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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丈紅塵之輕(GL)》第104章 事故這不是由你告訴我的
陳西林算是被客氣地請進了安全局這間談話室, 對方還給了她一瓶水。

 “陳小姐, 請問您最後一次入境東索是什麽時候?入境前都去過哪些國家?以及為什麽來到東索?”

 陳西林旋開瓶蓋,潤了潤嗓子,“最後一次入境東索是五月一日, 從荷蘭飛來,因為在荷蘭度假時聽說q基金難民城的工地上出事了,所以立即趕來處理。”

 “您是如何聽說q基金工地出事的?出了什麽事?能否請您具體講一講?”

 陳西林蹙了眉, “我的員工打電話告訴我的, 說工地上有工人開槍打死了工頭, 員工找不到我的行程執行官了, 我掛了電話就買了第二天一大早飛來的機票。”

 “您的行政執行官叫什麽?”

 “王祁。”

 “他是哪國人, 現在哪裡?”

 “中國人,我不知道他在哪裡。”

 “您知道事情是哪天發生的嗎?”

 “聽說是4月28號。”

 “媒體在5月1號才報導這件事, 您知道為什麽媒體沉寂了兩天嗎?”

 陳西林搖搖頭,“我在飛機上還問過我的律師, 我們都不明白為什麽。”

 安全局的審問官比這裡的警察文明許多,黑西裝繃在健碩的肩部,傾身向前,兩隻黝黑的手撐在桌上, “陳小姐, 您知道工人的槍是哪兒來的嗎?”

 陳西林看進他黑白分明的眼中, 像跌進未知的陷阱,她搖搖頭。

 “m14 7.62mm口徑加強版戰地步槍。”

 陳西林依舊看著他,試圖琢磨出這背後的意思。

 “這是一把軍用步槍, 是美國陸軍的戰備武器。”

 某種不具名的暗示從那兩瓣厚厚的嘴唇中湧出,從那雙陷阱一般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湧出,從那具壯碩的肌體中湧出,籠罩在這黑匣子一般的房間裡。

 陳西林無法準確地將那暗示提煉出來。

 “先生,這是這麽意思?”

 審問者站起身,俯視著面前那盡在股掌之中的目標,“疑凶是兩名東索籍男性,戰犯,平時被關押在西索邊境的流沙監獄,該監獄裡還有一部分刑事罪犯,只要手續齊全,這部分刑事罪犯可以被帶出去做工,但戰犯則不可以。貴基金會雇傭的工人,80%是流沙監獄的犯人,其中有一小部分是混進去的戰犯。”

 陳西林繼續看著他,看來之前聽到的傳言是真的,wm果然用了戰犯。

 “按規定,這些犯人每天的工作時間不可以超過十小時,q基金難民城項目的每日工時是八小時,三班倒,但是,他們不光在q基金做工,還在東西索邊界一家叫做‘玫瑰’的工廠做工。”

 “玫瑰?”

 “聽起來很浪漫對嗎?這是一家軍工廠,犯人們每天在‘玫瑰’工作六小時,再在q基金工作八小時,每天十四小時的強度惹惱了工人們,尤其是這批不要命的戰犯,他們從‘玫瑰’偷了兩把m14戰地步槍,打算趁中午巡邏人員吃飯時帶大家逃跑、越獄,引發了械鬥,他們打死了兩個工頭,工地上一直配有荷槍的巡邏警,是他們製伏了肇事犯人。”

 陳西林從驚愕中緩過神來,想了想,“q基金將建築項目外包給了wm公司,wm知道這些犯人同時在‘玫瑰’做工嗎?wm的負責人黃達開現在哪裡?”

 “他在大邁警察局。”

 “他知道嗎?”

 “和您一樣,他也說不知道,但事實究竟怎樣,還在調查中。”

 好吧,陳西林想,事到如今,自己作為q基金的創始人和會長,當然不可能那麽容易就撇清乾系。只是……“先生,為什麽黃達開是在警察局接受審問,我卻被帶來東索國家安全局?”

 對方笑了笑,仿佛她終於搞明白些事情了,“陳小姐,您不是普通的生意人,您是美國國防部一項重要軍事項目jedi的競標者,您在白鯨集團負責這個項目。”

 “這兩件事完全沒有關系。”

 對面笑了起來,仿佛在說,這不是由你告訴我的。

 “這不是由你告訴我的……”黑暗中,香港人對王祁惡狠狠地說道。

 讓被挾持的人乖乖主動回到挾持地,隻消做到一條:控制住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或人。

 王祁昨天曾被放出去,若不是妻子張雅莉在這些人手裡,他本可以逃回中國去,可他不能放棄張雅莉,她當初嫁給自己,沒有工作,沒有自己的生活,這些年來陪著他東奔西走,死心塌地,他怎可以在這種關頭只顧自己逃命呢?

 “我看著會計簽了字,看著她進銀行的,”王祁有氣無力地說道,“我老婆怎麽樣了?”

