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見深身子往後靠,沉默片刻之後,再度睜開眼。
雖然神態和之前一樣,並沒有明顯的變化,但是他眼神中刺骨的寒冷,看得人心慌。
他抱著虞晚晚下車。
虞晚晚被驚動,往他的懷裡縮了縮,這才將他眼神中的冰冷化解不少。
從地下車庫上樓,剛到門口就看到了安管家。
安管家本來想向他報告喬老先生來的事,但一眼看到喬見深懷裡的虞晚晚,他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了,關心地問。
“虞小姐這是怎麽了?”
喬見深沒有解釋,隻說:“我先送她回房。”他自顧自地往房間裡走去。
他剛把她放下,她就醒了,眯朦著眼。
“到家了?”
“嗯。”他溫柔地替她撫平額頭的碎發。“回家了。”
他低聲問她:“還疼嗎?”
虞晚晚搖搖頭,手還緊緊地拽著他的衣領。“有你在身邊,不疼。”
喬見深的心輕輕一顫。
他微微點頭,輕聲哄著。“那你好好休息,我陪你。”
聽到“我陪你”三個字,她就像是擁有了一個強大的靠山,嘴角掛著笑容,滿意地睡下去。
等她完全睡著,喬見深才慢慢地把自己的衣服從她的手裡抽出來,輕手輕腳地退出房間。
一出門,等著他的還是安管家。
喬見深雖然心裡窩著火,但他還不至於會對安管家發,畢竟這個老人在他出生的時候就在照顧他了,當初爺爺訓他的時候,幾乎是不管他的死活,只要他犯了一點錯,輕則罰站,重則體罰。如果不是安管家一直偷偷幫他,安慰他,他不可能熬到今天。
喬見深努力平複心情,語氣都平靜如常。
“爺爺什麽時候來的?”
“晚飯後就來了,已經等您一兩個小時了。”
“好。”喬見深邁步向前走,安管家與他同行,提醒道:“老先生還不知道虞小姐生病了,你和他說話,語氣放軟一些,這事很容易就過去的。”
喬見深只是點頭,他心裡在想什麽,沒人知道。
安管家把他送到門口就退下了,喬見深獨自往裡走。
一盞孤燈自頭頂落下,打在坐在客廳沙發上,穿著黑色中山裝,銀發花白的老人身上。
老人背對著他而坐,聽到腳步聲也沒有回頭,隻傳來一聲穿透力極強的問候:“回來了?”
“嗯。”喬見深走近他,恭敬請安:“爺爺。”
喬見深心裡已經做好向爺爺爭取,甚至是和爺爺翻臉的準備。
他靜靜地等著爺爺的指責,就像是在等待大戰打響前的宣判。
老先生卻不急不緩,只是指著自己對面的沙發,讓他坐下來聊。
喬見深依言照做。
他剛坐穩,老先生就開始問話。
“今天怎麽回事?”
“我……”
喬見深的解釋還沒說完,就聽到老人接下來的那句:“連一個女人都保護不了,丟我喬家的人。”
喬見深愕然抬頭。
喬老先生不耐煩地用拐杖點地,發出鐺鐺的響聲。
“怎麽,我罵你你還不服氣?在你眼皮子底下,你老婆還差點被人捉走了。”
“爺爺……我……”
“我不想聽解釋。”喬老先生用拐杖點了點茶幾,喬見深這才發現,茶幾上有一疊厚厚的資料。
“今天晚上看完,明天我要知道你的計劃。”
喬見深拿起資料翻了兩眼,這裡面出現最多名字,正是艾國公主。
喬老先生當年打拚喬家家業的時候,是行業內出了名的鬼見愁。他最厲害的就是情報,喬家一面牆的書櫃裡,有半面牆是國內行業大亨不為人知的秘辛。
所以,喬老先生向來就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非死必傷。
早些年只要是跟喬老先生交過手的人,都被整出了心理陰影。
自從退出董事會,讓喬見深接手之後,喬老先生放手隱退,沒有再出手,他的恐怖才漸漸被人淡忘。
但這份資料證明,老先生寶刀未老。
這可不是普通的商業大亨,而是一個國家的公主,但是老先生不僅弄清楚了她的生辰八字,甚至在哪裡出生的,奶娘叫什麽名字都摸透了。
而從事情發生到現在,甚至還沒滿12小時。
喬見深算是明白,為什麽那些和爺爺同時經商的老人,會提起爺爺就色變了。
“怎麽?聽到對方是公主就怕了?”看喬見深盯著資料一直沒有說話,喬老先生出口問道。
“我還以為……”還以為他沒有接受虞晚晚。
“那丫頭的確還不夠格,不過一碼歸一碼,半個喬家人也是喬家人,是喬家人就沒有被人欺負的道理!”
說完,喬老先生站起身來,再次叮囑道:“那個丫頭受了委屈,現在外面又危險,你把她帶回來我能理解你,但你要想好怎麽把身份圓過去。你知道的,我生平最討厭的就是有人毀約。”
若是在這之前聽到這句話,喬見深肯定直接和爺爺據理力爭了。
可是現在他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至此,他的理智也終於歸位。
他當初決定對虞晚晚隱瞞自己的身份,一來是因為爺爺的約定,二來,也是為了她好。
喬家看似風光,實則是枷鎖,一旦她真正卷進喬家這個巨大的漩渦之中,再想脫身就難了。
思及此,喬見深點點頭。
“我明白。”
“行,我也困了。”
喬見深陪著喬老先生起身,親自送他上車。
汽車緩緩滑出地下停車場,燈光從喬老先生的臉上劃過,坐在前座的安管家透過後視鏡瞥了一眼他的表情,問道:“老先生,咱們真的要跟艾國作對嗎?”
“哼,我家見深的身份比她不知道強多少倍,還輪到他一個小丫頭片子在我們頭上撒野?”
“老先生,這種話您應該多跟先生說說,讓他知道您是疼他的。”
“切。”喬老先生別過臉去,一臉傲嬌:“老東西,別多事。”
安管家苦笑著搖搖頭,不再相勸。
而此時的喬見深已經回到客廳,他看著手上這一份沉甸甸的資料,越往後翻,眉頭皺得越深。
吳秘書站在門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他背著先生“告密”,先生肯定生氣了。
算了,伸頭縮頭都是一刀。
他走上去,遞上剛買回來的宵夜。
“先生,明天我會主動去和人事說,不知道您安排誰來接我的工作,我做好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