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明神照心功

  軲轆！軲轆！
  得噠！得噠……

  蘇清月的馬車漸行漸遠。

  桂郡一眾捕快騎著馬，也悠然跟著離去。

  只有蘇康滿臉陰沉地站在街頭路口，冷冷地看著一行人越來越模糊的背影。

  他最終還是沒有強行帶蘇清月回蘇家，在楚棠的警告下，側身放行了。

  雖然最後還是強笑說著給楚班頭面子的話，又一臉溫和地和蘇清月話了幾句家常，說什麽等她安頓後，有空再接她回家團聚，總之面上好看的話說了一大堆，但是蘇康心裡明白，面對楚棠的威脅，他退縮了！

  畢竟之前還抱著拉攏楚棠的心思而來，總不能剛見面就鬧翻啊。

  至於族中長輩交代無論如何要帶蘇清月回家中，蘇康就顧不了那麽多了。

  “大哥，為何放他們走？”這時，一個比蘇康還要年輕的男子走到他身邊，一臉不解地問，“大伯不是說了嗎，一定要帶清月回去，免得……”

  “住口！”蘇康低喝一聲，打斷了年輕男子的後面的話，然後看了看四周，路上行人來來往往，還真是人多口雜的。

  蘇康又瞪他一眼，低聲說道：“你是傻嗎，什麽話都說出來？”

  年輕男子滿臉通紅，道：“大哥，我……我只是怕大伯怪罪下來而已。”

  蘇康冷哼一聲：“要怪罪也有我頂著，你怕什麽！”

  “我就是擔心你啊！”年輕男子滿臉不甘。

  蘇康呵呵一笑：“我有什麽好擔心的？就因為沒帶清月回去？清月再怎麽說都是我們蘇家的人，是弘叔的女兒，蘇家的血脈，她想改也改不了。反正她就在慶城之內，在梧桐書院還是在蘇家，又有什麽緊要？”

  “可……”

  “可什麽可！你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麽地方！慶城的中心地帶，人來人往，三教九流之人都有，難道你要我強行動手把人帶走？她是蘇家的人，好做也不好聽的！”蘇康教訓著說。

  年輕男子默默聽完，才說：“我是看那姓楚的不爽，竟然敢威脅你！”

  蘇康瞥他一眼，道：“人家職責所在，有做錯什麽嗎？”

  “他不把你放在眼裡，就是不把我們蘇家放在眼裡！找個機會一定要教訓教訓他！”年輕男子很不服氣。

  蘇康冷笑一聲：“就憑你嗎？你都二十三四的人了，才三境境界，憑什麽教訓人家一個二十歲的四境天才？就憑你臉大嗎？”

  “我……”年輕男子臉都紅到發紫了。

  蘇康警告說道：“蘇成，別怪我不提醒你，別想仗著蘇家的能量去找人家麻煩。我們還丟不起這個人！再說了，現在族中長輩對他的態度，你不是不知道。惹惱了叔伯他們，沒你好果子吃！”

  “大哥，他都這樣對你了，你怎麽還幫他說話？”蘇成難以理解地說。

  蘇康再次扭頭看向遠方，那裡，楚棠等人的蹤跡已經消失在一個街頭的轉角。

  慢慢的，他又回頭看蘇成，道：“蘇程兩家的爭端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你們可千萬別給我們到處樹敵了。我們承擔不起其他莫名其妙的損失了！”

  蘇成還是不服氣，道：“大哥，他就一個四境捕快而已，再厲害，還能比你五境的修為強？你對付他，不是手拿把掐嗎？”

  蘇康冷笑了，問道：“你覺得程家的程風怎麽樣？”

  蘇成精神一振，道：“以前也許和大哥你不相上下，但現在一定不如你了。”

  “是啊，現在是不如我，但以前可不輸於我！”

  “那是以前……”

  “那程家四境武者組成的四象戰陣，你覺得又如何呢？”蘇康又搶著問道。

  蘇成神色一凜，若有所思，緩緩說道：“大哥你的意思是……可是傳言不是說楚棠與四象戰陣不分勝負而已嗎？”

  蘇康說道：“你覺得我這個初入五境的人，碰上了程家四境武者的四象戰陣，會如何？”

  蘇成不說話了。

  對於程家四象戰陣的厲害，他們蘇家可是有切膚之痛的。

  蘇成很清楚，四個四境武者一旦默契起來，組成四象戰陣，威力不僅可以碾壓其他四境武者，甚至於都可以和五境高手放對了。

  有時候都不僅是能抗衡而已，甚至可以戰而勝之！
  “大哥，你的意思是說，那個楚棠，戰力堪比五境？”蘇成反應過來，卻有些不敢置信。

  蘇康感慨說道：“你總算還不是蠢到無可救藥。程家四象戰陣都拿這個楚棠沒有辦法，眼睜睜看著他重創了程風。換了我，肯定也拿不下他，搞不好要被他反勝！”

