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兩人實力都差不多的原因，戰鬥到了後面就呈現了膠著的狀態了，沒多久河戰和山祁便齊齊放棄了，只是變回人形之後河戰憤憤地看向山祁，“等我傷好之後，我們再來比試一次。”

　山祁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扯亂的獸皮衣，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河戰一眼，語氣裡卻帶著濃濃的戰意，“隨時恭候著。”

　看到戰鬥結束，羅臻也沒再多留，和大家簡單說了幾句便回家了。

　黑淵關心自己那棟才蓋了一半的房子，先跑過去看了看，這段時間雖然外面的牆壁並沒有蓋高多少，但離房子不遠處的空地上卻擺了一套木製的桌椅，還有一張快有兩米長的大木床。

　這個尺寸還是黑淵看到羅臻他們房間的木床後要求黑崖做的，因為是用木板拚接而成的，可以拆卸，並不用擔心房子建成後搬不進房間裡去的問題。

　“黑崖這小子不錯。”黑淵對著那幾件木製品摸了又摸，表面光滑，觸感很好，黑淵非常滿意。

　“房子的事情晚點你再弄吧，你這渾身髒兮兮的不想洗個熱水澡清理一下嗎？”羅臻見黑淵挽起袖子就想跑去黑崖家，連忙出聲阻止。

　陸湛已經拿著那頭兔熊去處理了，他想早點將皮毛剝好鞣製了給羅臻做一套新的獸皮衣。

　黑淵聞言壓下心中的急切，跟著羅臻進屋。

　羅臻家裡還住在好幾個受傷的大湖族人，阿椒正在照料著他們，自從上次羅臻給他們服用過一次晶果之後，這些人的身體好了許多，雖然還沒到完全恢復的程度，但是至少都清醒過來了。

　見到大巫回來，醒著的幾人都連忙打了聲招呼，他們現在正跟著阿椒學編織，這種活計不需要花費什麽力氣，即使他們半躺在床上也能做到，只是因為擔心寒氣會灌進來，屋裡的門窗緊閉，即使點著火堆其實也並不算太明亮，他們又是患有夜盲症的普通人，即使只是很簡單的搓揉繩子，他們也動作生硬地做得磕磕絆絆。

　到了下午和晚上，阿水會帶著幾個孩子過來給這些人上課，只是教他們認識一些簡單的文字，還有就是從羅臻曾經給他們說過的一些故事都再轉述一遍，甚至還會教他們唱歌。

　這些普通人第一次聽到優美的旋律從小孩們的口中被唱出來的時候，差點嚇得跪倒在地，在阿水的再三說明之下才好了許多，但聽說阿水要將這些歌教給他們的時候，那幾個已經成年了的普通人連連搖搖頭，一直說這是獸神對於大巫的賞賜，死活都不肯學，仿佛自己學了就是對獸神最大的褻瀆一樣。

　阿水沒辦法，將這事情跟羅臻反映了一下，羅臻也沒勉強他們，便先將唱歌這事給壓下，隻讓阿水他們將其他知識給傳授出去，並強調部落裡的戒律必須天天給這些人解釋。

　雖然有些戒律條規現在不一定馬上就能用得到，但不得不說，羅臻希望能從一開始就讓這些人潛意識地認識到，即使他們暫時還無法理解，但有些事情以前他們覺得理所當然，當成了日曜部落的一員之後就絕對不能再做了的。

　或許這有一點洗腦的嫌疑，但不得不說，這為部落以後的管理省下了一個很大的隱患。特別是對於他們這種幾乎是從原始社會一步就想跨進文明社會的部落來說，或許現在部落人數少看不出有什麽效果，但隨著以後人數越來越多，這種效果就會越來越明顯起來，無疑羅臻這種未雨綢繆的方法，不管是對於他這個新手巫師來說，還是陸湛這個新手首領來說，都輕松了許多。

　黑淵一進屋就去了洗漱室清理了，大概是離開了太久，他在洗漱室中待了很長時間，久到陸湛都已經將兔熊給收拾好回來了，羅臻一度擔心對方會不會被裡面的水蒸氣給熏暈的時候，黑淵才打開門出來。

