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勢強
江別鶴父子聽到竟是官府的官員上來說話,心下都是一跳,正想將其喝斥而退。
卻聽孫玉伯道:“孫某以為這樣也好,我們江湖草莽,行事直來直去,如何斷案之類的,怎都及不上父母官的,不妨由縣父母給予一個合理的意見。”
眾人皆是皺眉,江湖事江湖了,將官府牽扯進來,讓很多在場武林中人很是不快。
但孫玉伯開口了,也無人敢說什麽不是。
余杭縣令緩緩說道:“其實說來,總共就是三件案子,還有一件孫府三百畝茶園被燒之事……”
孫玉伯笑著擺手道:“此事孫某自有分寸,就不在這裡討論了。”
“既然如此,我們就說這三件案子。首先,我與這位姑娘的父親,姑蘇知縣算是同僚。
姑娘你既然是公門之後,應該知曉你爹判案,至少需得備齊人證、物證、被告口供、原告口供吧。”
那女子有些慌亂,垂首道:“小女子怎懂這些。”
縣令呵呵一笑,“不僅要備齊這四樣東西,且各方證詞與證物要能相互佐證,沒有互相矛盾之處,方能證實一樁案件的始末真實。
可方才本官卻只聽你一面之辭,現場並沒有物證,又無凶手被告以及凶手的相關口供。
這在斷案上,等於只有孤證,如何能證明一件事的完整性與真實性呢?純憑單方面臆測嗎?
那這樣一來,伱爹身為一地知縣,也一定斷過不少案,得罪過不少人。
有滅你一家動機的凶徒不會少,卻偏偏隻指向我們余杭縣的南山幫,有些遠了吧。”
江玉郎見這女子在縣令振振有詞之下,氣勢漸頹,連忙道:“可這是江湖之事!豈能由得官府那一套來斷定始末!”
縣令詫異道:“難怪江湖上這麽多無謂的恩怨仇殺,原來很多事情只要一方臆測誰是凶手就足夠了,根本不需要證據的。”
一旁的孫玉伯笑道:“我覺得縣父母所言有理,既然是要弄清楚事件真相,當然不能僅憑空口白話,得有實證。”
江玉郎面色一寒,“既然如此,聽湖山莊被人滅門之事,可是人證物證皆有!”
縣令胸有成竹的笑道:“可本官看到的卻只有苦主以及另一個孤證腰牌,你們既然說凶手之一是方才那個叫朱勇年的年輕漢子。
可他也有不在場證明,三個月前一直在余杭縣,相信能為他做此不在場證明的亦有不少,這豈非直接推翻了你手中的物證來歷?”
“余杭縣都是南山幫說了算,自然隨便什麽人都能為他作此偽證!”
縣令不悅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本縣治下之民,自有其生存之法,怎能說都聽南山幫的!當本縣又是什麽?!
哼,我看各位也別在這裡爭了,將各地案件直接發往地方官府,由朝廷指派捕神前往查案,定會真相大白!”
江別鶴在旁見狀,已經了然,這樣扯下去根本不可能有個結果,而所有的案子本身也的確是自己栽贓的。
若真扯來什麽捕神之類的,恐怕還更難收場。
他看了眼許正平,深覺此人難纏,早知這樣,還不如在一開始鼓噪聲勢,直接來一場混戰!
但孫玉伯又在現場,有此人在,不知多少人會看他眼色行事,混戰也難以展開。
要知如此,當初還不如不去邀請此人!
他起身中斷,看向許正平,“好了,許先生顛倒是非黑白的手段,江某人已然見識,佩服佩服。”
對於這等反諷,許正平隻淡然回應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江大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從一開始他以四百精銳壓住對方三千余眾的聲勢開始,許正平就將一切節奏都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此時亦覺江別鶴也不過如此,但還是要小心。
江別鶴冷哼一聲,“其余諸事暫且壓下,但有一事,許先生必須給個交代。”
許正平寸步不讓道:“許某從來隻給自己交代。”
“奔雷手雷縱,可是你在庇護他!”
此時雷縱從人群中走出,“我在這裡!江別鶴你這個偽君子,今日正好當面對質,戳穿你的本來面貌!”
“嗚嗚嗚嗚……雷縱,我夫君待你不薄,還曾有恩於你,你為何害他!又欲奸汙於我,你簡直就是畜生不如的東西!”
一個千嬌百媚的女人轉到了前面,指著雷縱不停哭訴,向眾人訴說她夫君路震天當年是如何從仇人手中救下雷縱,又是如何收留了落魄江湖的他,使他榮華富貴半生。
許正平一聲斷喝:“夠了!休要呱噪!”
這一喝用上內力,頓時將路夫人駭得花容失色臉色慘白,江別鶴護在其身前,喝道:“許正平,你庇護如此卑鄙無恥之徒也就罷了,還想傷害苦主遺孀嗎!可還曾有半點人性。”
許正平冷冷道:“雷縱的話沒有說完之前,任何人不許插嘴,怎麽,連讓被告陳述都不允許了嗎?還是說此事另有隱情,有些人不肯讓人說話?”
場上眾人議論紛紛,多數都是對雷縱所為義憤填膺,也有部分人覺得該聽一聽雷縱想說什麽。
雷縱得到許正平的支持,一股勇氣升起,朗聲說道:“好,我就向各位武林同道說一說此事具體是怎麽回事!”
旋即將其發現並遭遇的一切,都現場口述出來,聽得在場眾人紛紛看向江別鶴,震驚不已。
但江別鶴既然有把握讓雷縱說話,自不會一點準備都沒有。
很快,人群中就有人高聲說道:“胡說八道!你這是血口噴人,意圖通過汙蔑江大俠的人格來為你洗清罪孽!
這裡誰不知曉江南大俠江別鶴為人正直,整個武林誰不佩服!”
“不錯,江大俠向來以德報怨,人家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江湖同道看不過去為他報仇,他尚且都會上門庇護仇家,不僅寬恕仇家所為,還贈予金銀良田,此等心胸,如今江湖又有幾人擁有。”
人群中不少人唱和之間,將江別鶴往日所為正直良善之事再度宣揚而出,聽得眾人紛紛點頭。
這樣一個正道大俠,怎麽可能做出那等齷齪之事?
包括路夫人也說道:“各位大俠可要為我做主,此人不僅謀害了我夫君,竟還意圖毀我名節,汙蔑江大俠的人格,天下間怎會有如此無恥之人!”
“就是,苦主都這樣了,怎麽可能說假話汙蔑雷縱。”
“江大俠又豈是那等好色之徒,他曾同情揚州一位花魁的遭遇,以重金將其贖買回來,卻還了人家自由。
花魁感激之下自薦枕席,可江大俠卻高風亮節,再未與那位花魁有所聯系,怎麽可能與路夫人通奸,雷縱此人太可惡了!”
雷縱聽到眾人議論,原本以為能還自己清白,結果卻是眾口鑠金,他亦是百口莫辯,情緒漸漸消沉下來。
這時,許正平再度以內功開口說道:“不論怎樣,我都相信雷縱所言為實!並以性命相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