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成為孤獨
  原來如此！

  付羲總算明白靈光天能源——不，是羅森和他父親著急動手的原因。

  因為要亂起來了。

  靈光天能源和重生軍用類似，超過34%的股份都握在董事長一人手中，而這個老頭是沒有明面繼承人的。

  他兒子早就反叛，已經被養女背刺搞死。

  唯一的孫女只是沒有根基的荒原村姑，可就是這個荒原村姑擁有目前法理上最大的繼承權。

  若是老頭沒死，各方對蒂露的需求可能沒有那麽急切。

  大概率會專人與付羲雙方坐下來談判。

  可他偏偏沒頂住嗝屁了，蒂露就變成不可或缺的香餑餑。

  無論是取遺傳物質培育新的繼承人、直接粗暴挾天子令諸侯還是讓蒂露繼承股份後強買強賣，都是可選項。

  可以說，現在誰掌握蒂露，誰就掌握靈光天能源的一大筆股份，直接從公司普通股東掌握星際巨企的最大權力。

  別說本就是靈光天能源的羅森，就連付羲這個外人都忍不住心動。

  對話期間，

  在戰鬥局面逐漸傾斜的狀況下，蒂露開始展現出驚人的韌性，甚至可以說是狂野。

  她已經被巨大的怒火淹沒。

  眼前這個人，機甲裡這個人，就是殺死她姐姐的人。

  她才得知真相，什麽都還沒來得及做，你憑什麽殺死她？

  於是，憤怒被發泄在這場並不佔優的對決上。

  不得不說，電弧波星劍的確是很適合她的武器。

  能用升華能力磁場調整的光刃並不局限筆直一種形態，偶爾也會變成軟鞭、盾牌，給羅森製造麻煩。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巡星艦的充能完畢的主炮始終沒有發動。

  而更高處的戰鬥就快要接近尾聲。

  起碼巡星艦燃火的裝甲碎片正在成片往下掉，艦載的空戰機兵還剩下寥寥無幾。

  付紅纓就快要把龐大如巨鯨遊曳的戰艦鑿穿！
  如今只剩下一種選項，要麽開炮，要麽潰敗。

  形勢不容樂觀，羅森在機甲中一咬牙，跺腳放棄與蒂露的追逐遊戲，反手朝付羲這邊抓過來。

  他其實不想傷害付羲，隻想抓到蒂露跑路。

  但現在已經顧不得之後重生軍用的報復，不成功便成仁。

  “好兄弟，對不起了！”

  話音未至，金色機甲已經出現在付羲面前，機械臂掀起狂暴的氣浪，毫不留情朝他抓過來。

  這個時候，羅森才看見對方嘴角的淺笑。

  “什麽！”

  他意識到不對，想操縱機甲拔高，可機甲完全不受他控制。

  這可是神經接入式空戰機甲！就像外置義體一樣便捷，怎麽會突然失控？
  “自檢，自檢！”

  羅森吼道，可機甲中樞沒有回應。

  “焯！進入手動模式！”

  他也算資深的空戰機甲駕駛員，還不會就此放棄。

  在機甲中控屏操作一會後，耳邊終於傳來機甲中樞的提示音。

  [嘀嘀……進入手動模式喵~即將進入手動模式喵~]
  提示音裡夾雜怪異的喵喵叫。

  羅森頓時臉色一僵，腦袋宕機不明白發生什麽。

  只見剛才還千鈞一發的戰鬥眨眼間就結束了。

  金色機甲蹲在航空塔的金屬支架上，整體以詭異的姿勢扭曲，看上去就像貓咪舔屁屁一樣。

  “喵~”

  瑪德琳娜半張的眼睛又閉上，在付羲的撫摸下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誰能想到，付羲的底牌不是‘紅龍’付紅纓，而是這樣一隻人畜無害的小貓咪呢？

  “付羲，你做了什麽？”

  羅森臉都綠了，只能無能狂怒在機甲內部敲打儀表盤。

  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中迸發出極其熾烈的白光！
  黑夜被點亮，數萬公裡外都能看到一輪太陽在厄裡特航空港上方升起。

  巡星艦主炮爆炸了！

  整個航空塔劇烈震顫，直徑數十公裡的塔身發出不堪重負的刺耳聲，承重柱和支架紛紛彎折，隨著巡星艦爆炸的衝擊波左右搖晃。

  蒂露反應很快，在衝擊波到來的前一刻一把抱住付羲，隨即閃身向下逃竄。

  羅森的金色機甲也不受他操縱動起來，擋在付羲和蒂露身後承擔掩體作用。

  等羅森在駕駛艙裡摔得七葷八素，好不容易緩過神來，就看見巡星艦冒著黑煙，劃向航空港外的荒原，撞塌好幾丘陵。

  “還好只是主炮爆炸，如是巡星艦人造恆星反應堆，咱們現在已經在異世界了。”

