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戰後余波
  觀月樓決鬥後的第二日，楚棠戰勝落神谷弟子引起的震撼，才在普通人之間引發轟動。

  如果說在此之前，只有一些高門大派才對楚棠感興趣的話，這一次，連三教九流和慶城的一些尋常百姓都知道有他這麽一號人了。

  石子謙雖然也是落長英的弟子，但畢竟只是五境修為，五境的楚棠殺他這麽一個人，還不夠轟動。

  而許凌風卻是實打實的六境強者。

  以下克上，以弱勝強，從來都是最能引起大家關注的事。

  何況，一個是普通出身的捕快，一個是高高在上的聖地高徒，天然就具有對比性和對抗性。

  楚棠對許凌風戰而勝之一事，就有了快速傳播的所有關鍵因素。

  翌日一大早，酒館客棧，城關碼頭，乃至老百姓吃瓜的地方，都對此事議論紛紛。

  “你聽說了嗎？據說昨日一個姓楚的捕快，把一個武林聖地的弟子給砍得稀巴爛！”

  “不是說隻砍了一條手臂嗎？”

  “沒死嗎？那太沒勁了！”

  “呵呵，有種你去我們城內的觀器樓說這話試試？”

  “觀器樓怎麽了？”

  “那是武林聖地落神谷在慶城的落腳點！”

  “這樣嗎？那我得讓我兒子到觀器樓拜師學藝才行，說不定哪天就拜入落神谷了呢？”

  “觀器樓是擼鐵的地方！”

  “呃……那個捕快收徒嗎？”

  “哪個？”

  “就是砍了落神谷弟子那個啊！”

  “你又想讓你兒子拜他為師？”

  “不行嗎？他能砍落神谷弟子，武功想來更高啊！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嘛！”

  “據說他現在閉門謝客，不見任何人。”

  “那……真是可惜了！”

  這些都是不明情況的百姓講的比較膚淺的東西。

  到了第三日，情況又有所反轉了：
  “那楚棠也沒那麽厲害嘛！據說他是用了透支身體的秘技，爆發出潛力，這才傷了許凌風。”

  “不是說他的劍法天外飛仙比九天落河劍還高明嗎？”

  “那可是九天落河劍，你信嗎？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

  “那秘技很厲害嗎？”

  “據說可以越級戰勝對手，不過用了之後後遺症很多，好像說是要好幾個月才能恢復過來。許凌風輸得冤啊！他估計沒想到楚棠還有這麽一手！”

  “噓！噤聲！聽說觀器樓的人這些時日已經與不少人動手了，那些挖苦許凌風的人被他們揍得鼻青眼腫，連爹娘都認不出來。”

  “觀器樓這麽霸道的？”

  “人家背後的靠山是落神谷！你說神氣不神氣？”

  觀器樓的神氣，許多人是領教了。

  而自從外頭傳出楚棠以秘技戰勝許凌風之後，風向就轉了，大家對他不再是眾口一詞地稱讚。

  有的人覺得他勝之不武，還有的人覺得他欺世盜名。

  就連之前名氣傳揚開去的劍法天外飛仙，評價也降了許多。

  更吊詭的是，慶城之內的各大勢力，紛紛踏破了觀器樓的大門，許多有頭有臉的人都上門慰問許凌風，帶去了不少珍貴的傷藥、補藥、丹藥之類的東西。

  其中，這些人裡頭，有高門大姓的官宦人家，也有世家豪族，更有名門大派出身的人。

  每當這些人見到許凌風時，紛紛出言譴責楚棠，說他不講武德，暗中傷人，端不為人子！

  據說許凌風對這些人不假辭色，連多看一眼的欲望都沒有，依然死氣沉沉的。

  最後還是黃長風出面與這些人周旋，而且在第三日等到許凌風傷勢穩定下來後，趕緊收拾妥當，帶著他出了慶城，向落神谷而去。

  再留在慶城，每多聽一次楚棠的名字，對許凌風就是再一次的傷害！

  長此以往，本來就頹廢的許凌風，搞不好就真的如同行屍走肉了。

  其實黃長風還聽說了，這些上門譴責楚棠的人，在離開觀器樓之後，轉身又去了梧桐書院，依然帶著禮物，說是要看望楚棠，向他表達祝賀。

  什麽祝賀？
  賀他戰勝武林聖地弟子，名揚梁州啊！

  人性，呵呵了！
  在許凌風離開慶城之後，對於他的議論確實少了許多，不過很快大家又有了與楚棠有關的談資：
  “兄弟，聽說了嗎，長虹劍派掌門的大弟子鄭觀到了慶城，說要與楚棠比劍。”

  “鄭觀？不是說他閉關闖六境了嗎，怎麽跑出來了？”

