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磨刀
  一連兩天，楚棠都沒等來陶英給他帶來任何南慶侯府的消息。

  好在他還算定得下心，知道急也沒用，更是知道自身強了才更有底氣面對所有事情。

  因此，他沉下心來，加速運轉九陰真經和神照經，不停地調養內傷。

  結果是喜人的，經過他的全力運轉，內力恢復了七八成，整個人從外表看上去已與正常人無差了，不像之前那樣一臉的虛弱。

  也就在這一天，陶英與他見了一面，向他說南慶侯府確實扣押了一個戲班的人，全都關在侯府的一處牢房內。

  至於趙子瑜的行蹤，並沒有打聽到什麽動靜。

  如是又過了一天，依然沒有什麽消息傳來，楚棠心裡有些無法寧靜了。

  其實這三天裡，他希望趙子瑜再次找上門來，如此他才能確定她安然無事。

  奈何趙子瑜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或者對他失望之極，從此沒再來過。

  心理波動大到楚棠已經無法鎮定打坐了，他再一次找到陶英，問她前陣子有一大堆邀請他上門做客的請柬，其中是否有南慶侯府的。

  “楚棠，你到底想做什麽？”陶英吃了一驚，皺著眉發問。

  楚棠面無表情，道：“想去會一會這個大名鼎鼎的南慶侯世子。”

  陶英眉頭皺得更緊了：“楚棠，這可不是你的個性能做出來的事呀。你真要管這什麽戲班的事？”

  楚棠說道：“探探虛實也好。如果我開口請他大度放人，或者南慶侯世子會給我一個面子呢？”

  “你別天真了！”陶英搖頭說道，“王浩辰如果是聽勸的人，南慶侯府也不至於淪落到今時今日人見人憎的名聲。王陽都拿他這個兒子沒辦法，他憑什麽聽你的勸！”

  楚棠有些煩躁了，不耐煩說道：“那我還能怎麽辦？如果她沒來找我也就罷了，我可以當什麽都不知道。可她偏偏來找了我，還以什麽桂郡子民的身份來求我，讓我這個桂郡捕快班頭為他們做主！你說，我還能怎麽辦？！”

  陶英愣了一下，凝重地看著失態的楚棠，嚴肅地說：“楚棠，你冷靜一點。”

  “我冷靜個……”楚棠頓住了，自己也嚇了一跳。

  他剛才的表現，不像一個正常的他！
  深吸一口氣，楚棠面對陶英，詫異地說：“陶院長，抱歉，楚某……好像有些忍不住脾氣。”

  陶英依然凝重地盯著楚棠，道：“楚棠，你是否有些念頭不通達？”

  “念頭不通達？”楚棠疑惑不解。

  陶英想了一下，道：“就像心裡有個結，無法解開的那種……感覺苦悶，甚至痛苦，無法排解，憂思難眠？”

  楚棠想了想，搖頭說道：“那倒不至於，就是一想起南慶侯府世子這人，就感覺很煩躁。”

  “還好還好。”陶英松了一口氣，“我還以為你遭遇魔障，產生心魔了呢！”

  “心魔？”楚棠更沒有這個概念了，頗為驚訝。

  “怎麽說呢……”陶英簡單普及了一下心魔的常識，然後舉例，“之前與你決鬥是那個許凌風，我們就懷疑他是產生了心魔，因此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你鏟除。”

  楚棠被嚇得不輕：“就因為楚某殺了石子謙，就成了他許凌風的心魔，要與我不死不休？”

  他感覺很是冤枉。

  就很淦！
  陶英苦笑說道：“心魔這玩意，我也不是很了解，都是道聽途說罷了。產生的原由，可以說是五花八門，有的甚至是莫名其妙。情之所起，魔由心生，難以形容，也難以描述。”

  楚棠皺眉說道：“心魔一起，不解心魔的話，無法進入上三境？”

  “聽說是如此。只因上三境涉及到精神層次的運用，而心魔會影響到精神的穩定。”

  楚棠有些明悟了。

  正如佛家所說的執念，人有執念，念頭無法通達，勘不破迷途，自然也就無法四大皆空，成不了佛。

  放在武學一途，就是心魔會成為一個攔路虎，人過不去，就成就不了上三境強者。

  楚棠趕緊審視了自身，發現趙子瑜一事只是讓他心裡不大通暢而已，倒也不至於成為一道執念。

  “楚某還不至於真是心魔纏身。”楚棠深吸一口氣，讓陶英寬心，“只是有些掛念罷了。”

