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眾矚目中，薑意重新垂下了眼睫，語氣聽起來有些冷淡：“每一位導師都很好，我沒什麽特別的想法。”

　《fly》組練習室中死死盯著大屏幕的薄衍，說不上是失望還是松了一口氣。

　值得慶幸的是，即使小貓兒沒有說出他想要的答案，但至少沒有像第一次公演那樣，回答說除了他都可以。

　“這個答案不行！”秦宋緊追不舍，“薑神！都這種時候了，你就不要再有所保留了！”

　“是啊，凡事總有一個先後順序嘛。”宮盛接過話茬，笑眯眯地繼續逼問，“小薑同學肯定有一個最想合作的對不對？”

　“對啊對啊！薑神你放心大膽地說！”

　其他練習生都一臉的期待。畢竟從之前的兩次公演結果來看，薑意完全可以憑借一己之力帶飛他的小組成員們，三公誰不想和他做隊友呢？

　似乎這一art沒那麽容易糊弄過去，薑意思索了兩秒，表情真誠地回答道：“那我最想和宮老師合作。”

　“啊？”宮盛愣了一下，忽然大笑起來，“哈哈哈！這個答案我喜歡！但宮老師一把老胳膊老腿的，可不能和你們年輕人在舞台上比唱唱跳跳了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其他練習生一齊發出了哄堂大笑。

　玩鬧歸玩鬧，到了正式選擇的環節，眾人還是立刻變得嚴肅起來。

　五位導師的名字貼在牆上，下面對應的就是那一組的表演曲目。

　薄衍的銘牌下對應的是《fly》，他的第一張專輯同名主打歌。

　選擇導師的順序依舊嚴格按照排名先後來，薑意擁有第一個選擇的權力。

　他的目光忍不住落在牆壁中間的《fly》上，腦海裡瞬間記起男人赤裸的胸膛前的刺青。

　盡管他還是不知道這三個字母對應的是什麽意思，但也知道一定和他有關。

　微博後綴名，微信後綴名，身上的刺青，甚至連寫的歌都是“fly”。

　一時間，他的思緒難免有些發散，沉默地盯著面前的牆壁，棒球帽沿下的神色很難看得清楚。

　“對不起各位，在你們選擇之前，我有句話要說。”角落的廣播裡，忽然傳出一道如大提琴般低沉優雅的嗓音。

　“咚咚——”下一秒，薑意的心跳聲倏然加快了。

　有練習生迅速反應過來：“嗷嗷嗷！是薄老師！”

　“看來薄老師是想給自己拉拉票了？”宮盛一點也不意外，“那我們就給薄老師一分鍾的時間，怎麽樣？”

　“薄老師！你不需要拉票！你快帶我走吧！”薄老師的小迷弟梁丞大喊一聲，表明自己的忠心。

　唐澤冷不丁插了一刀，“萬一薄老師不想要你呢？”

　“等等！薄老師想要的是不是薑意！”電光火石間，秦宋靈光一現。

　練習室內有那麽一瞬間的死寂。

　在座的各位都知道薄老師和薑神一直不太對付，就算二公時兩人同台表演了，但關系也不像是平常能開這種玩笑的樣子。

　就連神經大條的姚寧寧都察覺到氣氛有些尷尬了，絞盡腦汁想要轉移話題，“咳咳咳，其實薄老師是想要——”

　“對，我想要薑意。”廣播裡的聲音再次響起，薄老師的嗓音聽起來比先前更低沉磁性了，甚至像是某種隱秘而又正大光明的宣誓，“我想要你，薑意。”

　一股令人戰栗的酥麻感，不由分說地順著脊背竄上來。薑意渾身一顫，只能欲蓋彌彰似的用力將棒球帽往下壓了壓。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回過神來的練習生們頓時“嗷嗷”地嚎叫起來，“薑神！薑神！薑神！薑神”

　就連宮盛也露出了一副很有意思的表情，“薄老師想要薑意同學，那薑意同學怎麽說呢？”