  “這怎麽可能！”蘇程脫口而出，“他是四境，而大哥你是五境！”

  蘇康嘿然一笑，道：“天下之大，武林之中，又不是沒有以弱勝強的事跡！大把境界高的人死在不如他的人手中！蘇成，你要記住，天下武功，不可揣測的多了去。你不小心，小命丟了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蘇成搖頭說道：“我還是覺得大哥你更厲害一些。”

  蘇康又看了看已經不見楚棠任何蹤跡的遠處，語氣莫名地說：“據說他輕功很高。至於高到什麽程度，那就只有親見的人才清楚了。我倒是想見識一番，但時機不對啊……走吧，回家複命去！”

  說著，率先走了。

  蘇程看得一呆，這才招呼手下跟上去。

  另外一邊，楚棠也是在街頭轉過彎之後，緊張的心弦才松下來。

  話說威脅蘇康這等公子哥，他還真怕對方受不了這口氣真要動手。

  能不動手，當然是不動手的好。

  在慶城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在城中心地帶，與地頭蛇交手，總是不明智的。

  好在他沒有看錯人，不管蘇康是裝的也好，還是本性就如此，人家真有唾面自乾的風范，面對他的警告和威脅，還真退讓了。

  其實楚棠心裡清楚，這樣的人才更難揣測，更加可怕。

  武功高總有失足的時候，但是，武功高又能隱忍，如同藏在暗處的毒蛇，才是真正的恐怖。

  蘇康已經有一點這樣的趨勢了。

  “果然，世家大族，也不全是紈絝，有的人，天生就有領導能力。”楚棠感慨一聲。

  騎在馬上，楚棠與蘇清月的馬車同步，想了一下，在車窗邊上敲了幾下。

  篤篤篤！
  蘇清月就坐在這一側，很快掀開簾子來，戴著面紗的臉露出明亮的眼睛，好奇地說：“楚班頭，你這是有何貴乾？剛才看你挺威風的嘛！”

  她好像有些不高興，大概是覺得楚棠對她大堂哥不客氣吧。

  世家子弟就是這樣，把臉面看得極重，愛屋及烏之下，誰不給家族中人面子，就仿佛也落了他們的面子，激起同仇敵愾之心。

  楚棠不以為意，道：“這不是為蘇小姐的安全著想麽。蘇大人可是再三交代楚某，直去梧桐書院，其他不管。”

  蘇清月聽到楚棠提到自家父親，臉色緩和下來，語氣也低了一些，難受地說：“我爹他……總是想得太多！我畢竟是蘇家的兒女，族中的人就算再有想法，又豈敢做得太過？”

  楚棠意外說道：“看來蘇小姐也是明白人嘛！”

  這小姐，年紀雖小，卻不是什麽都不懂的白蓮花。

  蘇清月白他一眼，道：“我如果不明白，就不會作壁上觀，對於我大堂哥的主意一聲不吭了。”

  楚棠說道：“這樣說來，蘇小姐是利用楚某為你出面做壞事咯？”

  蘇清月沒好氣說道：“這不是你的職責嗎？”

  楚棠嘿嘿直笑，他現在沒那麽討厭這個蘇家小姐了。

  小女子姿態，才算是她這個年紀該有的作為嘛。

  之前，她就是太端世家小姐的架子了，脾性也算不上好。

  正了正臉色，楚棠說道：“蘇小姐，楚某打擾你，其實是有事相詢。”

  蘇清月看他一眼，道：“要問我大堂哥在蘇家的地位，或者武功路數？”

  楚棠一愣，心想你這麽聰明的？

  那這一路裝什麽傻？

  不過轉念一想，所謂慧極必傷，太聰明的人反而活不長。

  心眼太多，思慮過甚，才最耗心神，最傷身體。

  “難道這就是她身體弱的緣故？”楚棠暗自嘀咕。

  蘇清月不知道楚棠轉念之間把她聯想了一番，繼續說道：“說給你聽也無妨，反正你就在慶城，遲早能打聽到我大堂哥的底細。”

  楚棠作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蘇清月悠悠說道：“我爹與他爹是堂兄弟，不過是同一祖父。我們這一系是蘇家大房，他爹是我伯父，也是蘇家當代族長。蘇康是我伯父的嫡長子。這下你懂了吧？”

  楚棠點點頭，笑道：“嫡長子，還是五境修為，最佳族長繼承人嘛！”