  “說是前些時日就成功晉級六境了，只不過為了鞏固修為，沒有出門，也錯過了前幾日的觀月樓決鬥。如今聽說楚棠有一門能夠打敗九天落河劍的劍法，技癢了，就要出面挑戰。”

  “不是說楚棠用了秘技有後遺症了嗎？”

  “鄭觀說了，可以等楚棠恢復之後，再約時間地點比劍。”

  “他瘋了？連許凌風這個六境大成的人都折在楚棠手中，鄭觀就不怕楚棠繼續用秘技殺了他？”

  “鄭觀嘛，你懂的。”

  “我懂個鳥！”

  “你琢磨琢磨他的外號。”

  “飛虹狂劍？”

  “他們長虹劍派以飛虹劍法揚名於世，而鄭觀能掙得一個狂劍兩字，就可見他的性格了。飛虹劍法本來就以瀟灑飄逸見長，據說是他們祖師在月夜之時，在一個湖面上看到有仙人鬥劍的倒影，這才悟得這套劍法。仙人傳劍，這也是他們一直自豪的地方。”

  “明白了！如今楚棠以天外飛仙擊敗多年來一直被稱為梁州第一劍法的九天落河劍，隱隱有謫仙之劍降世的說辭。這就冒犯了長虹劍派。鄭觀不服，想要挑戰他，為飛虹劍法正名。”

  “江湖中人嘛，名大於天，為了名利，作出一些難以理解的事也就正常了。”

  “這麽說觀月樓尋武令決鬥之後，很快又有好戲看了？”

  “那得看楚棠那個人怎麽回應了。”

  楚棠怎麽回應？

  他回應個錘子哦！
  一連幾天，他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療身內傷。

  出乎他的意料，天罡解體大法導致的後遺症，比以往都要難恢復。

  本來他預計，在神照經和九陰真經療傷篇的輔助下，至多三天就能恢復一半的功力；徹底恢復到巔峰狀態，大概都不需要十天時間。

  然而，三天時間過去，他也就恢復了三成的功力而已！

  丹田和經脈，依然處於空蕩蕩的狀態，身體發虛，氣大於力。

  楚棠琢磨了一下，覺得大概是天外飛仙不僅耗功力，還耗精氣神，以至於身體和精神無法統一協調，恢復起來更難一些。

  如此一來，沒有半個月以上的功夫，大概是無法徹底恢復的了。

  “以後可得注意了，千萬別預估錯誤恢復的時間。”楚棠暗自提高警惕之心。

  天罡解體大法雖好，但太過弄險，能少用就千萬別用。

  告誡自己之後，他還是繼續全力調息身體。

  有氣無力的狀態，實在讓他沒有任何安全感。

  為此，陶英這個保鏢又在小院多住了兩天，直到第五天，楚棠恢復了一半的功力，有了自保能力後，她才搬出小院，恢復正常狀態。

  而這五天，楚棠感到最為難的則是蘇清月的行為。

  也許是聽從了陶英的安排，蘇清月這個五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竟然負責起照顧楚棠的飲食起居！
  每當柔弱的蘇大小姐為楚棠端來飯菜，那走兩步就喘的模樣，直讓楚棠負罪感打心底湧起。

  特別是向來服侍蘇清月的丫鬟小悠姑娘一臉幽怨地看著他時，楚棠更是心裡發毛，連多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楚棠也交代過蘇清月，讓她不用這麽費心，起居的瑣事，有其他人負責就行了。

  但蘇清月很無辜地說，這是陶院長交給她的任務，她不能違背，更不能不用心。

  楚棠對此大感頭疼，他有些明白陶英的用意了——

  無非是開始覺得蘇弘的提議不錯，想要撮合他們兩人。

  楚棠承認，十五六歲的蘇清月，確實是豆蔻年華，既有少女的青澀，也漸漸有成年女子的豐韻。

  無論是家世、容貌，還是學識，蘇清月都無可挑剔，是許多男子的夢中情人。

  別的不說，僅在梧桐書院，拜倒在蘇清月石榴裙下的讀書人真不少！

  但是，楚棠卻不會對她有過多的心思。

  作為一個有外掛的人，短短三年時間，就從一個一境小透明，變成如今可以打殺六境強者的五境武者，楚棠的心，可不會被一個小小的梁州給困住。

  他有自己的野心！
  成為武道第一人，成為誰也不能對他指指點點的天下第一強者，更是他的夙願，也是他內心對逍遙九州的自由向往。

  沒有什麽能阻擋他對這一心願的追求！
  蘇清月如果是武學資質和武功都絕佳的人還好說，偏偏她是一個不能練武的弱女子，對別人來說她是良配，但對楚棠來說，就絕對不是好的伴侶。

