢,還看到了自家的圍牆,以及圍牆外面的小區。

  她看到了約翰斯叔叔,他在和一個初中生模樣的男孩並肩而行。

  那男孩個子不高,長得卻很漂亮,要是化妝成小女孩的模樣,應當可以以假亂真。

  看起來,約翰斯叔叔是在送客。

  張正凱終於走了?!!
  沈婕高興地輕輕跳了起來。

  今天是自己回家以來,張正凱同學的第一次來訪。

  她沒有權利左右父親邀請哪位客人,又不邀請哪位客人,因此隻得踐行她之前給肖堯許下的諾言。

  “如果張正凱來了,我就把自己關在臥室裡不見他。”

  本來按理來說,張正凱吃完晚餐就應該要離開了。

  結果他陪自己的父親看什麽該死的亞洲杯開幕式,在客廳坐到了開幕式結束。

  沈婕之所以會知道這些,都是Lisa隔著門告訴她的。

  而這也是她餓到現在的原因。

  雖然Lisa好幾次敲門,說要把晚餐給她送進來。

  但是她不敢。

  雖然總體來說,她信任Lisa,但是誰知道Lisa的背後會不會有誰站著,拿水果刀頂著她的腰?
  好吧,這種設想也未免太超現實主義了,一點點。

  此時,房門外又傳來的Lisa的叫聲:“小姐,開開門吧,吃點東西,注意身體——張公子已經走了。”

  沈婕搖搖擺擺地走到了閨房門口,一把拉開了房門,雙手從Lisa手中接過餐盤:“我爸爸的心情怎麽樣?有沒有還在生我的氣?”

  “這個我也說不好,小姐。”Lisa告訴沈婕:“這兩天又開始有足球賽了,到這時候,Master的脾氣都是陰晴不定的。”

  希望國足爭口氣,別讓我跟著倒霉,沈婕思忖道。

  “哎,對了,Lisa,”沈婕吩咐道:“你去幫我看看,我的手機拉在哪了?我估計在洗手間,或者是大廳裡——”

  “啊,小姐,是我差點忘了。”Lisa把沈婕的手機遞了過來:“我在打掃的時候恰好看到的。”

  “謝謝你啊,Lisa。”沈婕想要擁抱她一下,但是她兩手拖著托盤。

  Lisa微笑了一下,把手機放在了沈婕的餐盤上:“小姐,我幫您帶上門,您吃完了搖鈴叫我。”

  沈婕轉過身,把餐盤放到了書桌上。

  手機還有電,她直接給肖堯撥了過去。

  ……

  “喂?”肖堯的那邊有風聲,應該是在外面。

  沒有喊自己老婆,那就說明……

  “你和她在一起呢?”沈婕問。

  “嗯,”對方愣了一下:“是的,我現在送她回家。”

  “你跟傻妹說,”沈婕說:“我讓lisa給她寄了一個禮物,收到了跟我說一聲。”

  “好的,”肖堯說完這話,就在那邊低聲嘀嘀咕咕什麽,應該是在跟鬱璐穎傳達自己的話:“我跟她說了。”

  “就這樣,我先吃飯,你有空了再打過來。”沈婕說著就要掛電話。

  “只有她的禮物,沒有我的嗎?”肖堯問道。

  “沒有,”沈婕面無表情道:“人都是你的了,還想要禮物。”

  “好嘞,我回去打給你。”

  沈婕放下電話,狼吞虎咽著吃著這份應該是熱了又熱的晚餐。

  不,從口感來看,也許是重新做的。

  吃完了晚餐,沈婕把手機充上電,把肖堯——以及其他人,白天的短信和QQ消息全都瀏覽了一遍。

  然後,除了肖堯和張正凱的消息以外,都一一回復了。

  想了想,給張正凱也回了一條:“你以後不要再來我家了,我們兩個是不可能的。我可以給你介紹我的同學,你放了我,我們以後還能是朋友。”

  想要去洗澡,又擔心洗了一半肖堯打過來,索性就等著。

  等了半天電話又不來,想到他可能是在跟別人卿卿我我,而自己竟然在這邊等著,心裡就有點無名火。

  心裡幾番糾結反覆以後,還是決定去他的等電話,洗澡。

  剛把睡衣脫下來,讓熱水淋到自己的後背肩上時,手機鈴聲就果不其然地響起了。

  “喂?早不打晚不打,剛開始洗澡你就打來了。”沈婕說。

  “剛把她送回去,趕緊就給你打了。”肖堯說。

  “辛苦你了啊,日理萬機,一場接著一場。”沈婕揶揄道。

  “唉,是啊,男人就是難啊,”肖堯笑道:“給你發的留言都看了嗎?”

  “看了看了。”

  “怎麽一個字都不回啊?”

  “這不馬上要打電話嗎,回什麽?”沈婕有些奇怪地反問。

  “你怎麽又七八個小時——我看看,從下午2點多到現在,一直聯系不上人啊?”肖堯輕歎道:“你這在家老不看手機的習慣啥時候能改改?”

