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沉默到喬見深都覺得有些異樣,側目去看,才發現喬老先生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掛斷了電話。
喬見深收回目光,燈光從他的臉上掃過,襯得他像一座沒有任何生機的冰冷雕像。
喬家莊園佔地幾乎有半個山頭,所以喬家的門禁也設立在半山腰上,當喬見深的轎車出現在山腳的時候,門衛就已經從監控裡認出來了,早早地將門禁放開。
在喬見深經過的時候,站在門禁兩邊的門衛向他敬禮示意。
以往,好脾氣的喬見深都會微微頷首致意,這一次,他直接冷著臉開了進去。
汽車在盤山公路上繞彎,他的車技很高,以往遇到這樣的彎路的時候他都會直接開過去,可這一次,他開得很慢。
這是他的囚籠,他不想讓虞晚晚知道的囚籠。
晚晚,對不起。
原諒我不能以喬見深的身份和你成為夫妻。
原諒我不能讓你的孩子成為喬家的繼承人。
因為喬家,配不上你。
……
第二天,關於白青綰帶著一個小男孩出現在喬氏別墅的新聞佔據了各大網站的頭版頭條,而和以往一提到喬氏,媒體就諱莫如深的態度不同,這一次,幾乎是一場全民吃瓜盛宴。
喬家這個神秘而強大的家族,因為影后名氣的加持,徹底成為了眾人茶余飯後的談資。
有些吃瓜好事者跑到喬氏和星辰娛樂的官博下去追問白青綰和喬家的關系是否屬實,得到的是一個曖昧不明的回復。
“我們會在七日後的發布會上給大家一個解釋。”
就這樣,原本只是一個商業性質的發布會,關注度瞬間被推到了頂峰。
然而這一切都和虞晚晚都不知情。
她已經被關在這個醫院裡好幾天了,這幾天,醫生和護士每隔幾個小時就會過來給她做身體檢測,記錄她的各項數據,然後去門口小聲嘀咕商量著什麽。
虞晚晚覺得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肉,屠夫的屠刀隨時都可能落下來。
而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這段時間再沒露過面。
當然,呆在這裡,絕對算不上虐待,虞晚晚甚至能感受到,安霖一定是花了不少錢的。
因為這麽大一個研究室,隻為她一個病人服務,十幾個人圍著她轉,她想要的一切,護士都會給她滿足。
她想畫畫,護士會給她拿來手繪板,她想看電視,平板裡會有下好的當紅電視劇,她想玩遊戲,護士會化身陪玩。
但他們從不會掉以輕心,虞晚晚嘗試著讓他們放松警惕然後跑出去,可每次都以失敗告終。
久而久之,她也不折騰了,她又回歸了最開始來的時候不吃不喝,拒絕交流的抗議狀態,醫生和護士都很無奈。
在這裡的日子,時間流逝都是看不見的,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個日夜,她不接受手術,護士雖然會每日來勸她,但也沒有逼她。
這日她睡醒了,口渴得很,去夠水杯的時候一不小心碰到手包,手包裡的東西散落下來,掉落一地。
一個藥盒掉了出來,發出的聲響吸引了虞晚晚的注意。
這個藥盒……
虞晚晚赤腳走下床,突然想起來。
這是她來這個醫院的那天上午,驛站的工作人員交給她的,說看到地址是他們家,就直接送過來了。
虞晚晚看包裝盒上寫著藥物,想到安霖有心臟病,擔心是他緊急要用的,所以一直帶在身上,想著好見到安霖了能第一時間給他。
然後,她就被安霖關到這裡來。
不過,安霖既然這麽長時間都沒有發現丟了一盒藥,可見這盒藥也沒有多緊急吧。
虞晚晚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
她都已經這麽對自己了,而她還惦記著他的病。
看著手上的藥瓶,再聯想到安霖這段時間種種怪異的舉動。
虞晚晚握緊藥盒,她打開盒子,果然,裡面躺著說明書。
說明書是全英文的,還好虞晚晚大學的時候英語成績還不錯,雖然有些專業名詞她看不懂,但是東拚西湊之下,勉強提取到了幾個關鍵信息。
但這幾個詞讓虞晚晚目瞪口呆,她木然放下藥瓶,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實。
這時候,護士進來給她拿藥來了,一進門,就發現虞晚晚的赤腳站在地上。
“夫人,您不能赤腳,這樣會受涼的。”她趕過來才發現,虞晚晚手裡還拿著一瓶藥,護士心中大駭。
要知道虞晚晚住進來,他們就格外小心,每天的藥量都只會按時按點給,生怕虞晚晚想不開多吃。
更何況,虞晚晚手上的藥,很陌生,明顯就不是他們開的維生素之類的保健藥。
護士緊張地盯著那個藥瓶,生怕虞晚晚一個想不開,一口把所有的藥都灌了。
看虞晚晚神情似乎有些恍惚,她扶著虞晚晚,動作小心翼翼。
“夫人,來,地上涼,咱們先回床上休息。”
護士小心翼翼地扶著她,見虞晚晚像行屍走肉般沒有反應,於是便順手接過了虞晚晚手裡的藥瓶。
她像是哄小孩子一樣哄著她。“夫人真乖,今天真聽話,這個藥……”
護士拿過藥瓶,隻掃了一眼,整張臉就嚇得慘白,她哆哆嗦嗦地問虞晚晚。
“這藥您是從哪弄來的?”
護士的反應讓虞晚晚終於有了回應,她抬頭,看向護士,表情帶著幾分疑惑和探究。
她想確定一件事,於是故意說道。
“這是我的藥,怎麽,我不能吃嗎?”
“這怎麽可能是你的藥,這是幫癌症病人緩解疼痛,延緩擴散的激素藥,藥性極猛!你又沒有癌症,怎麽可以吃這種藥!”
護士擰開藥瓶,看到裡面的封口的鋁箔紙還在,這才長舒一口氣。
她將藥瓶擰緊,又將虞晚晚本應該吃的藥按分量放在她的床頭櫃上。
“這才是您應該吃的藥,我給您放在床頭櫃上了,您記得吃哈。”
虞晚晚背對著她躺在床上,護士隻當她是心情不好,於是放下藥,想了想,還是拿起那瓶激素藥。
“這個不屬於您的藥,我先替您保管好,您出院的時候,我再還給您。”
護士正準備轉身,衣角卻突然被人拽住。
“你剛才……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