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看病,須盡最大可能保護患者的個人隱私,從而避免二次病情傷害,這是一位正規職業醫師最起碼的職業操守。
這方面,邊沐表現得尤其出色。
很早的時候,邊沐已經深知病情對患者的傷害具有多重性,對於大多數女性來說,尤其如此。
由此,身為職業醫師,絕對要盡最大努力保護好患者的個人隱私,這也是時代進步的某種標志。
中年女患者的脈象非常平穩,顯然,眼前這位女患者日常生活應該比較優渥。
……
“我得看看舌苔!”說罷,邊沐仔細打量了一下女患者的舌苔。
“你平時上醫院做過過敏源測試嗎?我指的是所有類型的醫學檢測。”一邊在病歷紙上記著什麽,邊沐隨口問道。
“做過,幾乎每隔一兩年就得做一次,唉!沒啥用,該出症狀還是照出,好象也沒啥效果。”那女的神情淡然地回應了幾句。
“是嗎?方便問一下嗎?你愛人從事哪一行工作?”
“紡研所的,就是那種跟輕紡工業正相關的行業,他是做電腦編程的,就是碼農,不過,就平時的工作量而言,他可比碼農們勞累多了。”說到這兒,那女的臉上不經意地流露出幾分洋洋自得的神色。
這一幕被邊沐看了個正著。
“哦……現在的紡織行業可謂舉步維艱呐!想必你愛人應該非常能乾,那……他平時下車間嗎?我指的是紡織女工成群的那種車間。”
“下車間的,每隔幾天,大約三天左右吧,他都會下車間轉轉,你要知道,車間那些精美絕倫的各色圖案都是他和同事們夜以繼日地加班加點才搞出來的,他平時挺敬業的,經常加班到深夜。”說起自家丈夫的專業、工作,那女的臉上很自然地浮現出幾分得意的神色。
“是嗎?那是一種什麽樣的加班?在單位?還是居家辦公式的點燈熬油?”不知為什麽,邊沐一直在追問某些細節,對此,那位女患者漸漸就有些反感了。
“都有吧,有時候在單位加班,有時候就在家待著,你說的真形象,點燈熬油……還真是那麽回事。”說到這兒,那位中年女患者漸漸放松了警惕。
“那……我之所以一再追問一些細節,自有我們中醫的道理,還請你多多諒解,盡量配合一下,你放心,我們當醫生的,其實對你們的私生活沒什麽興趣,不好意思,我有些措辭不當了,意思是我們的關注點跟你們還是不大一樣的,萬一哪句話問的不對了,還請多多見諒!”邊沐話說的非常客氣。
“沒關系!既然找你谘詢,肯定是比較信任你嘛!只要不是特別尷尬,你隻管問,我盡量如實陳述。”中年女患者顯得越來越通情達理了。
“那我就直接說了啊!我猜呐……你愛人應該在單位加班加點的時候多一些,實在沒辦法了,這才選擇居家辦公,不知道我猜的對不對?”邊沐笑著說道。
“是的!正如你所料,他一直都是那麽敬業,有時候,我還真有點接受不了呢!這麽多年都過來了,不差那幾天,所以……慢慢的,我也就疲了。”邊沐實話實說。
“是嗎?那你們夫妻之間的關系處得就有些那個了,對了,你們夫婦平時動手打過架沒?”
“打架?!怎可能呢!我們感情好著呢,邊大夫!恕我直言,你到底想了解些什麽,不妨直言不諱!”聊到這兒,那女的有點急眼了,其實,她挺聰明的,邊沐似乎已經覺察到什麽了,為了給自己遮臉,她則不由自主地‘刺’了邊沐幾句。
“你既然都這麽坦率了,那我就直說了啊!從脈象上看,結合舌苔表現出來的病情演變,我懷疑您愛人在他們單位有外遇了,當然,我敢當著你的面這麽說,肯定是有一定醫學依據的。”說到這兒,邊沐表情平靜地看了那女的幾眼。
一聽這話,那女的再不吭聲了。
過了好一會兒,那女的突然無聲垂了幾滴眼淚。
這下子,邊沐心下雪然了。
不過,他也沒吭聲,不為別的,就是避免節外生枝,無事生非。
“真沒想到,我老公在外亂搞居然都能通過號脈號出來,今天要不是親眼所見,打死我都不會信的,嗚……”說著說著,那女的漸漸哭出了聲。
“唉!這種事擱啥時候都挺敏感的,初次見面,你能這麽坦誠相見,我心下也甚感寬慰,你放心,這種病好治,現在關鍵是啥時候請你愛人過來一趟,我也得給他搭搭脈。”說這話的時候,邊沐表現得一本正經,言語間絲毫聽不出半句開玩笑的意思。
“啊?!這是什麽道理呐?”一時間,那女的就有些頭大了。
“這……怎麽說呢,眼前一時半會的,在下口才有限,一時還真解釋不清楚,不如這樣,你先回去,在我這兒治病一事跟誰也別提,我來想想辦法,一準讓你及時康復,最好……你們也不用打離婚什麽的,對了,你們有孩子嗎?”邊沐隨口問道。
一聽這話,那女的猶豫了一下,隨即輕輕搖了搖頭。
一聽說這對夫妻尚沒有生兒育女,邊沐不由地長舒了一口氣。
“沒孩子好啊!這種事,有孩子反倒牽扯眾多,我就算給二位開方子,照方抓藥怕是也得有所顧忌呢!”說到這兒,邊沐不由地笑了。
“真能治?”那女的顯得有些半信半疑。
“能治!你愛人其實也沒那麽複雜,這事……算了,等我把治療方案草擬得差不多了再聯系你吧!”說到這兒,邊沐把手中的中性筆扔到一邊,看那架式,今天的診治也就到此為止了。
那女的一看這樣子,也就不好再說什麽了,起身掃了碼,付了35塊錢,客氣兩句也就告辭了。
那女的前腳剛走,邊沐不由地長舒一口氣,心想:“總算走了,真是累死個人!”。
這時候,范先生正好從樓上下來,見邊沐顯得有些疲憊,不由地上前關切地問了問。
“怎麽?有些棘手嗎?”
“那倒不至於,家庭內部互相猜忌,其實,兩邊應該都沒那種什麽實質性外遇,怎麽說呢,假性外遇吧!最後反倒引發了神經性皮炎,繼而發展為比較重的皮疹,我估計啊!她丈夫比她的症狀還嚴重呢!”話說到這兒,邊沐臉上不由地露出輕松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