  平心而論,肖堯這話只是隨口一提,談不上指責,甚至談不上抱怨,畢竟他今天一整天也忙個沒停,也沒跟戰爭公園那天一樣,將近20個小時等到焦躁。

  沈婕原可以解釋一下發生了什麽事,便可無事,可偏偏大小姐脾氣一下子上頭了:“怎麽的啊?我是你的女傭嗎?24小時待命,你一搖鈴我就要趕緊過來?”

  “這怎麽還發上火了……”肖堯有些意外,聽語氣也有點慌。

  “你明明知道我人被禁足在家,我在家裡能有什麽事啊?不是手機沒帶就是手機沒電就是睡過去了唄——”沈婕說:“兩三個小時不回就在那邊叫叫叫叫叫。”

  “行了行了,咱倆今天別吵了,行麽。”肖堯舉起白旗。

  “我不,我今天就要吵,”沈婕張牙舞爪道:“就你這麽天天盯著,把我的神經弄得跟上緊了發條的鬧鍾似的,整個人都是緊繃的。就前天,我跟我阿姨喝酒喝醉了,晚上醒過來你知道我第一反應是什麽嗎?我急著想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少時間,就跟個女特務似的,就生怕你在那邊著急,在那邊發火,在那邊鬧。我前天上廁所上了一半跑出來打給你,今天又是洗澡洗了一半出來接你電話,你都不知道我前天晚上打電話給你的時候我有多緊張?就怕你罵我,就像一隻隔著鐵籠子被老虎嚇尿的狗——”

  “老婆我錯了,老婆我愛你。”肖堯持續求饒。

  其實沈婕也就是一時上頭,鬧大小姐脾氣,本身並不是特別生氣,肖堯又一直在那邊告饒,自己噴了這一頓已經有些解壓了。她的嘴角微微向上翹起,小惡魔心性起:“你想知道我為什麽七八個小時不回信息嗎?因為今天張正凱來我家了。”

  “真的?”肖堯的聲音一下子緊繃了。

  “真的啊,那家裡來了客人,禮數總要盡吧?陪著嗑瓜子陪著說話,吃完晚飯還陪他看亞洲杯開幕式——”

  “臥槽,今天亞洲杯開幕式,我都忘了!我沒看!”肖堯驚叫道。

  沈婕好氣又好笑:“喂,你的關注點跑哪裡去啊?”

  “好好好,張正凱,”肖堯笑道:“那你陪他看完亞洲杯,然後幹什麽了呀?”

  “然後呀,”沈婕笑眯眯道:“一起在院子裡遊了個泳,然後給他畫了一副肖像畫,送給他當禮物。”

  “那老婆,”肖堯問她:“今天的亞洲杯開幕式是哪個隊踢哪個隊啊?”

  “啊,這……”沈婕一時語噻。

  肖堯在電話的那頭笑了起來,沈婕沒忍住也跟著笑了起來,剛剛小小的口角就此煙飛雲散。

  “我跟你說正經的,”接著,沈婕告訴肖堯:“張正凱真的來了,只是我沒下去,然後手機又不知道拉在哪了,搞得我到現在才吃晚飯。”

  “對啊,我剛剛就想問你,”肖堯一怔:“怎麽這個點才吃晚飯,結果忘記問了。”

  “對啊,你倒是問啊,”沈婕半真半假地噴道:“年輕漂亮的傻妹在懷裡,哪裡還顧得上家裡的黃臉婆有沒有飯吃?”

  “我們有句剛句(有一說一),非要比的話,還是你的臉更白,一點點。”肖堯顧左右而言他。

  “那是我平時比較注意護膚吧,我剛給她也買了一套。”沈婕笑道。

  “老婆你不生我氣啦?”肖堯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問道。

  “我生你什麽氣啊?”沈婕說:“我就是作。”

  “不過這麽說的話,”肖堯這才反應過來:“就張正凱那事兒,咱爸還沒死心唄?”

  “搞不好是的。”沈婕告訴他。

  “嘖,頭疼。”肖堯說。

  “沒事兒,走一步看一步咯。”沈婕說。

  “你親戚來了沒有?”肖堯終於問出了這個,一天要問三遍的問題。

  “沒有。”

  “哦……邪了門了。”肖堯說。

  “別說這個了,”沈婕催促道:“你不是在QQ上跟我說,晚上要給我好好說說白天參加鬱神父的活動的感悟,還有下午周琦跟你說的事情嗎?”

  “你別急,等我喝杯水,慢慢跟你說。”對面那些傳來了咕咚咕咚喝水的聲音。

  “好了嗎?”沈婕問。

  “再,喝,水。”肖堯咕咚咕咚又幹了一杯。

  “事兒真多。”

  “老婆,在跟你講這兩件事以前,我有一件別的事情要跟你說。”

  “你說呀?”

  “你知道我這幾天一直在跟天主祈禱什麽嗎?”

  “祈禱什麽?”

  “我跟天主說,”肖堯一本正經地說:“要是跟我共生的人,是你,那該多好啊。”

  “這樣我不回信息、不接電話的時候你就可以想辦法踢我了?”沈婕說。

  “啊,這只是附帶功能之一吧。”肖堯說。

  “我才不要跟你共生呢,”沈婕笑著說。

  “為什麽?”

  “因為啊,你身上太臭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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