　“答應他！”人群中有練習生激動地大喊道，一看可不又是甄暉柯同學。

　“我再給自己爭取一下吧。”薄衍凝視著監控屏幕裡一言不發的小家夥，“我有五年沒在舞台上進行真正的表演了，而《fly》的舞台已經在我的腦海中存在了三年。這一次，我想要和你——”

　藏在帽沿下的眼睛下意識抬了起來。

　薄老師微一停頓，“和你們一起，將它完完整整地表演出來。”

　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握成了小小的拳頭，薑意還是沒有說話。

　“啊！薄老師你這樣真的太犯規了吧！”一陣刺啦刺啦的電流聲後，普通話依舊不太標準的evan老師出現在廣播裡，“不行，那我也要來拉票！”

　薄老師笑了一聲，很大方地表示：“你拉。”

　於是接下來莫名就變成了導師拉票環節，evan拉，evan拉完寧馨拉，寧馨拉，寧馨拉完周微雪拉，當然樂文傑也沒放過這樣的好機會。

　“薑意同學，自從第一次公演時被你的舞台驚豔到，我就一直想要和你有一次舞台合作。”一向很有分寸的樂文傑竟然毫不客氣地跟薄衍搶起了人，“我出道後大大小小的舞台有上百場，論唱跳舞台經驗絕對是很豐富的，我能帶給你的東西，其他導師應該是給不了的。”

　“哦~”練習生們發出了看好戲的起哄聲。

　宮盛：“哈哈，看來樂老師也是很中意小薑同學啊。薄老師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樂老師的確舞台經驗豐富，但是有一點，他絕對不如我。”薄老師的語氣輕柔而篤定，“沒有人比我更了解薑意，也沒有人比我更明白，如何讓他在舞台上綻放最耀眼的光芒。”

　《fly》組練習室內，薄老師曲著一雙大長腿坐在地上，表面看起來風輕雲淡，內心實則慌得一批。

　三分鍾前，導演組強行切斷了實時監控屏幕，讓導師組不要再給練習生們干擾壓力了。

　每一秒的流逝都變得格外漫長，薄衍頻頻抬手看腕表上的時間，直到一陣敲門聲忽然響起。

　他清了清嗓子，“進來！”

　“吱呀”一聲，練習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薄老師好！”秦宋猛地將腦袋探進門內來，興高采烈地問好：“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黑沉沉的眼睛裡的光瞬間黯了黯，但薄老師還是強顏歡笑道：“嗯，挺驚喜的。”

　秦宋徹底推開練習室的門，一副“我早已看穿了一切”的表情，故意大聲嚷嚷道：“哎？薄老師看到我一點都不驚喜，看起來還有點失望哦！”

　“是嗎？”狹長的鳳眸微微斂起，薄衍皮笑肉不笑的，“我驚不驚喜不重要，馬上就讓你知道什麽叫驚喜。”

　“別別別！薄老師我錯了！我錯了！”秦宋一秒滑跪，佝僂著腰背一溜煙竄進去，“您看我後面的是誰！”

　然而，還沒等薄老師眼裡的光重新亮起來，鄭宇軒的身影出現在他的眼簾中。

　“薄、薄老師好！”鄭宇軒還是有點怕他，不太敢和他對視。

　薄衍只能用面無表情來掩飾內心的失望了。

　接下來進來的是梁丞，薄老師的死忠級迷弟，然後是說話很好聽的甄暉柯，出乎預料的是，祁燃竟然也選擇了《fly》組。

　薄衍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二公後祁燃排名第十一位，作為帝皇娛樂的太子爺，顯然就算最後不進出道位，名次也絕對不會太難看。

　“薄老師好。”祁燃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即使從初評級開始，他就能感受到薄老師對他的不待見，但他還是義無反顧地選擇了這一組。

　薄衍冷漠地點了點頭，目光一一掃過進來的練習生，“一二三四五，我的人氣有這麽差——”

　話音戛然而止，心跳驟然停了一拍。

　清瘦挺拔的青年走了進來，圓鼓鼓的小腦袋上扣了一頂棒球帽，隻余一截雪白發光的尖下巴露在外面，冷冷淡淡地問候了一句：“薄老師好。”