　換了乾淨合身的獸皮衣，黑淵那一臉亂糟糟的胡子被刮得乾乾淨淨，頭髮濕噠噠地貼在乾淨的臉上，嗯，對方從一名髒兮兮的乞丐又變回了帥氣的大叔。

　大廳裡人太多，羅臻將阿椒煮好的燉肉捧回了房間裡，他們之前出門的時候已經吃過了早餐，這會兒倒是不太餓，見兩人並不打算進食，黑淵乾脆直接將石鍋給扒拉到自己面前，一屁/股坐到地上的蒲團上，拿過碗筷舀了滿滿一碗燉肉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陸湛在外面盛了一大碗骨頭湯進來，順手放到黑淵面前，黑淵見狀咧著嘴對陸湛笑了笑，陸湛懶得看他那一臉討好的模樣，有這功夫和自己緩和感情，還不如直接到外面和自己打上一架來得實在，現在自己可不是以前那個什麽實力都沒有，必須要依靠別人保護的小孩子了，他已經長成了能夠保護別人的人，也早就將曾經的事情放下。

　現在的黑淵在他眼裡並不是什麽父親，他只是和黑阜黑崖一樣，曾經黑豹部落的一個同族人而已。

　“說說你怎麽會跑到長峰山的事情吧。”陸湛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

　對於這件事情陸湛一直非常在意，畢竟最近發生了太多怪異的事情，都和長峰山，或者說是長峰山對面的什麽部落或者是什麽人有關。雖說陸湛對於其他部落裡的事情並不是太在意，但就怕萬一牽涉到自己的部落裡來，除了之前的山甲族之外，現在的大湖部落，其實離他們的距離也並不算太遠，這讓陸湛不得不多留一個心眼。

　“你就不能讓我先吃完嗎？”黑淵撇了撇嘴，將口中的食物咽下，控訴地瞪了陸湛一眼。

　陸湛不為所動，“說話和吃東西並不衝突。”平時黑淵吃東西的時候也喜歡拉著羅臻啪嗒啪嗒地說話，明明是顯而易見的事情都能問出來，像是什麽

　‘臻臻，這東西是你做的嗎？真好吃。’

　‘臻臻，這是野牛肉嗎？’

　‘臻臻，你竟然能用花來做吃食，你的小腦瓜到底是怎麽想出來的。’

　‘......’

　等等，反正陸湛每次聽到他這些沒什麽營養的話就頭疼，讓自己和羅臻平時說話的時間都搶佔了，更是讓陸湛憤憤不平。

　陸一從羅臻的衣領裡爬下來，一雙觸須向著那發出肉香味的石鍋中擺動著，黑淵見狀，拿了一個碟子過來，夾了兩塊被燉得穌爛的肉塊放進去，推到陸一的面前。

　陸一動作飛快地爬進碟子中去，一頭就埋進了發出誘人味道的肉塊中，羅臻見狀，用筷子沾了一點清水滴在碟子邊緣，這樣陸一吃完後就能直接喝了。

　最近陸一的胃口也大了不少，但吃得再多，它的小身板還是只有這麽一點點，羅臻想不明白那些比它身體大了那麽多倍的食物到底被陸一吃到了哪裡去了。

　“小森林那頭返祖獸人你們知道吧？”黑淵將自己的木碗再次裝滿，這才緩緩開口道。

　羅臻和陸湛對視了一眼，返祖獸人的事情還是他們提醒黑淵的，自然不可能忘記，“你遇到它了？”

　黑淵點點頭，雖然語氣依然平淡，但面色卻鄭重了不少，“我遇見它的時候它已經快死了。”

　“快死了？難道那些鬣狗群又跑出來活動了？”但也不可能呀，鬣狗群在冬季來臨的時候只會跑回南麓平原裡去，南麓平原裡雖然凶獸多，但相對應的食物也多，雖然危險，可也比它們漫無目的地跑出來結果狩獵不到食物整個冬季只能餓肚子強多了。

　“不是鬣狗乾的。”黑淵搖搖頭，“是獸人戰士。”

　兩人都露出驚訝的神色，直到黑淵繼續說下去，他們才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其實黑淵一開始確實只是衝著那片竹林去的，雖然羅臻根據記憶，給黑淵畫了一個簡單的地圖，但黑淵找到那片竹林還是花了一點時間。

　經過陸湛的挖掘和砍伐，即使地上鋪了厚厚的積雪，但痕跡還是很明顯，只要母體發生了一點破損，沒有成熟的晶果就會發出一絲淡淡的味道，這種味道能夠吸引到一些嗅覺靈敏的凶獸過來對這些未成熟的晶果進行保護。

