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絕望與希望

  “啪~”

  一杯熱氣騰騰的茉莉花茶放到了桌子上，茶水清澈，可見水中白色茉莉花在緩緩舒展開來，上下漂浮。

  胡三在耳朵上捏了捏發燙的手，恭敬的諂笑道：“蛇爺，請喝茶！”

  這是一個臨時搭建的板房，門口有天蛇幫的幫眾在站崗。

  張繼坐在一個巨大的椅子上，靠背是猙獰的蛇頭模樣，獠牙外露，非常霸氣，這是他的專屬蛇王座，劉友善所獻。

  “招賢榜已發布，現在招到了多少人？”張繼問道，伸手撓了撓脖頸左側處，這裡在孕育第三顆腦袋，皮膚經常發癢。

  胡三急忙快步走來，為張繼撓癢，同時恭敬的道：“屬牛的招到了13人，屬羊的招到了8人，屬雞的20人。”

  “招到了這麽多人？”張繼挑眉，掃了眼胡三，“是你抓的？”

  胡三憋屈，自己怎麽就給蛇爺留下了這樣的印象？

  他急忙澄清道：“屬下冤枉！這次屬下真沒動手抓人，都是自願來的.還有一些人，是被她們的丈夫或者家人送來的。”

  想起了那些人的嘴臉，他有些鄙夷的道：“屬下想起了小時候我奶奶常說的話，披著衣服的不一定是人，燒香叩拜的不一定是善者，撕下人皮和面具，原來都是嗜血的畜生！”

  “當時不明白，現在我明白了，因為我也成了畜生。”

  他神色有些感慨。

  張繼掃了他一眼，微笑道：“你倒有自知之明！”

  胡三露出笑容躬身一拜道：“多謝蛇爺誇獎！”，將桌子上的茶杯送到了張繼裡的手裡，“蛇爺，茶涼了。”

  張繼接過茶杯，喝了一口，把喝進嘴裡的茶葉又緩緩地吐進了杯子裡，動作優雅而大氣，胡三認真的看著，滿眼崇拜與敬畏。

  不愧是蛇爺，霸氣到了骨子裡，吐茶葉的動作都這麽有氣質，不像他，吐茶葉的時候吐得滿杯子都是白沫，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喝的不是茶，是農藥。

  “劉友善呢？”張繼問道。

  “聽說他去找他姐姐了，想讓他屬雞的那個姐姐來雞場下蛋。”胡三回道，眼中帶著笑意。

  因為據狗堂的探子帶回消息，劉友善的姐姐好像並不想來，對方的覺悟明顯沒有自己的妹妹胡小四高。

  牆壁上的鍾表，滴滴答答的走著。

  這是天蛇幫幫眾在廢墟裡找到的一個還能用的表，但上面滿是裂紋，一塊玻璃還碎掉了。

  看了眼時間，距離今天的獸化變異還有十來分鍾。

  張繼起身道：“走，去看看今天招來的人。”

  他很關注這件事，因為這關系到他的第九層進化需要的進化點。

  將桌子上的一盒小白兔奶糖提到了手裡，帶著胡三前往了天蛇幫的農場。

  說是農場，其實就是西區一片廢棄的莊園，由胡三的狗堂建造的許多石砌木堆的房舍，像是牛棚羊圈一樣，但多是橢圓形，上面有頂，可遮風擋雨，像極了蒙古包。

  胡三秉承張繼的意志，給這個莊園取了一個非常人性化的名字：幸福家園。

  左側大門上寫著：有朋自遠方來產奶下蛋，不亦樂乎
  右側大門上寫著：有仙由蛇爺變呼風喚雨，豈之壯哉
  張繼掃了一眼，笑了，點指胡三的腦袋：“你啊伱，你這個小三，說你什麽好呢.”

  看似在責怪，但眼中全是滿意的笑意。

  胡三心中歡喜，自己似乎越來越能號準蛇爺的脈了，這一次的馬屁直接就精確的拍在了蛇爺的心坎上。

  “蛇爺，請！”他虛手一引。

  遠處的一個嘍囉看到了胡三和張繼，急忙大聲喊道：“蛇爺來參觀羊圈牛圈雞舍了，兄弟們都給我精神點兒。”

  張繼眉頭一挑，面色不虞。

  胡三見此神色一變，給旁邊不遠處巡邏的小頭目黃安遞了個眼色，黃安會意，急忙跑過去，揪住小嘍囉的脖子提小雞仔兒一樣提起來，“哐哐哐”一頓削，大罵道：

  “狗東西，蛇爺和堂主強調了多少次了，我們要人性化管理。”

  “這裡不是牛圈，羊圈，雞舍，這裡是幸福家園！”

  “滾~”

  他一腳踹了出去，小嘍囉捂著肚子退到一邊，疼得齜牙咧嘴。

  胡三躬身向張繼請罪，黃安跟在旁邊急忙表示，這是自己管理失誤，責任在自己。

  他主動替胡三頂了罪責。

  張繼掃了眼二人，冷冷地道：“下不為例！”

  說著話，走向了前方一座名叫“鳳凰屋”的房舍。

  鳳凰屋裡。

  一群屬雞的女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有人在哭，有人在低聲咒罵著什麽，還有人目光茫然的盯著屋頂。