  付羲拍拍屁股站起來，朝遠處眺望。

  “付紅纓還是很有分寸。”

  蒂露則是用電弧波星劍切開機甲外層，把羅森從裡面揪了出來。

  後者臉色灰敗，高舉法國軍禮：

  “我投降！我申請優待戰俘，重生軍用應該保證戰俘生命安全。”

  “滾吧你！”

  付羲一腳把他踹翻，羅森反而乘機一把抱住他的大腿。

  “嘿嘿，好兄弟，哥們兒剛才給你放的煙花怎麽樣？就為了討付少開心，哥們兒我連巡星艦都不要了……”

  能屈能伸是優點不？

  付羲懶得理他，但也沒讓蒂露一劍把他砍了。

  畢竟投降前是一回事，投降後是一回事，羅森也不是什麽死了都無人關注的小蝦米。

  很快，付紅纓落地，猙獰的義體折疊收縮回身體中，一股股熱氣從縫隙中冒出來。

  “作戰任務已結束，所有威脅已消滅。”

  “任務完成，解除任務模式。”

  隨著付羲話音落下，付紅纓長長舒展身體：“哇！好爽！好久沒打那麽爽過，這種事多來幾次就好了。”

  付羲白她一眼：“你還嫌我死的不夠快是嗎？”

  付紅纓嘿嘿笑：“有姐姐在這算什麽，都是小場面，姐姐動真格，別說一艘戰艦，行星堡壘都斬給你看。”

  她手上提著一個腦袋。腦袋脖子處是金屬原件和膠殼線路，正是羅森的副艦長。

  “艦長，你沒事吧？”

  腦袋還好好的，扭了扭朝旁邊的羅森問道。

  “優待戰俘，優待戰俘。”

  羅森賠著笑從付紅纓手裡把腦袋接過來，然後回答：

  “大姨，我沒事，你呢？”

  “哦，沒啥大礙，就是培育液漏的有點多，趕緊找個生物倉把我腦袋泡著，不然會脫水。”

  羅森的大姨和他侄子一樣，看起來絲毫不在乎戰敗。

  “你和羅柏什麽關系？”

  付羲饒有興致問道。

  羅森的大姨聽見這個名字臉色微變，冷哼一聲閉眼不答。

  “也沒啥關系。”

  羅森趕忙答到，當戰俘就要有當戰俘的樣子。

  “大姨曾經是羅柏表叔的未婚妻，結果後面羅柏表叔和別的女人跑了，婚就沒結成。”

  “這樣啊。”

  付羲朝側方望去，說起來，這兩人還能算蒂露的遠房親戚。

  蒂露已經收起電弧波星劍，此時正靠在金色機甲的外殼上，茫然地看著地上某處。

  那裡有一具被塌陷金屬架壓扁，不成人形的屍體，只能依稀看出穿著的女招侍外套。

  蒂露的臉上既沒有悲痛，也沒有憤怒，反而是茫然，還有寂寥。

  她蹲下來，替屍體撥開擋住臉的頭髮。容貌並不是她所熟悉的那張，也許是做了整容，或義體改造。

  付羲張了張嘴，最後沒有喊她，而是主動走上前去。

  蒂露聽見腳步扭頭過來，就感受到一隻溫暖的手落到自己頭頂。

  她沒有反抗，而是用清冷的語氣問道：

  “老板，一切都結束了對嗎？”

  付羲點點頭，又揉了揉蒂露的腦袋。

  差不多該結束了，瑪姬也找到，蒂露背後的故事也弄清，再往後沒有留在這裡的理由。

  “真是任性，一個兩個嘴上說的好聽，都一廂情願，完全沒問過我的意見。”

  蒂露低聲呢喃，不知道在說誰。

  晨曦的風吹拂到付羲臉上，蒂露順著手臂拉進距離。

  他感覺到胸前的衣領輕輕搖起來。就像下起了小雨，有種水滴打在上面的感覺。

  忽然間他才意識到。

  這一路對他而言只是巨企與巨企的勾心鬥角，與‘皇帝’的博弈。

  但對對眼前的女孩而言，則是一場失去之旅。

  失去長輩與信任、失去玩伴與友情，最後失去姐姐，還有所剩不多的期冀與溫存。

  到了現在，她已經知曉她夢寐以求的全部真相。

  但代價是，所有的親人——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上的，都已經不在人世。

  想要復仇，卻連復仇的對象都沒有。

  就和《境界線》裡那個結局一樣，女孩知道真相，然後變成了孑然一身的孤家寡人。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