　黑淵雖然是在竹林附近發現的那頭返祖的母花豹，但之前他已經對竹林裡的每一棵竹子，甚至是那些還沒來得及破土而出的竹筍都細細地檢查了一遍，並沒有發現有新的野生晶果生成，很顯然，那頭母花豹也並不是被晶果的味道吸引過來的，它會倒在竹林附近也只是一個偶然。

　母花豹雖然因為返祖的原因，思維幾乎已經被獸性所支配，但或許她是第一代的返祖獸人，曾經也用人身生活過的樣子，還是勉強保留著一點人性，它想向黑淵求救，但又自知自己活不了了，便開始哀哀地不停咒罵著那些將自己搞到如此地步的人類，那些本應該是自己同族的獸人，後來又開始咒罵那些獵食了自己孩子的鬣狗群。

　要不是為了給自己的孩子報仇，它也不會追進了南麓平原中，最後不知不覺又追回到了長峰山腳下，這才再次遇到那群惡魔。

　母花豹以為黑淵聽不懂，隻想在自己等死的時候將情緒全部都給發泄出來，但很顯然眼前的獸人戰士和別人不太一樣，他甚至好奇地蹲下身子，直視著母花豹的眼睛，問道：“你知道那些人為什麽會獵殺你們嗎？”

　母花豹愕然地抬起頭，它定定地看著黑淵，像是在判斷著他這句話是不是真的在問自己。

　黑淵以為母花豹受傷太重，沒有聽清楚自己的問題，微微歪著腦袋，又耐心地詢問了一遍。

　“不......不知道......他們，他們將所有人都殺了。”母花豹哀哀地又咆哮了一聲，即使受傷嚴重，但提起這件事情依然讓它覺得憤怒。

　“殺了？長峰山上的所有返祖獸人都被殺了嗎？”黑淵蹙著眉頭。

　母花豹無力地低垂著腦袋，像是在回答黑淵的問題，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喃喃地道：“殺了，殺了。不對......不......有崽子......崽子被抓走了。”

　“對......對......崽子.......崽子，被抓走了，被抓走了，那些可惡的人類，我要吃掉他們，咬破他們的喉嚨，喝光他們的血。”

　母花豹一開始還有點斷斷續續，然後越說越急，它突然抬起頭，定定地看著黑淵，一雙略顯人性化的眼睛通紅一片，但它已經沒了別的動作，被破開的肚子裡面的血液仿佛已經流幹了一樣，很快，它便再次垂下腦袋，這次那巨大的腦袋重重地砸落到雪地中去，再也沒了聲息，只有那雙又大又圓的眼睛死死地瞪著，仿佛還有什麽東西還沒來得及看到，從而不想將眼睛給閉上一樣。

　黑淵沉默地看著這頭母花豹，他曾經在遷徙到這片地方的時候見過一個花豹部落的人，本來黑豹部落一開始選擇的居住地距離花豹部落並不遠，那裡有一座天然的岩山作為屏障，能夠抵擋住大部分野獸和凶獸的襲擊，是非常好的一處居住地。

　可惜花豹部落的人領地意識太強，他們和一開始的黑豹部落一樣，拒絕一切的外族人，也不想有外族人出現在他們部落周圍，沒辦法，當時的首領和巫師只能帶他們沿著黑河一直走，最後才在這附近找了一處適合落腳的地方，要不是他和阿陸跑去長峰山大鬧了一場，逼著人面鳥的王答應不會讓人面鳥對黑豹部落動手的話，只怕他們還要找上很久才能找到居住的地方。

　黑淵記得，那花豹部落離這裡至少有一個多月的距離，但他們部落的返祖獸人在逃離長峰山的時候竟然會往這個方向跑，這個方向可是和花豹部落的所在地正正相反的。

　一直等到母花豹的身體慢慢變得僵硬起來，黑淵才就地挖了一個深坑將母花豹的屍體給埋了，為了防止那些嗅著血腥味跟過來的野獸，黑淵將母花豹埋得很深，走之前還特意將周圍的血跡給清理乾淨。

