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晚的眼神十分堅定。“我看過您的作品，我很佩服您的精神，您為了複原服飾上的花紋，坐纜車爬山路去原始部落，搶救回文物青玉玨。”

  也是在這一段，虞晚晚才確定這位楊先生是女性的。因為她在回憶錄裡寫得明明白白，村裡沒有衛生用品，當時她只能用布條代替。

  這樣的細節，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一看就能懂了。

  但安健壓根就沒看過書，所以想當然地以為楊先生就是男人。

  老太太這才停下縫紉機，站起身來，起身邁步往外走。

  虞晚晚還沒回過神來，女學生提醒道。

  “虞小姐，還愣著幹什麽呀，老師這是想和您私聊呢，快去。”

  虞晚晚這才後知後覺，趕緊小碎步跟上楊老師。

  直到兩個人走出房間，安健才回過神來，他愣愣地看著面前的老人。

  “您不是楊先生？”

  “我姓舒。”

  “那我剛才喊你楊先生，您為什麽不糾正我？”

  “我從妻姓，你喊我楊先生也沒問題啊。”說話間，他還揚了揚手裡的酒。“這酒我一直想買，但舍不得，今天就沾了你小子的光了。”

  安健已經氣得直跳腳，可是他想故技重施已經不可能了，這老頭一直扯著他的袖子說要來一杯，而且這一會兒耽擱的功夫，門口還來了幾個男學生，一看就知道是為了防著他的。

  該死，讓那個女人捷足先登了！
  而此時，虞晚晚亦步亦趨地跟著老太太來到池塘邊。

  老太太一沒問她出身，二妹問她來意，隻問：“那青銅玨是你找來的？”

  “嗯。不好意思，那是古玩市場的假貨。”虞晚晚十分坦誠。

  “你送禮物來，看的就不是真假，是用心。”

  能真正靜下心來看晦澀難懂的研究學術文，這年輕人至少就比剛才房間裡那個只知道嚷嚷，一進門還鬧出了個大笑話的男人強。

  但她並不會因為這個姑娘表現不錯就放松，她的試探還沒有結束。

  “感謝你這麽認真，但我早就說過，不會接受任何外聘，我已經六十多了，我得把時間花在更有意義的事情上。你不管是用錢，還是用權，都無法打動我。如果你是為了工作，現在就可以走了，如果是其他的，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

  其實老太太對虞晚晚還算是客氣了，好歹給了虞晚晚見一面的機會，一般人都會像安健那樣，只能在花廳枯坐，直到等得受不了了，自行離開。

  虞晚晚眼珠子烏溜溜一轉，說道。

  “我不是來聘您工作的。”

  虞晚晚這話倒引得老太太滿頭問號，升起了濃厚的興趣。

  這些天雖然她沒有出門，但是門口一直有人在找她，她還是有所耳聞的，所以，對他們的目的，她也算是略知一二。

  如今這姑娘卻說不是為了工作而來。

  老太太難得露出了個笑容。

  “那倒是有意思，你如此大費周章，不為工作，卻是為何？”

  虞晚晚就等著老太太問這句話呢，她單膝跪地，朝老太太行了一個大禮。

  “請您收我為學生。”

  老太太聽到這話，愣了半晌，猛然想起什麽，大笑出聲。

  “你這機靈鬼。”

  她之前已經說過，只要是不會為了工作，她可以答應她一個條件。

  收徒的確和工作無關，但是如果她接受這個學生，這姑娘完全就可以用提問題的方式，來讓她變相參與工作。

  不過話已經說出口了，老太太也是個一言九鼎的人，只能答應。

  “當我的學生可不容易。”

  “老師您放心，我一定乖巧聽話，不給您添麻煩。”

  虞晚晚很會借坡上驢，這會兒已經叫上老師了。

  老太太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輩子，還沒有人敢在她面前這樣明晃晃地耍小心機呢。

  不過這姑娘有一種魔力，耍小心機也不會太讓人覺得唐突，只會覺得她很機靈可愛。

  虞晚晚和洪燕幾乎是大勝而歸，走出門的時候步履都輕松不少。

  安健氣衝衝地開著車停在他們面前，他拿下墨鏡。

  “不就是一個老太太而已，你們別太得意。”

  放下狠話，拿下墨鏡，正準備離開，剛才負責接待他們的女學生拎著東西衝出來，不由分說地將他提過來的煙酒扔到跑車的副駕駛座上。

  做完這一切，女學生拍拍手，提醒道：“先生說了，無功不受祿，您的禮物，還是收回吧。”

  女學生還不忘提醒他：“哦對了，我說的先生是我們的老師楊瓊華先生。”

  安健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被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將全部力氣都發泄到油門上，一腳油門逃也似地衝了出去。

  看著他灰溜溜的走了，就像是報了一個大仇，十分暢快。

  女學生回頭看著虞晚晚，親昵地拉著她的手，笑道：“你是我見過老師最快收的學生了，小師妹你好，認識一下，我叫章子萱。”

  “小師妹？”洪燕完全狀況外。

  怎麽虞晚晚才進去不到半個鍾頭，就成人的小師妹了？
  虞晚晚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師姐你好，我也就是佔了老師便宜，老師不怪我，我就很感激了。”

  “哈哈，你不了解老師，她那個人啊，看著古怪，其實心腸軟著呢。”

  “那以後還請師姐多多幫忙。”

  “自然，自然。”

  門口這邊聊得熱絡，門內也十分熱鬧。

  他心心念念的酒被人送出去了，老爺子正和老伴置氣呢，手機響了，他只能暫時放過老伴，接電話。

  電話那頭，是一道清潤的男聲，哪怕不看來電顯示，老爺子也一下子就聽出他的聲音來。

  “哎喲，原來是小深啊，你怎麽想起給我這個老頭子打電話了。”

  電話那頭的男人，乖巧聽話，和平時大殺四方，氣場全開的那個人完全不一樣。

  “舒爺爺，您這話就是折煞我了，您和我爺爺是戰友，又是看著我長大的，關心您和楊老師是應該的。”

  “得了吧。”老爺子呵呵一笑，已經將喬見深看穿。“你小子，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找你楊老師有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