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對方只是一個長得弱小的小姑娘，那人也放松了警惕，轉身朝著門內大喊。

  “老張，有人找。”

  門內很快傳來一道女聲。

  “你這個孩子，怎麽這麽沒禮貌。”

  那人趿拉著拖鞋走遠，隻留下一個門縫給虞晚晚。

  一時之間，虞晚晚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還好，很快一位中老年婦女就走了過來，拉開門的那一瞬間，她就認出了虞晚晚。

  “哎喲，晚晚，你怎麽來了。”

  虞晚晚也認出她是老師的妻子，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師母。”

  師母將她引進門。

  一進門，首先印入眼簾的就是滿地狼藉，到處都飄著畫紙。

  張師母不好意思地搓搓手，道歉：“我們家那個不爭氣的把家裡造成這樣，我都還沒來得及收拾，你老師在陽台，你先去坐一會兒，我這就為你準備茶水。”

  虞晚晚以前沒少來老師家裡，輕車熟路地找到陽台，在陽台的躺椅上看到正曬著太陽的張老師。

  自從幾年前中風偏癱之後，他的腿就動彈不得了。

  難得的是精神還不錯，看到虞晚晚過來，老頭子的臉上更是驚喜，趕緊招呼。

  “哎喲，晚晚你可是很久沒有來看我這個老頭了，最近怎麽樣？辰辰還好嗎？”

  “一切都好。”虞晚晚今天來，可不是嘮家常的。

  這位張老師除了是她的班主任，也是她爸爸的發小兼好友，父母健在的時候，張家和虞家來往密切，特備是她爸爸，以前一有點什麽煩心事，就會跑出來找張老頭喝酒。

  如果說當年他父母之間有什麽隱情，那知情的，只有可能是張老師。

  “我有一件事，想問問老師。”虞晚晚開門見山。“我爸媽立了一份遺囑，不知道老師你知不知道？”

  張老師臉上的錯愕和躲避不及的眼神，已經給了虞晚晚答案。

  看老師想回避，虞晚晚趕緊求饒。

  “老師，請幫幫我，人命關天，我需要知道真相。”

  聽到“人命關天”幾個字，張老師瞬間緊張起來。

  “是不是辰辰他……唉！辰辰生病，你舅舅舅媽的事我都聽說了，他們實在是太過分了！”

  知道老師誤會了，但虞晚晚也並沒有澄清的打算。

  目前而言，早點問出真相更加重要。

  “是的，我需要知道那份遺囑是怎麽回事？老師您要是知道什麽，還請告訴我。”

  “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你媽懷你那一年，你爸爸被派到去外國交流學術，你媽媽也跟著去了，一年後他們回來，你就出生了。不知道為什麽，你媽媽一直都不喜歡你，你爸爸也很痛苦，所以才經常來找我喝酒，後來你媽媽又懷孕了。”

  這些都是虞晚晚知道的信息，但她不敢催，張老師是她能想到的唯一渠道了，她怕催急了，張老師反倒什麽都不肯說了。

  還好張老師很快就說到了遺囑的事。

  “你媽媽懷你弟弟的時候，就天天催你爸爸立遺囑。你媽媽生你弟弟那天，你不在，我和你師母陪著你爸爸去醫院的，那時候你媽媽拚死不肯進手術室，非得逼著你爸爸簽下遺囑，否則就一屍兩命，你爸爸為了孩子著想，只能在遺囑上面簽了字。”

  “我媽媽她……就這麽討厭我嗎？”

  雖然從小得到的母愛並不多，她一直以為那只是媽媽的性格冷。

  原來，不是性格冷，是真的不喜歡。

  “唉，這就不知道了，不過你媽媽一直以來都想要一個男孩，可能這樣才會有點偏心吧，現在怎麽了？是不是你舅舅舅媽把遺囑翻出來了？他們想用遺囑對付你嗎？”

  “舅舅他們也知道？”

  一聽到這話，張老師瞬間改口。

  “哎呀，瞧我，糊塗了。”

  這之後，不管虞晚晚再怎麽追問，這位張老師是再不肯再多說一個字了。

  見問不出什麽來，虞晚晚沒有多打擾，起身告辭。

  師母送她到大門口，回轉身看到桌上沒有喝過一口的熱茶，感慨道。

  “老張，你當年不就懷疑過這虞晚晚不是虞家兩位的女兒嘛，你怎麽不把真相告訴她？”

  “我那也只是懷疑而已。”

  “我只是覺得晚晚這個孩子實在是可憐，當初虞家兩位在的時候，對她就不是很好，這麽多年，她還要一個人拉扯弟弟長大。或許她找到親身父母，就不用吃這份苦了。”

  “算了，算了，個人有個人的緣法，別人家的家事，咱們還是少摻和。”

  虞晚晚走出小區的時候，回頭朝樓上看了一眼。

  此時老師和師母正坐在樓上喝茶，師母就坐在她剛才坐過的地方，不知道在和張老師商量著什麽。

  虞晚晚回轉身，往車裡走去。

  張老師的話裡很多奇怪的地方。

  他之前說不知道為什麽她媽媽會討厭她，後來又說是因為她媽媽重案輕女。

  他一定還有秘密沒有說出來。

  到底是什麽秘密，值得他一瞞再瞞？
  虞晚晚現在越來越有一種被全世界孤立的感覺。

  這個秘密張老師知道，舅舅和舅媽都知道，就只有她被蒙在鼓裡。

  難道這麽多年，她真情實感地付出，真的只是被人當做了一個棋子嗎？

  可是好不甘心啊！
  怎麽可能，她怎麽可能輸給重男輕女這麽可笑的理由！
  她現在就像是一輛漂浮在海面的孤舟。

  沒有來處，沒有歸途。

  虞晚晚想著就笑了出來，笑著笑著，眼神裡開始閃淚花。

  司機都被她的表情嚇壞了，一直停在原地，不敢問她下一步去哪兒。

  就在這時候，虞晚晚的手機響了。

  她把從眼眶裡湧出來的淚水擦乾淨，才翻開手機看，發現是醫院打過來的。

  雖然在知道了那樣過分的遺囑，但只要一遇到和辰辰有關的事，她依舊不敢有半分怠慢，趕緊接通。

  “喂，虞小姐。”

  電話那頭是與虞辰辰的主治醫生，虞晚晚連忙恭恭敬敬地打招呼。

  對方的語氣卻很嚴肅。

  “昨天我查房的時候說過辰辰還要等一個檢查結果出來才出院，你怎麽就把他接走了？”

  “辰辰？我沒有接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