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祁是什麽時候失蹤的?”
“應該是昨天晚上到半夜, 因為昨天事發後我還看見他, 剛才就找不到他了。”
陳西林想想,現在大邁也就是午後的時間,算起來事情發生不到24小時。
“阿巴度, 現在基金會是誰在處理這件事,你知道嗎?”
“沒有人處理,據我所知, 王祁, 就連那個香港人黃達開都不見了。”
“有沒有可能是被警察帶走了?”
“可是警察帶人為什麽不通知公眾呢?lynn老板, 不管是不是警察乾的, 這件事情聽著都不太正常, 還有,我得到點消息, 說wm找的那些工人,部分是通過黑道弄出來的戰犯。”
“戰犯??”陳西林幾乎喊出來。
“我兄弟打聽到的, 這邊關戰犯的監獄管理十分混亂,黑白道通吃,為中飽私囊把戰犯連同其他犯人混在一起送出去做工也不是什麽新聞,警察現在調查的就是這事, 黃達開的失蹤更像是跟這種事情有關。”
陳西林愣在原地, 腦中的那鍋粥漸漸稀釋了, 事情有了點紋理,明逾站在一旁,幾乎傾著身子, 專注地擔心著陳西林的反應。
“噢,阿巴度,”陳西林突然反應過來身在何方似的,朝明逾看了一眼,“還有什麽別的信息嗎?”
“暫時就是這些,我會及時跟lynn老板聯絡,不過,警察也有可能隨時找您。”
“我知道了。”
放下電話,陳西林訥訥地看著明逾,“……阿巴度說,黃達開可能非法使用了犯人……”
明逾回想著什麽,眼中一閃,“鐵牌!上次黃達開帶我去看工地,我在地上看到過一枚鐵牌,上面印著徽章、數字和一串當地的文字……當時我還在心裡嘀咕,這怎麽像你以前講過的美軍狗牌,現在想想,也可能是犯人的身份牌?”
陳西林緩緩在街邊的石椅上坐下。
“怪我,那時候看到那個鐵牌應該告訴你。”明逾彎下腰,看著她的臉。
陳西林搖搖頭,“一個鐵牌不足以讓人警覺,就算我自己看到也不會多想……你知道我現在只是在想,王祁和黃達開去哪裡了?”
“你還記得q基金和wm簽的合同怎麽說嗎?如果因wm過失導致工程出問題,責任方一定得是wm對嗎?通常是這樣簽。”
“是的,我就怕這裡面發生的事情比這複雜……”
正說著,又有電話進來,打的是她工作的手機,陳西林趕緊去看,是大邁的號,她想也沒想便接通了。
是美國駐東索大使館,說當地的警察局與他們交涉,需要陳西林協助調查案件。
“我在這起案件裡,目前是什麽定位?”陳西林問。
“目前是q基金會的會長,出事項目的總負責人。”
“我的執行官王祁和承包商黃達開現在哪裡?”
“這一點您需要和當地警方確認,您說到的這二位不是美國公民,所以我們不了解其情況。”
陳西林想想,覺得使館除了傳話別的一點用都沒有。
“讓我去大邁配合調查,是強製性的嗎?”
“目前來講警方這一步是合理的,如果不配合下一步的程序將會如何,我們暫時不知曉,陳小姐,使館建議您讓律師介入。”
“……明白了,謝謝,”陳西林鎖著眉頭,“有時限嗎?”
“72小時。”
陳西林將電話打給迪恩,谘詢他的意見。
迪恩剛晨跑結束,氣喘籲籲的,聽完陳西林的講述,“聽著,lynn,使館的原則是保護本國公民,所以他們現在能建議你過去,說明暫時是安全的,但所有的行動都是基於當前的情況,所以使館不會說他們估計下一步不安全,我會帶團隊去大邁,建議你現在立即回美國。”
“回美國?為什麽?那是我的基金會,現在王祁不見了,我也要玩失蹤嗎?那不是不打自招說我們有問題嗎?”
“lynn你冷靜點,我建議你回美國是因為美國和東索之間沒有引渡條約,如果,我是說如果,萬一,東索那邊有什麽火燒到你身上,你人在美國他們就拿你沒辦法,反過來,如果你人在東索,美國政府恐怕無法保護你。”
風大了,將明逾衣領上的絲巾吹起來,從肩頭滑下,陳西林伸手將它接住,她看著明逾的眼睛,不知怎麽的,就突然想,得好好跟她把婚結了。
她歎了口氣,“迪恩,做最壞的打算,當初聘用王祁就是場陰謀,王祁與wm合謀,非法雇傭了犯人,我想來想去,這是經濟犯罪,我們……總能弄清楚的吧?難道誰會相信我陳西林從自己的項目裡搞錢嗎?能搞多少?一千萬美金?三千萬美金?我缺這筆錢嗎?我沒有作案動機啊。”
“如果是經濟案件,我有信心可以很快解決,lynn,你沒有其他擔心嗎?”
“我擔心,我擔心這案子遲遲不了結,直接影響jedi競標,所以現在能快點解決最重要。不光是jedi,q基金我也不能撒手不管,這麽大的項目,還拿到了聯合國基金,現在我得考慮下一步怎麽辦,損失如何填補,怎樣向讚助商以及聯合國交代這件事……迪恩,我躲回美國恐怕只能讓所有事情都拖著,保我一人利益罷了,可如果jedi和‘珍奇島’都毀了,我還有什麽利益可言?”
