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餐，找老姚”，磚混小平房，店面不大不小，天色尚早，裡外裡都坐著有三兩個食客，看著挺乾淨。

  炎熱季節，店外坐著就好。

  兩份豆腐腦，一份牛肉丸子湯，大碗，油條半斤，豆包三個，另外再加五個茶葉蛋，小菜邊沐要了輕醬絲苤藍、澆汁萵筍、涼拌黃瓜腐竹三樣，二人邊吃邊聊。

  “叔！前段時間跟黃伯喜老師討論一個處方，聽他隨口說了一下，我記的那會兒的牛黃一公斤也就15-17萬的樣子，這怎麽一下子漲到30萬了？！太過生猛了吧？！”邊沐驚奇地問道。

  “普漲，要不我也不會這會兒下山呐！往年這個時候，我都在山上育苗呢！”

  “普漲？黨參現在啥行情？”邊沐隨口問道。

  “260一公斤。”老裴回應道。

  “好家夥！漲這麽多？”

  “可不！五靈脂，平時人們不是用的少嘛！價格一直比較穩定，大體維持在四五十那個價位，最近全都抬到80多了，成色好的，至少100！”老裴是職業的，對市場行情自然門清。

  “那您覺著這波行情能持續一段時間嗎？”邊沐請教道。

  “差不多，我打算把手上的存貨分批出一下，盡量收益最大化。”老裴笑著回應道。

  “您這做法跟股市那種‘分梯次售出股票’有點類似，您這著急著出貨，家裡急著用錢嗎？”邊沐隨口問了問。

  “唉！生活壓力漸增，孩子們也不容易，他們兩家所在公司業績逐年下滑，兩家都差不多，收入落差挺大的，房貸、車貸、孩子上學……方方面面的開銷隻升不降，我們倆要是再不補貼點，說不定還真就斷供了，以盈余補不足吧，也許，經濟社會就是這麽均衡下來的。”老裴回應道。

  老裴這番聽著滿滿的全是“自家孩子自己嬌慣”的意味，邊沐才懶得接這種無聊的話題。

  微微笑了笑，邊沐接著吃他的油條。

  “你剛才提到股票，怎麽？那隻什麽‘青熾藥業’你還在做？”老裴最近對錢挺敏感，只要能掙到錢，他都想聽聽。

  “最近開始拉升了，我心裡也沒啥底，按理說，齊家那個齊悅薇應該知道更多技術內情，考慮到大家只是泛泛之交，我也就沒好意思跟她打聽打聽，平時就靠自己瞎琢磨，對了，您教我的那套算籌法跟股票測算能掛上鉤，幫我不少忙呢！不過，牽扯的技術壁壘可多了，一時半會的，我也不想在那方面浪費過多的時間，拖拖拉拉的，小診所到現在還沒啥眉目呢！”邊沐笑著回應道。

  “別著急！知道你急著掙錢想讓家人日子過得寬裕點，欲速則不達嘛！慢慢來！黃伯喜厲害吧？醫藥同修，某些方面，聶易雄、岑松雪、孟淑蘭……那一級的名家都比不上，開藥店、建醫院、合夥經營製藥廠……他算是能折騰的，結果呢？最後還不是反聘到‘暉康’熬日子去了？別的先不說，就總收入而言，他差聶易雄那幾位可就太多了，為啥？他太心急了！心眼還不小，沒啥格局，你這麽年輕，自然不能重蹈其覆轍。”老裴鄭重其事地勸說了幾句。

  “嗯……平時沒事的時候，我也總拿自己跟黃老師比較來著，不過，彎道超車真挺難的，您是知道的，以咱們這種人品，開診所最多也就是圖個糊口，運氣好的話，最多求個溫飽，再妄求其它的話……醫品就得扔地上沾腥帶土了。所以……求財，還得另辟它徑才行。”邊沐實話實說。

  “可不！好多年前，我認識一個中醫，女的，醫術綜合實力不在你之下，有啥不好配的草藥，她就找到我那兒了，一來一去的就認識了，她也是一門心思搞錢，醫品沒得說，結果，出門診、賣藥、推拿按摩之類的理療全上，她又舍不得花錢多雇幾個幫手，結果，累出一身的病，前年吧，胃癌晚期，沒過多久人就走了，挺可惜的。你要走她的老路，將來也只能落一身病殘，你說的對！得另外再想辦法，現在社會發展得這麽好，只要智商在線，不死心眼，遲早會出頭的。”老裴順著邊沐的話茬回應了幾句。

  “那也得盡快先開起來，否則，長期不接觸患者，時間一長，我就手生了。”

  “那先看房子吧！你準備租個多大的？”老裴問道。

  “我想租個200平左右的，朋友們都說有點大了，浪費！”

  “別聽他們的，要是能租到300平的那更好，我支持你！這事你得走蕭何的路子。”老裴飯量有限，此時已經吃好喝好，說到這兒，隨手將碗筷簡單拾掇了一下。

  老裴屬於那種個人素質相當高的階層，就算在毫不起眼的小店吃飯，桌前椅後的，他也會力求保持相當程度的整潔。

  “蕭何？漢三傑那個蕭丞相？”

  “對！平定天下以後，劉邦讓他負責營造國都長安，打一開始，蕭何就把營造方案設計得非常宏大，氣得劉邦直接開罵，說國力尚窮，淨瞎花錢，蕭何說啥你肯定記的。”

  “明白了！一開始就一步到位，省得後世皇帝再大興土木，重複建設、重複浪費。”

  “對嘍！明朝那會兒走的路子跟大漢王朝正好相反，結果，到了崇禎那一代就吃了大虧了，咱就租200以上的，最好樓上樓下兩層，這樣將來你進退自如，前前後後可是能省下好多筆冤枉錢。”聽老裴說話，他好象還挺有經驗。

  “我打算在偏僻點小區裡租套店面，您覺著合適嗎？”

  “合適！按照一般人的思路，年紀輕輕的，你的醫術已經直追齊尚歧那種層次了，繁華地段隨便租個小店，專給富人看病，同時再賣點藥，不用多，一天看40個病人就夠了，一年下來，掙點錢那還不是手拿把搯呐！事實上呢？是那麽回事嗎？呵呵……”

  “我也是這麽想的，身邊連個護士都沒有，啥事都是我一個人忙活，別說把脈開方了，亂七八糟想都想不到的雜事就夠分散精力的了，更何況，我多多少少也得罪過不少人，我在明，人家在暗處，隨便使點壞，就夠我喝一壺的，發財？第一年能持平都算是高手了。”邊沐隨聲附和了幾句。

  “要不說你年少老成呢！不一樣就是不一樣，你能這樣想，將來掙點錢應該沒啥問題。”老裴笑著說道。

  隨著上班人流不斷增多，“吃早餐，找老姚”店裡店外食客越聚越多，再坐那兒談事可就有點不大方便了，邊沐也吃得差不多了，於是，他起身進店把帳結了，陪著老裴這就出了寧國寺藥材批零市場東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