 “還有臉問你老婆??dtm的帳戶一點動靜都沒有,你知道會計那個死八婆今天跑了嗎?”

 “什麽??”王祁著實吃了一驚,她圖什麽?那兩千多萬美金又不會進她自己的腰包,“她沒有辦理轉帳嗎??”

 “這麽重要的事情你居然辦成這樣,我看你死定了!”

 “我不明白!那個會計平時很聽話的,字都簽好了給她,她怎麽會不辦??還跑了??”

 “你竟然不看著她辦成再走,我看老板是饒不了你了!”

 “我怕銀行有攝像嘛!如果把我拍進去了很麻煩的,再說了,誰知道是不是早有人埋伏了要抓我呢?到時候順藤摸瓜牽連到你們,對不對?”王祁想了想,“你們為什麽這麽對我?從頭到尾我都按你們的要求做事情,從來沒做錯過,這句話沒假吧?這次的事故誰都料不到的,也不是我的錯是不是?求求你讓我見見老板,我想跟老板解釋啊!”

 香港人沒好氣地笑了一聲,“老板是你隨隨便便就能見的嗎?你說你沒錯,工地上混進了那種人你還說你沒錯??你拿了黃達開多少好處?”

 迪恩在安全局大門外足足等了兩個小時,沒有半點音信,他的腳邊多了一圈煙頭,這真是個讓人無比煩躁的夜晚。

 事實上他兩個月前剛剛戒煙成功,吸煙在美國被視為不太光彩的行為,說i’m a smoker時總要帶點哪怕是裝出來的愧意吧,醫保公司對吸煙者尤其歧視,保費比不吸煙者貴出許多,甚至拒絕施保。對於大多數雇主來說,吸煙的雇員意味著高昂的保費,還有附加的很多麻煩,白亨利常去“威脅”迪恩戒煙,說得多了,迪恩知道他也並不為了那點保費,總是擔心自己身體為多吧。於是這半年來,他竟咬咬牙,慢慢戒了煙,如果自己現在這狼狽樣被白亨利看見,還不知要怎麽說。

 正想著,從裡面走出一名工作人員,跟他核實了身份,“陳小姐今天要在安全局過夜了,您可以回去了。”

 “為什麽?她究竟犯了什麽事?要被國家安全局扣下來?”

 那人聳聳肩,“我只是個傳話的。”

 迪恩看著他走回扣留著陳西林的大門內,頹唐地轉身,作為一個幾乎從未打過敗仗的律師,這是他為數不多的屈辱時刻。

 “先生……”阿巴度握著拳頭,正要說什麽。

 迪恩的手機響了起來,他趕緊拿出來,是總領事的秘書,他就像抓著了一根救命稻草,接了起來。

 “領事先生讓我轉告您,美國大使館和您的立場是一致的,我們希望可以盡快將陳西林女士護送回美國,保護美國公民是使館的責任。”

 迪恩想,總領事完全不必連夜回電話,既然回了,起碼表示他們很重視,或者是要采取行動的。

 “謝謝總領事先生,我剛被通知東索國家安全局今天夜裡扣留了陳西林,請問使館會與他們交涉爭取放出陳西林嗎?”

 “會進行外交乾預,這裡面很複雜,牽涉到域外管轄,牽涉到加州的長臂管轄,您非常清楚。總領事先生表示,使館在這件事上需要您的配合。”

 “我會配合到底。”

 明逾給alex打電話,對方手機一直是關機狀態。上午電話裡迪恩那番話太過莫名,她覺得這位大律師真夠討厭的,既然要問自己,就把話說清楚,問到了他想要的東西,卻一個字都不給自己透露,這不公平。

 她也試著去翻找alex的社交帳號,只找到了instagram,但從去年四月就不再發任何照片了。可明逾想不通,為什麽會翻出那麽遙遠那麽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出來說,這其中究竟有什麽關聯?

 迪恩說讓她自己問陳西林,可陳西林的電話還是關機,她還在警察局裡嗎?

 手機響了一聲,明逾趕緊低頭去看。竟是小伯奈柯。

 ——ming小姐,希望您一切安好。您的“西林”還有兩周就釀好了,請問到時是給您寄去,還是您親自來取?

 時間過得真快,一瓶酒將失去的愛人又帶回自己身邊,五個多月了,這瓶酒在萊茵河畔的某個橡木桶中兀自沉澱,愈久彌香,而人世間兜兜轉轉,訂婚、籌辦婚禮,如今又相隔兩地,為愛人的安危著急。

 但總會解決的不是嗎?她們要回到那個神奇的地方,一起把“西林”取回,她們說好了的。

 ——您好,小伯奈柯先生,很高興聽到您的消息,我和未婚妻西林會親自去取酒,到時見!

 明逾想象著在將來等著她們的那瓶凍酒,甜美香醇,眼前的一切煩惱都不算什麽了。

 她給陳西林發消息:我們家西林,萊茵河邊那瓶“西林”要釀好了,月底我們去取她回來,婚禮上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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