  “因為趙子瑜這女子？”陶英松一口氣的同時，似笑非笑地問。

  楚棠正色說道：“非也！只因楚某現在還是桂郡的捕快！所謂在其位，謀其政，而趙子瑜和常小明正是桂郡子民啊！”

  “楚棠，你這話是否有點矯情了？”

  楚棠先是一愣，繼而苦笑，道：“確實矯情！”

  陶英歎氣了：“你果然還是受到了她話術的影響！楚棠，你有沒有想過，她可能是故意那樣說，拿話激你呢！”

  “那她算成功了？”楚棠目光炯炯地看著陶英。

  陶英也對他對視了一會，半晌歎息說道：“罷了！楚棠，你好自為之吧，希望你能三思而後行。前幾日南慶侯府確實送來拜帖，說他們世子要在侯府辦一個賞荷宴，邀請慶城年輕才俊共聚一堂，其中給你也送了請柬。應該是見你戰勝了許凌風，想要拉攏你吧。”

  楚棠精神一振，問道：“何時舉行？”

  “明日巳時。”

  “楚某想去參加，請院長行個方便。”

  陶英深深看了楚棠一眼，道：“本來我不想你與王浩辰那等人有過多交往，這才不與你提請柬一事。如今看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我這就讓人給你送來。”

  說完，陶英就走了。

  楚棠看著她的背影，也是輕輕歎息。

  也不用楚棠等多久，陶英很快遣人拿來請柬，交到了他的手中。

  拿著金光閃閃有些耀眼的請柬，楚棠隻覺很是燙手。

  抬頭看看天空，天日昭昭，倒是曬得人肌膚都生疼了。

  “明日，就去會會那個世子吧……”楚棠搖搖頭，也慢慢返回自家院子。

  …………

  是日傍晚。

  “砰！”

  慶城緇衣衛駐處，唐越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書桌上，人也站了起來，對坐在對面的陶英說道：“小英，你糊塗啊，怎能讓楚棠去摻和南慶侯府的事！”

  陶英則面無表情地說：“唐越，我是來找你商量辦法的，不是來聽你指責的！”

  “你……”唐越氣結。

  陶英過來找他，也不寒暄，直接把楚棠這幾日的遭遇講了出來。

  當聽到楚棠明日就要去南慶侯府做客，唐越唬得不輕。

  楚棠這些日子惹事的能耐，唐越是領略過的，真不敢小覷。

  連武林聖地落神谷的高徒，楚棠眼都不眨就殺了兩個，他可不指望楚棠會給什麽南慶侯世子面子。

  何況，此次之事，還是王浩辰辦得讓人氣憤。

  楚棠又年輕氣盛，唐越還真擔心他一言不合就對南慶侯世子拔刀相向了呢。

  “我能有什麽辦法？”唐越也很是無奈，“他是桂郡的捕快，不歸我管轄，我也命令不到他呀。”

  陶英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要不你出面與王浩辰商量一下，把戲班的人都放了？楚棠這人我了解，一向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只要戲班的人沒事，他也不會節外生枝的。”

  唐越氣笑了，道：“陶大院長，你當我是什麽了，梁州總督嗎？沈佐都管不到南慶侯的事，我一個緇衣衛梁州副指揮使，能讓一向囂張跋扈的南慶侯世子服軟？你也太看得起在下了！”

  陶英默然。

  連唐越這個人見人怕的緇衣衛都說無法插手南慶侯府之事，她這個無官無銜的書院院長，更沒有那個面子了。

  人家敬她，是看在她家經營了幾十年的的書院的面子上，而不是怕她畏她。

  再說了，梧桐書院培養的是文官，而南慶侯是武將，雙方八輩子打不著關系，根本說不上話來。

  正如唐越所言，慶城最高文官梁州刺史沈佐，都管不到南慶侯府上去。

  至於緇衣衛……那就得看情況了。

  看了陶英一眼，唐越深深歎氣說道：“小英，不是我不想幫忙，實在是我的身份不好參與其中。緇衣衛，是皇室的力量，遊離在朝廷之外。而南慶侯是邊關統兵武將，麾下數萬將兵，向來也為朝廷諸公所矚目。如果我與他有了什麽瓜葛，說不定就是取死之道了。