  等他走出梁州，難道要帶著一個手無縛雞之力，每時每刻都需要人保護的林妹妹上路嗎？
  那肯定是作死的節奏！
  哪怕是天下第一人，面對各種陰謀詭計，也無法保證能把人護得周全！
  真發生那樣的情況，無非是害人害己罷了。

  讓她留在梁州待著，他一人闖蕩九州？
  真當整個天下的人都是正人君子麽！
  如果他的仇家夠強大，也夠卑鄙，到梁州把這女人綁了拿到他面前，他要如何自處？

  那也是一個無解的難題！

  因此，為了杜絕日後的麻煩，楚棠覺得還不如現在就拒絕的好。

  面對陶英的好意，他只能敬謝不敏了。

  這也是他這幾天對蘇清月不冷不熱的原因。

  特別是昨天蘇清月帶著她堂哥蘇康過來找他，說什麽蘇大公子代表蘇家來看望他，更是讓楚棠氣急敗壞了。

  他這狀態，是能見人的嗎？

  如果對方對他有歹意，他豈不是危險之極？！
  雖然說最後蘇康態度很好，說話也好聽，但楚棠一點都不想與他交流太多，三兩句就打發走了。

  由此他更斷定蘇清月這人太過年輕，拎不清事情好歹，實在難以深交。

  等到他恢復了五六成功力，行動自如了，楚棠就趁著一個機會，把此事說與陶英知道，讓陶大院長收回成命，將蘇清月帶了回去，不再讓她靠近院子。

  陶英聽聞了此事，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只有苦笑著找了一個理由，讓蘇清月去做其他事，遠離了楚棠。

  沒了蘇清月在左右晃悠，楚棠這才更能安心調養身體。

  至於外頭的喧囂，他沒有時間和精力去理會。

  陶英來看他時，也提到有一個叫長虹劍派的弟子來挑戰他的事，還給他普及了一下長虹劍派和他們劍法的常識。

  楚棠只有一句話：那個姓鄭的領悟出了勢了嗎？
  陶英答說肯定沒有，只是剛入六境的武者。

  那楚棠還有什麽好說的，只是不屑地回應：等有空了再順手收拾他！
  如今的楚棠，就是這麽豪橫！

  哪怕此時是他最虛弱的時候，他也有底氣和膽氣去鄙視那些普通的六境武者了。

  不服？

  許凌風淒慘的下場就是很好的榜樣！
  七日之後，無論外頭風雨有多大，一心調息的楚棠，總算恢復了六成功力，使他焦躁的心稍稍平靜下來。

  是夜。

  打坐了一天的楚棠，難得在屋內點起蠟燭翻看梧桐書院的典籍，散散苦悶之心。

  無聊地看了大半個時辰，亥時方入，耳尖的楚棠聽到了屋外傳來破空之聲。

  聲音輕微，幾不可聞，
  但如今的楚棠靈識敏銳，很快察覺到幾下輕輕的腳步聲向他此處走來。

  “咦？”楚棠心裡奇怪，“又有暗夜來客？”

  來人膽子真肥啊！
  這些時日，程家覆滅之後，有更多風聲傳出程家家主夤夜“拜訪”楚棠，最終導致家族好幾組四象戰陣隕落，這才招來滅族之禍。

  如今的慶城，誰都知道，深夜去“拜訪”楚棠，特別是在梧桐書院之內，那是非常危險之事。

  這幾日楚棠很是擔心有人趁他後遺症還在，正是虛弱的時候，又有梁上君子上門呢！
  畢竟他傷的是落神谷的高徒，有人想要鋌而走險報復他，也是可以想象的事。

  可惜，他苦等的報復一直沒來，陶英都白白給他做了幾天保鏢。

  沒曾想平靜了幾日，他都恢復了六成功力了，這才有人上門！

  “這家夥不知死活吧？”楚棠心裡冷笑，輕輕閃身，悄無聲息地轉到床榻之處，拎起了他的神兵倚天。

  他都已經打定主意，如果對方不是他的對手，他就一個人把對方乾掉。

  如果他不是對方的對手，那就好漢不吃眼前虧，他會立馬施展最頂尖的輕功，狂奔而去，徑自到離此處只有幾十丈距離的陶英住處，尋求庇護。

  如果連陶英也不是對手——比如來者是落長英之類的強者。

  那就對不住了！

  我們的楚大班頭只能撒腿就跑，以最快的速度竄出慶城，逃之夭夭。

  做了無數心理建設之後，楚棠正等著對方殺進來，沒想到腳步聲來到門口後，突然在外面開口說道：“楚大班頭，故人來訪，方便一見不？”

  聲音清脆，悅耳至極。

  楚棠隻覺得陌生，又有一絲淡淡的熟悉味道。

  此外，更讓他怔住的是——

  來人是一個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