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先生正經八百一本畢業，閑暇之時，各種各樣的雜書也沒少看，“中醫近巫”的說法他在好多書裡都見過類似的說法。

  一直以來，陳先生將此視為“貶義”，這種說法對中醫是相對排斥、有所懷疑的，他們認為，中醫在某些方面的確存在著某種偶然性、神秘性、隨機性……

  總之，在他們看來，中醫不科學。

  甚至於，他們認為中醫大夫治病純屬碰運氣，跟跳大神的“巫師”在某些方面還挺像的。

  現如今，跟邊沐大夫如此近距離這麽一接觸，陳先生突然意識到：“中醫近巫”應該還有另外一層意思，中醫非常玄妙，遇特殊病人病症，往往能達到令人無法想象的精度、深度，充滿了不可思議的神秘色彩。

  鬧了半天，“中醫近巫”居然含有褒獎之意！
  “因為你，我對中醫中藥的看法大為改觀，謝謝邊大夫，那我今兒應該付你多少診費？”陳先生提到了錢的事。

  “付40就可以了，希望服藥之後能收到不錯的療效，祝你早日健康！”說罷，邊沐起身將陳先生客客氣氣地禮送出門。

  正在這時，范先生拎了兩份砂鍋面打門外走了進來。

  “走啦？！”范先生笑著問道。

  “嗯！沒什麽大事，也算是胎裡帶的毛病吧，假以時日，只要將心浮之氣降壓下來，他所說的那些症狀自然而然也就消失了。誒？！這家砂鍋面怎麽老是聞著有股子特異的香氣？裡面到底放了什麽樣的調料？”說著話，邊沐伸手接過一份砂鍋面，將其放在小餐桌前，打開飯盒蓋，湊到鼻子跟前仔細地聞了好幾遍。

  “怎麽？有什麽不對嗎？我覺著應該是他們家秘製的獨門麻油調味醬，像那什麽辣椒醬、香醋、泡菜、鮮細小菜，老板都放在外邊，食客們想怎麽調就怎麽調，萬一不夠了，店裡服務員立馬就補上了，唯獨那種獨門麻油調味醬特意擱在裡面，反正食客伸手肯定夠不著的地方。”范先生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連忙將那位男老板與眾不同的特點簡單描述了幾句。

  “怪不得……”邊沐似乎若有所思。

  “你的意思是……男老板特意在獨門麻油調味醬裡頭添加了不可告人的東西？比如說，那什麽什麽‘殼’？！”說到這兒，范先生心頭不由自主地顫動了幾句。

  不為別的，范先生最近特喜歡吃這種砂鍋面，不管邊沐在不在，每天，他至少得吃一份這種神奇的“砂鍋面”，這家夥裡面摻有不可告人的東西，那他不慘了啊！
  “沒根據的話不能隨便說，不過……咱們還是小心點，那種醬眼睛也看得見，我把它挑出一些，改天找朋友私底下悄悄化驗一下，以防萬一，假如那男的膽大包天，還真在調料裡做了手腳，那他的生意也就算是做到頭了，咱們雖說開的是小診所，那也有淨化社會空氣、抑邪扶正社會責任。”說著話，邊沐用筷子將砂鍋面表面上的那塊醬挑出來，輕輕擱進一個小試劑皿盒裡。

  見邊沐如此操作，范先生心裡立馬就開始犯嘀咕了，二話不說，又是杓子又是筷子，雙手並用，將肉眼能看到的所有‘獨門麻油調味醬’統統挑出來直接扔進一個小塑料袋裡。

  二人邊吃邊聊。

  “這裡面放了不少雞骨草，五指毛桃也搭配得不少，獨門麻油調味醬裡面的辣椒放得有點多，我這麽靈的鼻子甚至都做不到一一分辨，看來，這裡面多多少少都有點事。”邊沐笑著解釋了一番。

  “哦！聽你這意思，如果那個男老板光明正大地走正常操作程序，你能聞出所有配料都有點啥？！甚至相關比例也能猜個七七八八？！”瞪大雙眼，范先生以一種無比驚奇的目光看了邊沐幾眼。

  “哈哈哈……別用那種眼光看著我，我們這一行要求身具許多基本功，其中有一門我們稱之為‘嘗百草’，你也可以狹義地理解為‘聞百草’，理論上講，中醫高手往那兒一坐，那男的私底下秘製的所謂‘獨門麻油調味醬’都有些啥成份，具體比例多少，百分百掌握那可能有些誇張，不過，肯定能猜出個七七八八，水平越高，精準程度自然也就越高，我沒專門練過，差太遠了！咱們朋友圈裡有位姓黃的老爺子，在這方面，他比我強太多了，他聞一聞，或許能猜出個9成左右。”邊沐笑著解釋了一番。

  “好家夥！這麽厲害！不服不行啊！”范先生嘴上甚是感慨。

  話說到這兒，換了個話題，邊沐隨口問了問：“你這今後有個什麽打算沒？我這兒遲早得雇請護士、藥劑師的，到時候，你可就插不上手了，我可不是趕你啊！無所事事的感覺很別扭的，不是嗎？”

  “知道，知道！你是為我好，成天在你這兒待著，我感覺自己方方面面可是好多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那天，我路過網吧，打開電腦編寫了一個小鬧鍾程序，手法之拙劣已經無法見人了，也許，我已經被業內徹底淘汰了。”說到這兒，范先生臉上的神色頓時黯淡了許多。

  “你知道我為啥讓你成天在這兒住著？也不給你加藥，也不給你安排特別具體的事兒，好像你在這兒就是值個夜班，平時跑個腿、打個雜的，其實不然，天下補藥萬萬千，你最缺少的一種補藥卻是‘煙火氣’，而我這兒最不缺乏的就是這個，別想那麽多，以你的才智，慢慢也就緩過來了。”邊沐笑著解釋了一下。

  “原來是這個樣子啊！怪不得我在這兒待得特舒服，那以後怎麽安排合適，我全聽你的。”范先生隨口回應道。

  “言重了！不過，我真心希望你把之前的業務重新過一過，看看能恢復到原先的幾成，陳閱卿老先生那兒待時間太久了未必就合適，不過，臨時應聘到那兒給自己掙點生活費，借助那邊的技術環境，你恢復起來可能還能快點。”邊沐隨口提醒了一下。

  聞聽此言，范先生似乎想起了什麽，忽然變得更加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