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點四十分，大多數練習生已經吃過午飯的點，此時餐廳內不過三三兩兩用餐的人。

　姚寧寧端著餐盤坐到薑意旁邊，熱情地和對面的唐澤打招呼，“嗨，帥哥，怎麽感覺最近老是能碰到你？”

　“是嗎？”唐澤神秘一笑，“可能這就是傳說中的緣分吧。”

　“話說，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啊？”鄭宇軒插了句嘴，“我總覺得你有點面熟。”

　“我們可能還真見過。”不料唐澤竟認真地點了點頭，“三年前的一個頒獎晚會，當時我還沒出道，hots是表演嘉賓。”

　鄭宇軒哈哈大笑起來，“我去！我就隨口一說，三年前我還沒加入hots呢！”

　唐澤的目光暼向垂著眼睫認真吃飯的薑意，用開玩笑的語氣回道：“就算你當時加入了，我也不一定能注意到你。”

　“啊？”鄭宇軒一時沒反應過來。

　“沒什麽。”唐澤迅速轉移了話題，“薑意，你晚上練習結束後，能給我單獨開個小灶嗎？”

　薑意掀開眼皮子，“開什麽小灶？”

　“舞蹈方面的小灶。”唐澤一臉坦坦蕩蕩，“這麽長時間你應該也發現了，我最大的短板就是在舞蹈上。”

　“哎？這可不行！”還沒等薑意開口，姚寧寧義正言辭地替他拒絕了，“你和我們小意可是競爭對手，俗話說得好，教會徒弟餓死師父，這缺心眼兒的事我們小意可不乾。”

　唐澤還是笑，“我也不會讓薑意白教啊，再說了小意都沒拒絕我，你激動個什麽勁兒？”

　說到後面，自然而然地把“薑意”換成了“小意”。

　薑意用筷子戳了戳餐盤裡的米飯，想開口說話時再次被打斷了。

　“你就這麽篤定，你能繼續留在這個舞台上？”一道喜怒難辨的嗓音自身後響起。

　唐澤一愣，扭頭才發現薄衍的存在，“薄老師？”

　薄老師沒有應聲，就那麽沉沉地盯著他。

　“薄老師，您的意思是唐澤今天下午會被淘汰嗎？”姚寧寧毫無眼力見，大吃一驚道：“不會吧不會吧？如果唐澤都被淘汰了，那我不是死定了？”

　話音剛落，餐桌上陷入了死一般的靜寂。

　薑意抬起眼皮子，隔空對上那雙幽深的眼眸，眉心微微擰了起來。

　“好吧，如果真的被淘汰了，那也是沒辦法啊。”唐澤主動開口打破僵持的氣氛，“這一屆的觀眾朋友損失大了哈哈。”

　姚寧寧小聲嘀咕：“還是覺得很奇怪啊，就算k輸給了我們，唐澤怎麽可能會被淘汰……”

　唐澤稍顯勉強地笑了笑。

　“我沒說什麽，不必腦補那麽多。”把眾人嚇得夠嗆後，薄老師走到唐澤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麽舞蹈方面的問題，歡迎隨時來問我，我會非常樂意幫助你。”

　話是和唐澤說的，幽幽的眼神卻落在對面的薑意臉上。

　與此同時，唐澤莫名從薄老師的話中體會到了隱隱的咬牙切齒。

　“其他人也一樣。”薄衍收回左手，“期待下午的錄製結束後，你們都還在。”

　說罷轉身就走了。

　等到瀟灑的背影徹底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裡，姚寧寧終於松了一口氣，“臥槽！薄老師真的就跟我讀書時那個教導主任一模一樣！神出鬼沒的，動不動就板著一張臉，把我們嚇個半死！”

　“氣場太強了太強了！”鄭宇軒跟著怎舌，“對上薄老師我腿都有點軟！”

　薑意冷笑了一聲。

　姚寧寧的眼神立刻轉向他，“哎小意，我有點好奇啊，以前薄老師在隊內時也這樣嗎？”

　“不記得了。”薑意繼續冷笑。

　“哦……那你們都怕他嗎？”

　薑意：……

　五年前的那段關系中，說起來他始終是佔上風的。

　薄衍對他有無窮無盡的溫柔和耐心，幾乎所有的事都會順著他，也把他養成了任性嬌縱的脾氣。

　明明是最不該任性的人，果然很快後面的報應就來了。

　“你們知道個啥？意哥凶起來比薄老師有過之而無不及好吧！”鄭宇軒忍不住吐槽。

　而且聽說兩人在某些方面的行為風格還極為相似。

　薑意微一挑眉，“鄭宇軒，聽你這話，你是對我不滿很久了？”

　“啊不敢不敢不敢！”鄭宇軒一秒慫了，屁顛屁顛地跑過去給隊長捏肩，“隊長天下第一好，我永遠愛隊長！”

　“走開。”薑意嫌棄地拂開了他的手。

　姚寧寧幸災樂禍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拍馬屁拍晚了吧！”

　餐桌上的氣氛恢復了之前的輕松。

　午飯後，幾人回到練習室又練了一會兒，工作人員過來通知他們，兩點前去演播廳集合。

　第一次淘汰錄製來了。

　111位練習生坐在上次的位置，忐忑不安地等待著命運的審判。

　隨著導播的提示，薄衍和寧馨一起出現在舞台上。

　“各位親愛的練習生們，下午好。”打了繃帶的薄老師一如既往的斯文英俊，“先恭喜大家通過了第一次舞台的考驗。同時，你們也迎來了初次淘汰。”

