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伯庸跟邊沐還算不上什麽好朋友,不過,有些事,還真得找他幫忙,否則,特殊時刻,邊沐在麗津城還真有些寸步難行。
加之,聞伯庸圓滑歸圓滑,具體做起事來還是比較注意嚴守做人、從醫底線的。
他的面子,邊沐一般都不會反駁。
但是,這一次邵總臨終托孤之事,邊沐實在難逐其心意。
其實,大家一直都心照不宣:“邵總肯定是沒戲了,她膝下那一兒一女都挺窩囊的,要能力沒能力,要長相沒長相,人品怕也是好不到哪兒去,讓他們像老百姓一樣兢兢業業、踏踏實實地過本份的日子,他們還不乾,非要怎麽著怎麽著,邵總這一關怕是很難過關,臨了了,還是放心不下兩個窩囊廢兒女,怎麽?到了了,這是讓邊沐替她買單嗎?!”
到底是商人思路,臨終前,邵總還不忘她堅守一生的“討價還價”交易法則。
突然間,邊沐就覺著那位所謂邵總這輩子活得太過虛假了,最終,只能走到徹底覆滅這一步。
邊沐下定決心,再也不跟邵總甚至聞伯庸狗扯羊皮了。
“不好意思!聞總!我最近其實挺忙的,手頭好多舊醫書一直沒時間翻看上幾頁,貪多嚼不爛,她還是留給她家那些兒女吧!其實,要是不介意,您收下不就得了,省得將來再遺失在民間,怪可惜的!”電話這頭,邊沐明顯表示自己不想接受邵總的饋贈。
電話那頭,聞伯庸沉默了片刻。
“那好吧!我先把相關物品代為保管一下,將來你需要查找什麽特殊資料,卻找不到門路,到時候記得找我喔!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就不打擾了。”說罷,聞伯庸直接把手機掛斷了。
陶文婕眉毛都是空的,邊沐坐自己對面打電話,她一直在潛心傾聽。
那位所謂邵總是個相當奇特的人,手伸得特別長,膽子還奇大,或直接、或間接,眼下她種的惡果已經開始漫延到陶文婕的朋友圈層了。
陶文婕不得不多加小心。
“啥事?”裝作不經意的樣子,陶文婕隨口問道。
“有位邵總,八成是人快不行了,她的意思是想在自己神智還算清醒的時刻,有意把她名下合法財產移交給我,然後我再勞神費力地替他們家那些兒女打理打理,直至她家兒女們需要花錢,尤其花大錢的時候再開口跟我要!”一邊吃著美味牛肉卷,邊沐笑著把剛才發生的那些事向陶文婕做了簡單的通報。
“就是那位非法集資數額特別巨大的邵總?”陶文婕明知故問。
“對!就是她!這一次,應該是查實了,她是跑不了了,臨了,當媽的嘛!放心不下自己兒女,唉!可憐天下父母心啊!”說到這兒,邊沐還輕輕歎了口氣。
“呵呵……人們都挺精明的,看透你了,你就是心太善,一到關鍵時候,他們都把你當槍使,你要將來有啥事了,他們一個比一個跑得快,呵呵……這就是世情。”陶文婕有些不以為然地替邊沐打抱不平。
“算了,不說她了,自作自受!怪不得別人,我就再算醫者仁心,那也不能向下突破做人底線,你知道嗎?她連市中心醫院那邊小白樓的專家都騙,要不,嶽醫生怎麽那麽反感她,早早地就打電話提醒我注意。”
“聽說了,數額是挺大的,牽扯的人還真不少,秦家也參與其中了,不過,主要還是秦副總的事,他兒子幾乎沒有涉及,否則,這一回,拔出蘿卜帶出泥,剛才打電話的那人是聞伯庸吧?”陶文婕突然問了一下。
“是的,就是他,怎麽了?”
“這麽多年下來,聞老頭手上也不是那麽乾淨,這一次他是僥幸逃脫了,我猜呀,十有八九是因為姓邵的替他扛了不少事,他這才得以全身而退,作為回報,邵家兒女的事,他必須上心,他們商議之後,認為聞老頭畢竟上歲數了,將來遲早有百年那一天,你不一樣啊!你比邵家那兩個250兒女還年輕呢,他們認定你將來必成大器,預先給你點好處,把你買通了,你再老老實實替他們家兒女做嫁衣,最後收益最大的,還是他們,另外,聞老頭十有八九也起了托孤之意,他們那種人,玩不出什麽新花樣的。”聽口氣,陶文婕死活看不上邵總、聞伯庸他們。
邊沐實在無心管閑事,聽來聽去,都是令人心煩的破事,吃到後邊,他都不怎麽接陶文婕的話茬了。
陶文婕一看沒什麽意思,隨便吃了幾口素菜,借故收拾餐具,起身上小廚房忙活去了。
話不投機,邊沐吃得也不對味,反正自己也吃得差不多了,喝了幾口湯起身上小廚房幫著陶文婕一起拾掇餐具去了。
……
等陶文婕走後,邊沐正撴地呢,手機響了。
嶽醫生的電話。
“還沒睡吧?”
“沒呢!這麽晚了,你還不休息嗎?”
“唉!就在剛才,他們打電話跟我說,邵總死了,我想著他們可能會給你找點麻煩,趕緊打電話通知你一聲,好讓你有點心理準備。”
雖說自己對邵總沒什麽好感,不過,到底給她治過病,算是自己正經八百的患者,邊沐其實並不討厭她,乍聽她突然辭世,一時間,邊沐心裡還是挺別扭的。
感覺邊沐情緒有點不大對勁,嶽醫生沉默了片刻。
“早點休息吧!對了,再提醒你一下,邵總的事已經牽扯到陶文婕的家人了,她不是跟你住對門嗎?反正你已經正式辭職了,倒不如乾脆把宿舍退了,跟她徹底脫離開,省得將來再連累你!”電話那頭,嶽醫生善意地提醒了兩句。
“知道了!你也早點休息吧!總是因為我的事讓你費心,謝了!”電話裡,邊沐客氣了一下。
“切!怎麽突然這麽見外了?好了,早點休息吧!晚安!”說罷,嶽醫生那邊把手機掛了。
這一晚,邊沐突然睡得特別不踏實,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
……
第二天早上,不到八點鍾,邊沐早早地就開門接診了。
范三橋昨晚睡得特別香甜,此刻精神得很,見邊沐神色有些委頓,他本想問問原因,話到嘴邊,最後到底還是沒開口。
如此一來,診所氣氛就顯得有些沉悶。
邊沐趴在辦公桌前,似醒似睡地在那兒瞎翻著一本舊書,范三橋則坐在一旁擺弄他的手機。
沒過多一會兒,就見兩個農民工模樣的男子打門外直接衝了進來……
“大夫!快給看看!中心醫院的大夫說,要是不能及時救治的話,我哥的手指頭可就廢了!”比較年輕的那個小個子農民工衝著邊沐大聲嚷嚷了幾句。
一聽這話,邊沐頓時就清醒多了。
三個人招呼著那個受傷農民工落了座,簡單檢查了一下,邊沐也有些為難。
“他這是粉碎性骨折,既然已經去了三甲醫院,不在那邊好好治,怎麽反倒跑到我這小診所了?”邊沐不解地問道。
“那邊的值班大夫說手術條件不具備,保守治療的建議又不現實,他挺為難,後來,過來一個白頭髮老頭,他說你可能有辦法,就發了個定位給我們,還派他的車把我們送你這兒了。”比較年輕的那個小個子農民工突然來了這麽幾句。
邊沐當時就有些犯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