  徐小芊抱著膝蓋蹲坐在角落裡，膝蓋托著下巴怔怔的出神，神色複雜的打量著這裡。

  新修建的房子，很簡陋，還有一股泥土松木味，但環境比她和閨蜜李思琪藏身的廢墟要好太多了。

  地面是厚實的木地板，上面還鋪了地毯，很乾淨，旁邊有茶水間，四周是帶被褥的高架床，桌子上有蘋果，香蕉等東西。

  這在大地震後都是非常稀缺的美味，她已經好幾天沒吃過了，可來到天蛇幫後，居然被一盤盤的端上來，她一口氣吃了三個蘋果，兩個香蕉。

  那些端水果的幫眾饞的流口水，徐小芊給他們遞蘋果，但他們紀律嚴明，沒有人敢吃，說這是給她們的補品。

  徐小芊心中驚訝，第一次對天蛇幫有了不一樣的理解。

  “也許，天蛇幫並不像外面傳的那樣混亂，這裡也有他們的一套規矩呢！”她心中沉思，“能成為西川鎮最大的幫派勢力，果然不一般。”

  她忽然有些好奇天蛇幫的幫主，那位蛇爺張繼。

  “不知道他是怎樣一個人，是不是外界傳的那樣凶神惡煞？”

  這時候，旁邊一個女人忽然哭了起來，嘴裡咬著蘋果，卻哭的淚眼婆娑，身子一抽一抽的。

  “小晗妹妹，你怎麽了？”徐小芊關心的問道，手掌輕輕地拍打她的背部。

  對方和她一同進的天蛇幫，名叫莫小晗，是個苦命的女人，自己是自願前來天蛇幫，對方卻是被婆婆賣到了天蛇幫，換取的只是一箱酸菜泡麵。

  聽到了徐小芊的聲音，莫小晗哭訴道：“我怎麽會有那樣一個婆婆，要是我老公在，她還敢賣我嗎？”

  “你老公怎麽了？”

  “他屬虎，虎相天碑出現的那一天，就被卷進了天碑裡，他人非常好，一直很疼愛我，現在沒了他，西川鎮地震後沒吃沒喝，婆婆為了一口吃的，居然把我賣到了這裡，她怎麽那麽狠心啊，我可是她的兒媳.”

  莫小晗紅著眼睛抽噎哭訴。

  徐小芊歎息，心中早已麻木，一路走來她見過了太多的人間慘劇，摸著莫小晗的頭髮安慰道：“沒有人可以保護你，只有你自己！”

  “我們要慶幸自己屬雞，而且還是能下蛋的雞，像那些不能下蛋女人，她們才淒慘呢，咱們現在最起碼有了容身之地，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她正說著，門口忽然傳來了一陣拍手掌的聲音。

  “啪啪啪”

  徐小芊抬頭一看，發現是一個身高兩米多的高大魁梧男子進來了，正在拍著手掌微笑著看著她。

  可對方雖然在笑，還咧著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似乎想努力表現的溫和一點，但徐小芊只看了此人一眼，她就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寒毛倒豎，感覺就像是被猛獸盯上了一樣。

  而自己，似乎變成了小白兔。

  “你你是誰？”徐小芊有些驚恐的問道，面色發白。

  張繼撫掌讚道：“你剛才說得很好，我忍不住為你呱唧了一下.唔，你問我是誰，我就是張繼，張無忌後人，一個大好人！”

  徐小芊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眼中浮現驚懼之色。

  “你比外面傳言的還要讓人害怕。”

  張繼咧嘴笑道：“胡說，我長得很像壞人嗎！你這小丫頭眉清目秀的，嘴裡卻沒一句實話。”

  徐小芊一怔，壯著膽子凝視著張繼的臉，認真的道：“我可能沒見過太多的血腥，但我認得殺戮成性者的神情，你顯而易見就是這種人！”

  張繼驚訝，眯眼笑道：“糾正一下，不是顯而易見，是自然顯現！”

  說完，舔了一下嘴唇，嚇得徐小芊縮了一下，和身邊的莫小晗擠在了一起，卻發現對方身子顫抖的厲害，比自己還恐懼。

  周圍，其他女人早已瑟瑟發抖擠在一起，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張繼微笑，掃視眾人道：“大家不要害怕，來到了這裡，你們就是我張繼的家人，我將視你們為姐妹親人。”

  “我也許不聖人，不是菩薩，救不了萬民，也改變不了西川鎮，但我可以盡我所能，保護你們，讓你們活下去！”

  “若有一天，你們能走出西川鎮，一定會感激我，也會為你們今天的選擇而慶幸。”

  他拿出小白兔糖，親自剝開，看著呆滯恐懼的徐小芊，伸手將對方有些乾裂的小嘴唇掰開，對方的牙齒上，還殘留了蘋果的果皮。

  張繼微微一笑，真是個可愛的小丫頭，旋即把小白兔糖塞入了對方的口中。

  “甜吧？”

  “甜！”

  “那就好好下蛋，以後的生活和每一天，都會過得比糖更甜！”

  張繼大聲說道，身上散發眼鏡王蛇的王者霸氣和威嚴。

  徐小芊渾身一震，情緒被感染，望著張繼高大魁梧的身形，忽然覺得不那麽怕了，反而覺得這個男人頗有威嚴，似乎可以頂天立地。

  和外面那些為了苟活而拋棄妻子的男人不可同日而語。

  這才是真正的男人，真爺們兒！
  “嗯呐，我信你，張繼哦不，蛇爺！”

  她露出了甜甜的微笑，小酒窩很迷人，眼神煥發期待憧憬的光彩，嘴裡使勁兒吮吸了一口小白兔糖，喃喃自語道：
  “災難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我本已絕望，現在卻看到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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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