  “至於誰死，你覺得朝廷會拿一個邊關將領來開刀嗎？屆時，倒霉的還是我啊！我什麽情況，你是了解的。我只要行差踏錯一步，身死家滅，不過是旦夕之間而已！

  “再說了，哪怕我出面了，人家侯府一口咬定沒有什麽扣押戲班之人的事，難道我還能帶著緇衣衛上門搜查？那可是朝廷的侯爺啊！又或者，正因為我以緇衣衛身份出面關注此事，他們想多了，以為緇衣衛要對南慶侯下手，反而把人都殺了滅口。死的人豈不是更冤枉？”

  陶英見唐越裡裡外外都說明白了，頓時知道唐越的底線。

  “是我考慮不周了！”陶英站了起來，“我不應該為難你的。打擾了。告辭！”

  “小英，你別生氣……”

  “不！我沒有生氣。”陶英認真地說，“唐越，你有你的立場，也有你的顧慮。是我太想當然了。我只是……不太忍心罷了。”

  唐越默然，沒有接話。

  至於陶英所謂的不忍心，到底是哪方面的，他並沒有追問。

  不忍心見楚棠牽涉其中犯險？

  不忍心看到王浩辰殘暴，以致無辜之人遭禍？
  也許都有吧。

  送陶英出門時，唐越還是忍不住告誡一聲：“小英，這事你別參與太深，不然……對梧桐書院沒好處。南慶侯王陽那個人，為了他那個寶貝兒子，什麽都乾得出來的！真有什麽情況，他甚至可能領兵殺入你們書院！”

  陶英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我曉得了。”

  說完，走出了緇衣衛駐地。

  唐越看著遠走的馬車，漸漸消失在如血殘陽之中。

  天邊，層雲盡染，一片暗紅。

  昏暗的夕陽下，車軲轆旋轉，壓在慶城大街青石板上，發出悠遠的聲響。

  陶英靜靜坐在馬車內，眉目低垂，深深思索。

  良久，她才抬起頭來，目光幽幽，輕輕歎氣：“楚棠，這次真的誰也幫不了你了。你……好自為之吧。”

  她不免為楚棠擔憂，生怕他明日到了南慶侯府會乾出什麽難以收拾的事情來。

  以她之前對楚棠的了解，以往碰上這樣的事，他連去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但此次偏偏要主動參與，實在反常之極。

  特別是今天楚棠的狀態，就不對勁！

  其實她想強力反對楚棠去侯府赴宴的，但今天楚棠的反常，又讓她開不了口。

  她真怕一個不小心，此事就成了楚棠的心魔。

  心魔難除，不死不休，屆時只怕後果更嚴重。

  這個嚴重，那時候只怕就不單指楚棠一人了，還得算上整個南慶侯府。

  陶英現在唯一的期望就是楚棠明日能安安分分，又或者王浩辰好說話一點，給足楚棠面子，把此事妥善處理了，最終皆大歡喜。

  但是，這可能嗎？
  陶英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期待。

  “但願無事吧。”陶英內心深深感慨。

  等到她回到書院時，夜幕降臨，天黑了下來。

  陶英也一時起了興致，找來服侍自己的蓮姐問楚棠整個下午在做什麽。

  “打坐，調息，應該是在養傷。”蓮姐這些時日也幫著照顧楚棠的起居，對他的情況頗為了解。

  “他還沒完全痊愈啊，還是急了一點！”陶英歎氣，又繼續問，“除了療傷，他還做了什麽？”

  蓮姐想了一下，道：“不久前用過晚膳之後，讓人找來礪石，他自己打磨了好一陣神兵。”

  陶英一驚，有些心慌：“他在磨刀？”

  “是的，那把神兵倚天，給他磨得可亮了！”

  陶英沉默了，半晌苦笑說道：“可不止亮，還利著呢！”

  如今楚棠的神兵倚天，可不是寂寂無名了。

  經過與許凌風一戰，可刀可劍的“倚天”，既能發出快若閃電拔刀術，也能使出無瑕無垢天外飛仙，它的威名，在慶城或者梁州來說，也算得上大名鼎鼎。

  它是特殊的，而這把特殊的神兵，也可以說是楚棠的標識了。

  楚棠沒事磨刀幹嘛？

  陶英已經不敢想象下去了。

  “煩死了！”陶英最後撂了擔子，什麽都不想了，用過晚膳，洗漱完畢，上床蒙上被子就睡。

  明日愁來明日憂！
  一夜無話。

  翌日一大早，很快就要到巳時。

  南慶侯府的賞荷宴，即將開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