　屏住的呼吸重新流動，薄衍單手撐地站了起來，努力掩飾自己劇烈得像是要跳出胸膛的心跳，“那個……人都到齊了是吧？大家先找地方坐吧。”

　說罷，眼神卻忍不住又往薑意臉上飛，生怕是自己幻想出來的人。

　“好的薄老師！”其余的練習生一齊應聲，像以前那樣盤腿坐在地板上圍成一圈。

　《fly》這首專輯同名主打曲，當年一經推出就火爆樂壇，時隔三年再去聽也依然是經典，但薄衍還是在原曲的基礎上做了一定的改編。

　“今天不做別的，各位先把歌學會。”薄老師將打印出來的歌詞分發給成員們，“明天會有專門的舞蹈老師來展示舞台編排，我也沒學過這個舞，跟你們一樣從頭學起。”

　除去決賽，這是最後一次公演舞台，節目組給他們預留了充足的準備時間。

　“薄老師這歌我會！”梁丞積極主動地舉手，“歌詞我都倒背如流！”

　薄衍看了他一眼，“那你現在唱給我聽？”

　“那、那那還是不不不了吧……”梁丞一下子就慫了。

　秦宋又開始起哄：“丞丞別慫啊正面上！！”

　“秦宋，你是不記得自己一公時怎麽哭的了是吧？”鄭宇軒趁機揭他的短處。

　“啊啊啊啊！往事不必再提！”

　氣氛漸漸活躍起來，大家也不自覺忘記了薄老師的可怕之處。

　接下來的時間，練習生們都在記歌詞和找音準中度過，自認為學會的自己主動去找薄老師唱，通過了就可以回宿舍休息。

　主vocal的秦宋學得最快，梁丞不用說早就會了，幾人陸陸續續通過了薄老師的考核，而祁燃還在單獨練習。

　作為一個純正的raer，祁燃的唱功是幾人中最弱的。

　“聲帶稍微再放松一點。”粉粉嫩嫩的指尖在半空中點了幾下，薑意坐在窗台上指導祁燃：“繼續往上走，穩住不要飄，尾音斷得再利落一點——薄老師，麻煩您不要嚇唬學員可以嗎？”

　陰沉沉的薄老師冷不丁出現在祁燃背後，把酷蓋的尾音嚇得直接飄上了九霄雲外。

　“我嚇唬他了嗎？”薄衍冷笑一聲，“學不會倒也不必勉強，evan老師那邊想必很歡迎raer。”

　“對不起，薄老師。”祁燃垂著頭，臉色漲紅，“我已經學會了，就是……唱得不好。”

　“又沒要你教，你幹嘛這麽凶？”薑意跳下窗台，奶凶奶凶地維護自己的粉絲，“薄老師是天生就會唱歌嗎？”

　“我哪敢凶你啊，小祖宗？”薄衍一接觸到他的眼神就不行了，投降般的舉起了雙手，“好好好，我錯了，我不該陰陽怪氣的。祁燃是吧？過來，我教你怎麽唱好這首歌。”

　祁燃猶豫了一下，在小偶像鼓勵的眼神中跟著薄老師去了。

　薄老師開的小灶效果顯著，盡管中途夾雜著各種火大的罵聲，最後祁燃還是勉強通過了考核。

　把其他人都送走了，練習室內只剩下薄衍和薑意兩人。

　“薑小貓，你是不打算給我唱這首歌了嗎？”薄衍斜靠在導師台前，垂眸凝視著坐在地上的小粉團子。

　薑意摘下一隻耳機，“不。”

　薄衍笑了一聲，“既然不想給我唱，那為什麽要選我？”

　“你求的我。”

　小貓兒用上目線看人時，眼神就顯得尤其清純無辜，偏偏語氣又傲嬌可愛得不行。

　薄衍的心像是被小奶貓的爪子不輕不重地撓了一下，心癢難耐地往前走了兩步，單膝跪在心上人面前，低低柔柔地誘哄道：“嗯，是我求的你。那哥哥求求小心肝，再唱一句給哥哥聽，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