　他也擔心是不是因為巫師殿的人為了找他，在經過長峰山的時候被返祖獸人襲擊，這才一怒之下將長峰山裡的返祖獸人給全部都清理掉了，雖然這件事情放到其他獸人戰士的身上可能只能自認倒霉，並盡量避開那些已經退化到只剩下獸性的同族，但這要是發生在自己認識的那幾人身上。

　黑淵斂了斂眉，那些人真的能因為這樣的原因而乾出這樣的事情來。

　不過巫師殿那些老頭子真的會將同為八級戰士的那個人放出來嗎？黑淵對於這個問題打上了一個問號，那人和自己可不一樣，那些老頭子可是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那人的身上，並且堅信對方一定能夠突破到九級，再次將他們人族帶領到這片大陸的巔峰去的，黑淵可不覺得他們會舍得將那人就這樣放出巫師殿。

　為了搞清楚長峰山上發生的事情，埋葬好母花豹後，他就往長峰山奔去，當然，耽擱了這麽長的時間，等到黑淵趕到長峰山的時候早就人去樓空了，根本不可能還會看到那些人屠戮返祖獸人的情景。

　甚至連那些戰鬥的痕跡，都因為這場大雪被徹底地掩埋住，不細心尋找，只怕根本不會發現這裡曾經還有強大的獸人戰士來過。

　黑淵雖然很想翻過長峰山回對面看看，不過最後還是忍住了，尋找一圈無果後，只能返回。

　當然，中途遇到一頭兔熊，盯上了對方那一聲柔軟暖和的皮毛，最後追著兔熊去獵殺的事情就不需要再提了。

　聽完了黑淵的話，屋裡陷入了一陣沉默，黑淵打了一個飽嗝，拿起羅臻旁邊的竹筒，拔開木塞，咕嚕咕嚕喝了幾口清水，衝淡了滿嘴的肉味。

　豪爽地伸手抹了一把嘴，黑淵看著兩人，笑了笑，問道：“你們還有什麽疑問嗎？”

　“長峰山對面一定發生了什麽我們不知道的事情。”羅臻肯定地道。

　黑淵點點頭，“確實，但如果不是親自過去看看，誰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黑淵見陸湛神色微動，皺了皺眉頭，伸起沒穿鞋襪的腳丫，一腳踹到了對方的大腿上，他在對待陸湛的時候可不會記得控制什麽力道，差點沒將陸湛給踹倒。

　“你幹什麽？”陸湛被黑淵的舉動踹回神，不滿地將他的大腳板打開，清脆的巴掌聲讓羅臻聽著都覺得痛。

　然而黑淵卻像沒事人一般，仿佛陸湛那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腳板也只是瘙癢癢一樣，“臭崽子，你是不是打算去長峰山對面看看？”

　黑淵雖然是疑問，但語氣卻非常肯定，很顯然這是認為陸湛有這個打算。

　羅臻愕然地看向陸湛，他想起對方曾經一直想要橫穿黑森林的事情。

　不等陸湛回答，黑淵大手一揮，態度強硬地說道：“你現在實力不夠，不能去那邊。”

　“黑豹部落可是整個部落都遷徙過去了。”陸湛嗤笑了一聲，他的實力即使是以前的族長黑山都比不上，他們都能過去，自己又怎麽可能會出什麽事情呢。

　而且他速度快，即使遇到強敵打不過，他也能全身而退。除了之前為了不讓那些人發現自己的實力，而主動受傷之外，其實陸湛在這片地方並沒有遇到什麽算得上真正對付不了的對手。

　或許以前大湖裡的那條滄龍算一個，但那滄龍在水中的速度也並沒有他的快。

　“不行，你要是去了臻臻怎麽辦？你現在的實力可護不住他，難道你打算扔下他自己一個人走？”或許是自己的伴侶也有離開自己的事情，黑淵說到這裡的時候聲音不自禁地變得嚴厲起來。

　陸湛扭頭看了看羅臻，羅臻也看向他，但並沒有阻止陸湛的打算，他反而轉頭問黑淵，“之前你說的那些特殊晶果真的只要吸收了就能提升戰士的等級嗎？”

　“當然。”面對羅臻的時候，黑淵的態度就柔和了許多。

　“我已經能夠栽種出來了。”

　黑淵睜大眼睛，有點不敢置信，“栽種出來了？那種能夠直接吸收的特殊晶果嗎？”

　“不知道是不是特殊晶果，但應該是晶果沒錯了。”羅臻起身，從床頭上翻出一個木盒子拿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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