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贏家？

  旅館外觀是一棟簡陋的木屋，三層樓那麽高，樓頂高層顯然是私搭違建的。

  就和下城區其他木質結構的商鋪一樣，木製外牆壁已經脫漆斑駁，圖釘將LED光帶從旅館窗口延展釘到繪畫笑臉圖案的招牌上。

  白天不是旅館做生意的時候，大約四五個穿著暴露的性偶坐在旅館門口的欄杆與木台階上，一邊抽煙一邊聊天。

  浮空車在這裡很少見，矢口正人靠在車門上，性偶已經三番五次眼神挑逗，意思是問他想不想快活一下。

  矢口正人視若無睹，他勉勉強強點燃一支煙，等到旅館大門洞開，兩個賽博忍者將男人夾在中間帶出來。

  男人身材偏瘦，但皮膚黝黑且充滿力量感。頭髮在陽光下泛出些許酒紅，還有部分已經白了，與絡腮胡一起遮住大半張臉。

  他穿著件淺藍色絨呢夾克，就像某個工廠的修車工。

  矢口正人丟下煙用鞋底一碾，上前兩步伸出手：
  “羅先生，幸會。”

  男人看他一眼，又低下頭，沒有說話。

  矢口正人不在意，畢恭畢敬拉開車門，請男人上車。

  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以共創社的身份抓人，從此之後，玫瑰城風風雨雨和他再無半點關系。

  他為男人扯過安全帶系上，用溫和的語氣說：
  “下城區因為最近的暴亂，共創社丟失很多重要情報，恐怕無力保證您的信息安全，本著負責到底的念頭，準備將您羅先生轉移到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

  男人嗤笑，第一次抬起頭。

  矢口正人這才發現羅永康胡渣與碎發掩埋的眼眶中，仿佛一汪漆黑深潭。

  “有煙麽？”

  矢口正人給他點上。

  羅永康深吸一口，才平平淡淡問：

  “你準備把我交給哪一方？”

  矢口正人搖搖頭，微笑不變：

  “羅先生多慮了，共創社是講信用的。”