　寧馨接過話：“這段時間大家都很努力，也都很辛苦，但比賽是殘酷的。不管你們今天得到了什麽結果，也請你們相信，你們已經做得很好了。”

　兩位導師的一番開場白，讓練習生們更加緊張了。

　首先公布的是第一次公演每個小組的k勝負情況。

　“第一次公演《baby》組，獲得勝利的是b——”

　b組的成員們紛紛激動得站了起來。

　“組嗎？”薄老師開了個小小的玩笑，“不是，是a組。”

　選手區一陣哄笑。

　鄭宇軒猴子似的躥起來，一路穿過階梯撲上去熊抱坐在第一位上的薑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們贏了隊長！”

　薑意淡定地摸了摸他的後腦杓，眼神和下面的唐澤對上。

　兩人相視一笑，沒有鼓勵的安慰，也沒有虛偽的同情，只有對任何結果都接受的坦然。

　大屏幕上顯示出兩人的現場觀眾票數。

　【a組第一名：薑意，312票】

　全場嘩然。

　“三、三百一十二票？是我眼花了嗎？”

　“太可怕了，其他人的票數加起來也沒這麽多啊！”

　練習生們齊刷刷扭過頭，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打量著金字塔最頂端面無表情的薑意。

　“太高了太高了，怎麽可能會出現這麽高的票數啊……”有練習生忍不住開始懷疑票數的真實性。

　“沒什麽不可能的。”一片竊竊私語聲中，唐澤突然開口為薑意說話，“我們在後台看的是大屏幕，但現場觀眾看的是真正的舞台。沒有人能將目光從舞台上的薑意身上挪開。”

　無關c位，無關鏡頭，他天生耀眼，他天生適合在舞台上傾倒眾生。

　似乎對選手區的爭議有所感知，薄衍拿起話筒，“現場的每一票都有跡可尋，絕對公開公平公正，如果誰有疑問，可以私下來找我。”

　薄老師的聲音並不大，但就是莫名裹挾著一股壓迫力，演播廳內嘈雜的聲音漸漸平息下去。

　接下來是公布每個練習生的票數和排名。

　第一次公演111進66，淘汰45人。

　這個淘汰力度相當大刀闊斧，幾乎淘汰了百分之九十cdf班的練習生，就連b班的練習生也不能幸免。

　但令人羨慕的是，薑意帶領的《baby》a組全員成功晉級。

　排名是倒著公布的，淘汰過程中，練習生們一把鼻涕一把淚，有的練習生甚至哭得像個開水壺，現場眼淚和哀嚎齊飛，既傷感，又有點好笑。

　“我能拿到這麽靠前的排名，百分百是因為我從小到大的運氣，讓我碰見了我們的小組組長，薑意。”秦宋排名第二十一位，發表感言時眼眶有些紅紅的，“以後每一次當我想要放棄時，我都會記住這一刻，記住你說的努力過就不會後悔。”

　“啪啪啪。”薄老師帶頭鼓起掌來，演播大廳裡一時掌聲雷動。

　排名繼續公布，尤程西拿下了第十九位，顏赫拿下了第十七位，最令人跌破眼鏡的是，鄭宇軒竟然排在了第九。

　卡在出道位的最後一名。

　眾人看他的目光都變了變，就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這個排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相信！這一定是做夢！”鄭宇軒用力地擰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嗷嗷嗷好疼好疼！”

　“恭喜呀，軒軒！你太棒了！”姚寧寧激動得和他來了個法式擁抱。

　姚寧寧的排名就在鄭宇軒上面一位，第八名，而唐澤拿下了第二名。

　薑意的名字是最後才被念出來的，一騎絕塵的現場票數加權，彌補了網絡點讚的一點不足，順利拿下了第一名的位置。

　“恭喜你，薑意。”薄老師笑了笑，“我還是那句話，希望你能一直坐在這個位置上。”

　薑意毫無靈魂地彎了彎唇，“謝謝薄老師，我會的。”

　第一次淘汰錄製結束後，45位練習生率先離開大廠。

　時間緊迫，沒來得及辦任何送別的儀式，第一輪被淘汰的練習生們在深夜裡悄悄離開了大廠，離開短暫而驚心動魄的這段旅程，回歸到自己原先的軌跡。

　練習生們忽然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情緒低潮，也許是還沒習慣分離，也許是想到自己也會是下一個離開的人。

　就連一向怎怎呼呼的姚寧寧都蔫巴了。

　直到節目組突然下發通知，馬上要將手機還給大家，允許練習生們給自己的家人打一通電話。

　薑意握著手機，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小意，你給誰打電話？你爸還是你媽？我要給我奶奶打電話！”姚寧寧躍躍欲試地問工作人員，“姐姐，我能第一個打嗎？”

　每個練習生的通話都要全程錄像。

　薑意忽然覺得很尷尬，尷尬到渾身發癢坐不住。

　就在眾人的討論聲越來越激烈時，“嗡嗡嗡”的一連串震動，他的微信收到了三條消息。

　【薄衍fly，對方請求添加你為好友。】

　【薄衍fly，對方請求添加你為好友。】

　【薄衍fly，對方請求添加你為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