“你還有人身安全。”明逾接道。
“你身邊有人嗎?”迪恩問。
陳西林拉了明逾的手,“是我未婚妻。”
“哦,那暫時這樣,我得趕緊帶人準備去大邁,你那邊我當前的建議是回美國,”迪恩頓了頓,“堅強點,記得我們的退休之約,所有的事情都會好起來的!”
“好,有什麽消息我會告訴你。”
“我也一樣。”
阿姆斯特丹的白晝越來越長了,八點多黑夜才從天邊疊加上來,陳西林在陽台的躺椅上抽煙,明逾也沒去阻止。
“逾,我得去,我不去jedi就完了。”
“我看他們這個時候挑事,很明顯就是衝著jedi去的。”
“所以解決的效率很重要,我都不擔心這事解決不了,你說,我有什麽辯不清的?迪恩的團隊一定能把我摘出來的,對方玩的不就是這個時間差嗎?白西恩對嗎?這個混蛋。”陳西林在迷霧中眯起眼。
“為了製造事端,打死兩條人命……可真夠狠的!”明逾說得咬牙切齒。
陳西林不停按亮手機,不停去查看,可到現在一點更新的消息都沒有。
倒是機票確認發來了,明天一早的飛機去大邁,買了還能不飛,等想飛買不到票就慘了。
“明天,上午八點一刻。”陳西林念著。
“什麽?”
“機票,去大邁。”
明逾“嘩”一下站起身,卻像什麽都堵在那裡,勸不出口,半晌,“帶我一起吧。”
陳西林仰臉看著她,“不要,你好好待在這裡,算是給我一個安慰。”
明逾別過臉,“要我有什麽用。”
陳西林掐了煙,拉她過來,讓她坐在自己懷中,尋到她的唇,“你的存在,就是最有用的……”邊吻她邊說,“沒有你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她又扭開臉,呵了口氣在手上聞了聞,“會不會有煙味兒?”
明逾掰著她的臉,掰過來,毫不留情地吻她,“陳西林,你給我平平安安地回來,聽見沒有?”
“嗯……回來娶你。”
黑暗處“哢擦、哢擦”的聲音不絕於耳,王祁相信這屋子裡有別的生物存在。
誰知道這是個屋子還是什麽鬼地方,他被反綁著,頭上套著布袋,什麽都看不到,只能靠聽。
終於聽到了皮靴的聲音,此起彼伏,該有兩三個人,也許四個,回音透過布袋依然聽得很清晰,這是個蕭然四壁的空間。
聲音近了,近在咫尺了,王祁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渾身肌肉抖個不停。
“去把膠布撕了。”
說話的是香港人。
膠布粘著胡須被一瞬撕下,王祁痛得悶哼一聲。
“王生,你辦事不利,老板很生氣,你知不知道啊?”
“這不怪我,這真的不怪我,請你們轉告陳老板,都是黃達開一個人搞的,我毫不知情啊!”
幾人對視一眼,笑了起來,“著紅鞋啊~不如先收見面禮吧。”
話音剛落,旁邊兩人已走上去,王祁跪起身,“你們問了黃達開就知道了,這事對我沒有半點好處的,我為什麽要乾?”
拳腳沒等他申辯完便劈頭蓋臉而來,比一年前那次可扎實多了,王祁下意識想護住頭,可手被反綁著,要是還像上次那樣做做樣子該多好,他想,不,一時他又後悔起來,上次?他就不該為了點錢搭上這樣的事!這麽想著,禁不住鬼哭狼嚎起來。
膝蓋支起,托著她後仰的背,陳西林看著明逾豐腴的秀發在微光的夜色中搖曳生姿,濕透的身體閃著動人的光澤,她怎麽可以這麽誘人?陳西林手指往上一勾,猝不及防。
“這麽敏感?”陳西林低語,滿足於她的反應。
明逾閉上眼睛,跟著她的節奏擺動,後背新起了一層汗,貼在陳西林支起的大腿上有節奏地滑動……
血從口中飛濺出來,又被頭套擋住,“別打了……出人命了……”王祁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求饒。
拳腳停住了,香港人傾身向前,“剛才跟你講的,都聽懂了嗎?”
“聽……聽懂了……”
那人歎了口氣,“你真是讓老板很難做,虧這麽多錢都不說了,你讓老板有生命危險,這就該死了,”他又轉過頭去,“給靚仔挖個屋吧,就在這裡。”他拿手指了指王祁身邊。
“不要這樣!不要這樣!有什麽需要我做的我王祁赴湯蹈火!留我一條小命吧!”
陳西林等她喘勻了氣,這才慢慢抽出手,明逾的身子緩緩沉下來,坐到了她的小腹上,又傾身向前,貼在陳西林胸口、頸邊。
陳西林又慢慢放下支麻了的腿,抱著胸前的人,“累嗎?”
還未等到回答,手機在床頭櫃上振動起來,陳西林輕輕抽了口氣,又舒出來,“sorry…”她依舊抱著明逾沒動。
明逾支起身,拿來她的手機遞給她,“快看看吧,有什麽消息?”
陳西林接過來,是阿巴度的短信:黃達開在大邁警察局裡,王祁仍然沒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