  共創社講信用，但他已經不算是共創社的人。

  會見大人物提出的兩個條件，第一個是羅永康，第二個就是共創社。

  交出兩份答卷，矢口正人能換來一個隱姓埋名遠走高飛的機會。

  下城區這次的混亂，共創社是一定要背鍋的。

  黑鍋隻可能扣在他頭上，如果沒有大人物開口保他，市政發起的‘掃惡活動’中乾掉的最大黑惡頭目，一定是叫矢口正人。

  季定江還是死得太早了，這種時候他總會惡狠狠想到。

  現在也還算不錯，
  只要把羅永康交到大人物手裡，他就能暢通無阻離開玫瑰城，任何人都不會阻攔他。

  但矢口正人也明白，交易還未成立。

  大人物讓他交出羅永康，就是不想讓其他巨企知道這件事。

  巨企與巨企間的博弈不是他所能接觸的層級，羅永康真實身份他不會去問，只要保護好他並不讓信息泄露，才有完成交易的機會。

  而現在卡爾……凱爾羅耶那個混蛋已經盯上目標，矢口正人必須搶時間。

  找三合會借賽博忍者是因為共創社不安全，可能有為其他巨企賣命的眼線。

  作為交換矢口正人提供了卡爾在下城區的住所和落腳點。

  他知道三合會日子也不好過，如果不能找回被卡爾卷走的貨，偌大蔚藍星他們連躲藏的地方都沒有，往哪走都是死路一條。

  現在，羅永康已經車上，只要把人送到指定位置，矢口正人的任務就算完成。

  他拍了拍手，自動駕駛系統啟動，浮空車高飛朝上城區直插而去。

  卡爾就在不遠處，看著一切發生。

  與共創社翻臉後，他在下城區遊蕩了一段時間，沒有著急接觸目標。

  矢口正人把情報給了三合會，已經急紅眼的圖爾斯領著一隊賽博忍者燒掉佐恩的小運輸公司，還打死了表哥的女友凱瑟琳。

  佐恩幸免於難，可卡爾難免還是會憤怒。

  三合會圖爾斯，欺人太甚！
  只是他的理智還在，明白什麽是重點，什麽是正事。

  浮空車垂直爬升上百米，隻用了幾十秒。

  而這個時刻，有隻受車輛浮空引擎驚嚇的飛鳥振翅躍起，居然一頭撞在浮空車之上。

  白羽紛飛，在車窗上模糊的不是血肉，而是火光。

  轟！
  巨大的爆炸傳來，浮空車冒著煙垂直跌落在地上。

  那群性偶們尖叫著逃開，卡爾起身飛撲，如獵豹般快速接近浮空車。

  車門被一腳踹開，兩個賽博忍者才探出頭就遭到卡爾的攻擊。

  明晃晃的匕首旋轉插入其中一個賽博忍者的生物義體皮膚中，皮膚上的紋身采用了高張力材料，擁有不錯的韌性。

  匕首隻插入皮膚幾毫米就跌落，看似沒有破防。

  不過塗抹在刃上的神經毒素立馬發揮功效，賽博忍者口吐白沫抽搐倒在地上。

  作為曾經三合會的一員，卡爾很清楚怎麽解決賽博忍者最高效。

  另一個賽博忍者被子彈打入太陽穴，子彈卻擠成一小團掉在地上，仿真皮膚下露出金屬頭骨骨骼。

  他低吼著朝卡爾衝過來，然後踩到一個按壓式觸發單兵地雷，轟鳴聲中被送上了天。

  提前安排全部生效，卡爾眼睛都沒眨一下，目標直指矢口正人，突然間瞳孔一縮，猛地側身朝旁邊翻滾。

  似乎有無形的炮彈從他剛才的軌跡飛過，在第七天堂旅館的木欄杆上打出兩個大洞，木屑紛飛。

  卡爾站起來撣去落到自己身上的塵土，再度進入渾身緊繃的戰鬥姿態。

  矢口正人從浮空車後座走下來，灰色的身影很像一個奪魂幽靈。

  卡爾立刻意識到這是剛才飛鳥炸彈襲擊留下的煙塵。

  這些飛舞飄散的微粒被矢口正人的升華能力所捕獲，每顆微粒既是護甲，也是能致命的小型穿甲彈。

  籠罩矢口正人臉部的煙塵率先消散了，露出一雙陰沉的眸子。

  “我給過你機會灰溜溜的逃走，結果你要來找死。該說是自信還是愚蠢？”

  卡爾並不在乎，即便只要矢口正人將捕獲的微粒們全部釋放，他將避無可避被打成篩子。

  “我的職責，到這裡就要結束了。”

  他聳肩說道。

  矢口正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胸口就轟然炸開。

  這次沒有再避開要害，一個伴隨血肉燒焦味道的空洞出現在那裡。

  他張了張嘴，失去支撐倒地，身體周邊的微粒也隨之散去。

  還未看見遠走高飛的曙光，希望就已經破滅。

  他生命最後一刻還想凝聚魔熵再來一次升華者核彈，可惜身體不聽使喚。微小的抽搐中，矢口正人閉上眼睛。

  在不遠處，一台外表光滑的重型穿戴式機兵飛馳靠近，就是機兵手中的粒子束能量武器以接近宇宙最高速度的光速，終結了矢口正人生命。

  機兵側面印著個米德加海業的標識。

  駕駛艙打開，帶著金邊眼鏡的佩倫從裡面跳出來。

  作為艾倫的助理，與羅永康有關的事情值得他親自來一趟。

  卡爾和他遠程對上目光，然後走向浮空車去，拉開車門。

  後座那個平平無奇的男人從車裡被揪出來，在旁邊站好。

  這個時候，佩倫已經走了過來。

  空氣中的焦糊味，以及血腥味讓他皺了皺眉頭。

  “卡爾先生，恭喜你，我們的交易完成。米德加海業會信守承諾，你的私人帳戶很快就會收到一大筆錢。”

  佩倫先是對卡爾如此說道。

  他代表米德加海業最先找到羅永康，勝券在握。

  卡爾表情沒什麽變化，心裡還是忍不住舒了口氣。

  他與巨企的交易達成了，不必再擔心共創社、三合會，米德加海業如果信守承諾，他很快就可以過上富足且安穩的生活。

  佩倫轉向羅永康，左臂皮膚滑開，露出一塊改造過的操作面板。

  他在面板上輕點幾下，似乎確認了羅永康的身份，於是很滿意點了點頭。

  “羅工，幸會。”

  佩倫伸出手：“我代表米德加海業，誠邀您加入‘非想天氣態冰巨星勘探開采計劃’。”

  羅永康還是一副老神常在的樣子，對自己的境遇渾然不在乎。

  “我還以為是夜氏銀行的人等不及了，搞那麽大動靜找我。”

  他似笑非笑：“非想天氣態行星采集器是靈光天能源原本的下一步擴張計劃，什麽時候成了米德加海業的項目？”

  話中似乎在暗示誘使羅永康叛逃的是夜氏銀行。

  佩倫表情不變：

  “米德加海業做為能源領域開拓者，靈光天能源遭遇商業挫折後自然願意幫助其恢復經營，這其中自然離不開羅工您這樣資深的工程師參與，您所掌握的氣態巨行星開采技術和高能天然氣製成技術在此次複興計劃中至關重要。”

  他絲毫不提叛逃的事情，畢竟羅永康是叛逃靈光天能源，而不是米德加海業。

  話裡已經說的很明白，交出氣態行星開采技術和高能天然氣技術，米德加海業就願意給羅永康一個不遜色於之前的資深工程師崗位。

  聽完這句話，羅永康突然失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米德加海業，我還以為你們也是為了‘那東西’才來找我。”

  佩倫表情平靜，他並不知道‘那東西’指什麽，米德加海業的目標只有兩項關鍵技術，除此之外都不重要。

  羅永康在身上摸索了一會兒，從衣服內襯找出一塊數據芯片丟給佩倫。

  “靈光天能源核心的技術內容和規范。”

  他笑眯眯說道：“你可以驗證一下。”

  佩倫這次倒是因眼前人的爽快而稍微愣了下，反應過來後把芯片插入手臂的義體之上。

  米德加海業的超級計算機幾十微秒內，就遠程將分析結果傳送給佩倫。

  羅永康說：“現在，我可以走了吧？”

  技術是真實的，沒有找到陷阱與漏洞。不過佩倫還是搖了搖頭：
  “羅工，還要邀請您去米德加海業做客……”

  轟！
  他話還沒說完，六架太空機甲就從天而降，毫不猶豫用炮火籠罩周圍。

  卡爾反應極快，撲倒佩倫向旁邊臥倒。

  飛濺的泥土和木板遮擋視線之前，佩倫看見羅永康眯眯笑的眼睛。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