  蘇清月白他一眼，道：“你了解最好，所以你千萬別得罪他！他在蘇家年輕一輩之中威望很高的，能夠調動蘇家很多資源。我爹對他都得客客氣氣。”

  “傻子才想去得罪他啊！”楚棠感慨一聲，“但是，人生總是這樣無奈：我不想惹麻煩，麻煩偏偏要找上門來，徒之奈何啊！”

  蘇清月直視楚棠說道：“他這個人，最看重利益，無益的事不做，有益的事攀著做。程家四象戰陣都拿你沒辦法，足以入他法眼了。他交好你還來不及呢，怎麽會找你麻煩？”

  “喲呵！”楚棠笑了，“蘇小姐越來越聰明了，這算不算交淺言深？”

  蘇清月冷哼一聲：“如果不是看在你這一路上勤勤懇懇護衛本小姐的份上，我才懶得管你死活呢！”

  “那楚某還得多謝蘇小姐關照了！”楚棠揶揄。

  蘇清月掃他一眼，一把放下窗簾，有些生氣了，不想理會眼前的男人。

  楚棠傻眼了，感覺有些玩大了。

  倏地，嘩啦一聲，蘇清月又掀開窗簾，看似漫不經心瞄了楚棠一眼，語速奇快地說：“蘇康練的是我們蘇家六境神功《明神照心功》，號稱練到深處，可以照見一切虛妄，料敵機先，先發製人。此外，他還使一門軟劍劍法，在神功的照見下，招招出人意料，殺人於無形之中。真碰上了，你小心點！”

  說完，蘇清月立刻又放下窗簾，不再言語。

  看著飄蕩的窗簾，楚棠先是一愣，繼而笑了笑，道：“多謝蘇小姐賜教！”

  “哼！”蘇清月冷哼的聲音從馬車內傳來，卻是不再多發一言。

  這時，小悠的聲音笑嘻嘻傳出：“楚班頭，我們家小姐說不用謝！”

  “小悠，你胡說什麽！”蘇清月不滿的聲音響起。

  “小姐，我這不是怕你失禮，幫你客套一番麽！”小悠呵呵笑道。

  “就你多事！”蘇清月低喝。

  小悠又是嘻嘻而笑。

  楚棠聽得搖搖頭，又是失笑連連。

  在馬上晃悠了一陣，楚棠心裡才開始琢磨蘇清月的話：“明神照心功？照見一切虛妄，看破對手底細，料敵機先……這，有點料啊！”

  這和當日石俊豐的金風蟬覺神功有異曲同工之妙啊。

  不過，金風蟬覺神功只能察覺動靜，比料敵機先要差了好幾籌呢。

  六境世家，果然有點料！

  “這世界的武功，實在太有趣了。”楚棠暗讚，“程家的風雨重劍，還有四象戰陣，加上蘇家的明神照心功，僅僅是慶城不算頂尖的家族，就有各種各樣的武功，那在他們之上的世家門派，又是何等景象？”

  楚棠恨不得當即變成無敵的高手，好去掂量掂量天下有名有姓的高手的武功路數！
  但是一想到自己如今也不過是五境境界而已，不由感慨一聲：“任重道遠啊！仍需努力啊！”

  面板：你努力有用嗎，想要香，還不是得靠本大爺！

  就這麽走著，大概晌午的時候，他們終於抵達此行的目的地——

  梧桐書院，到了！
  雖然已有心理準備，但是楚棠抬眼看了看眼前的書院大門，以及周遭的環境，還是忍不住驚訝。

  此處過於繁華了一點！
  大多出名的書院，不是在名山之上，就是在流水之畔，圖的就是清淨，要的就是安心讀書的環境。

  眼前的梧桐書院卻相反，就建在慶城北城的中心，朱門大戶，圍牆高聳，青磚紅瓦，說是豪華宅院也不為過。

  門前大道青磚鋪地，平整乾淨，遠處還灑水淨街，壓製飛塵。

  門的對面，是一排長長的樓閣和大院，既是住宅去，也是商業區。

  楚棠目之所見，就看到十幾丈遠的地方有幾間書鋪，不時有書生出入。

  旁邊還有酒樓食鋪，正是晌午用餐時間，人頭攢動，喧囂熱鬧。

  “這就是梁州鼎鼎大名的梧桐書院？”楚棠有些不敢置信。

  “清月清月！我們接你來了！快下來吧！”

  “清月，我們來了！”

  “清月……”

  一陣鶯鶯燕燕的聲音傳來，驚醒了遐想之中的楚棠。

  他當即潛意識地靠近馬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