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臻伸手在鹿角馬原本應該有傷口的地方摸了摸，除了最外層那塊毛皮因為被劃破還沒來得及長出毛發之外，連之前用來縫合的羊腸線都已經脫落了。

　鹿角馬以為羅臻在和它玩耍，歡喜地舔了舔羅臻的手背，它隻覺得今天的身體輕松了許多，即使現在馬上跑到山嶺裡奔跑一圈都完全沒問題。

　“怎麽了？”陸湛推門進來，帶進來了一陣風雪，看來在羅臻回屋的這段時間，外面又開始下雪了。

　“鹿角馬的傷好了。”

　陸湛將自己的鬥篷脫下來掛到門邊，抖了抖腿上的雪，這才走過去，果然看到鹿角馬身上的傷口已經完全恢復，要不是禿掉的那點皮毛如此明顯，根本看不出對方竟然還受傷過。

　“這草藥效果這麽好的嗎？”陸湛伸手摸了一把鹿角馬的背，被鹿角馬嫌棄地拱開，這個人總是妨礙自己親近那個氣味好聞的人類，再加上之前這人闖進它們領地的時候還找自家的首領打了一架，鹿角馬一點都不喜歡他。

　“怎麽可能是大薊的問題。”羅臻翻了個白眼，大薊的效果如何，陸湛可比誰都清楚，畢竟這人可是用得最多的了，也就對方的恢復能力好，這才顯得大薊幾乎成了療傷的神藥一般。

　“那你還給它用了什麽？”陸湛不解地問，這鹿角馬也就只是一頭普通的野獸，可沒有遺傳到巨大鹿角馬的能力，除了奔跑速度快之外，陸湛可不認為對方的愈合能力能夠比得上自己，昨天羅臻給鹿角馬換藥的時候他也有看過一眼，那愈合的速度怎麽都不可能在一晚上就能恢復到這個程度的。

　羅臻看向擺在一個高架子上，用獸皮包裹得密密實實的太歲，昨晚他除了給鹿角馬吃了一點太歲的根須之外，並沒有再給它吃過任何奇怪的東西了。

　“太歲？”陸湛順著羅臻的目光看去，那東西的效果有這麽好嗎？

　羅臻將太歲取下來，鹿角馬還記得這東西，“吆吆”地叫著扯了扯羅臻的衣袖，顯然是想再討一點太歲來吃。

　“不行，不能再給你吃了。”羅臻將太歲高舉過頭，不讓鹿角馬碰到。

　陸湛一把插到這一人一馬之間，將失望的鹿角馬推到一邊去，“這東西能夠療傷嗎？”

　太歲的效果怎麽樣，甚至怎麽使用羅臻都不懂，但鹿角馬身上的傷口能夠好得那麽快，至少和這太歲是有一定關系的，可惜自己那個能力實在是太過初級，只能簡單地知道這些植物的名字，要是能連用法都知道的話就好了。羅臻貪心地想。

　“不知道，想要看看太歲有沒有療傷的效果，只能等下次部落裡有人受傷的時候給他們使用試試了。”不過現在他們已經打算這個冬天都宅在這片冰城牆後面生活，除了需要出去巡邏的戰士之外，只要沒有敵人來襲，根本不會有受傷的機會，想來短時間之內是沒辦法驗證太歲的效果了。

　“要不我們去問問那頭鹿角馬吧。”陸湛所說的鹿角馬，就是那頭能夠口出人言的巨大鹿角馬，對方已經不知道生長了多少個年月，所知道的事情可要比一般人多得多。

　“順便我們可以將這頭鹿角馬送回去。”陸湛嫌棄地拍了一下鹿角馬又偷偷想要湊過來的巨大鹿角，有這個家夥待在屋裡，連空間都感覺狹窄了不少，要不是對方之前還受著傷，陸湛早就想將它趕出去了。

　為了喂養鹿角馬，他們在大冬天的凍土裡挖了一大片的草根，這還是因為有黑阜從外面帶回來了一些常青樹的葉子的緣故，要不然單靠那些草根，根本不夠鹿角馬吃的。

　羅臻本來就打算等鹿角馬的傷口好得差不多的時候就將對方送走，現在對方的傷口已經完全愈合了，他便也沒反對，倒是鹿角馬似乎聽懂了兩人說要送它走的說話，委委屈屈地湊到羅臻身邊，連晚上羅臻睡覺的時候都死活要賴在羅臻的床頭，仿佛在祈求對方改變主意讓自己留下來一般。

　當然就算羅臻能夠聽懂鹿角馬的要求，不管是為了他自己還是為了鹿角馬，這個冬季他都是不可能讓對方留下來的。

　最後好哄歹哄，說等到春季來臨的時候再讓鹿角馬來部落，鹿角馬這才消停下來。

　第二天一大早，羅臻將幾樣陷阱的設計圖交給了黑崖，讓對方先看看能不能做出來，可惜黑崖不認識字，羅臻必須要細細給對方解說幾遍，黑崖才能了解那些圖上所說的東西。

　等交代好了陷阱的事情後，陸湛和羅臻才帶著鹿角馬返回鹿角馬的領地去。

　其實他們現在居住的盆地在以前也算是鹿角馬的領地范圍之內，山腳下的河流就是鹿角馬群喝水玩耍的地方，只是現在進入冬季，為了安全，鹿角馬族群才返回了領地中心去，那裡有巨大鹿角馬守護著，一般的凶獸不會輕易闖入那裡。

　不過鹿角馬領地中心裡的植物可不足夠整個族群在冬季裡食用的，不少鹿角馬忍受不了饑餓，會偷偷跑出領地，有些運氣好的能夠再次安全回來，但大部分都會像這頭被日曜部落撿回來的鹿角馬一樣，不是受到獸人戰士的襲擊，就是成為其他凶猛掠食者口中的食物。

　一路上，羅臻終於見識到了鹿角馬的奔跑和跳躍能力，對方似乎並不受周圍積雪的影響，速度要比人類形態的陸湛還要快一些，一會兒跑到兩人的前面，一會兒又繞到兩人的後面去，像是在特意炫耀一般，要不是陸湛不答應，自己也有點顧忌著鹿角馬背上剛剛好了的傷口，羅臻還是很想騎上鹿角馬試試的。

　不得不說，鹿角馬真的是非常適合成為坐騎的生物，羅臻可要比這些不懂的原始人更加了解坐騎對於一個部落發展的重要性了，要是能訓練出一支騎兵出來，相信即使是普通人，也不會比那些能夠獸化的戰士弱到哪裡去。

　巨大鹿角馬似乎知道兩人要來，早早就等在了池子邊緣，這附近的積雪不多，不少草木還維持著翠盈盈的狀態，要不是氣溫和外面沒什麽分別，半點都看不出這裡已經進入了寒冷的冬季。

　鹿角馬先一步跑到巨大鹿角馬的身邊，用自己的鹿角親昵地碰了碰巨大鹿角馬的鹿角，口中還“吆吆”地叫喚著，仿佛是在將外面發生的事情告訴巨大鹿角馬知道一般。

　巨大鹿角馬抬起頭，“謝謝你們將我的孩子送回來。”

　“我們既然已經有了協議，以後要成為相互的同伴，幫助鹿角馬自然是應該的。”兩人對巨大鹿角馬行了一個標準的戰士禮儀。

　“你們是有什麽事情要問我嗎？”巨大鹿角馬單刀直入地問道，要不是有事，那個半獸人不可能還將他的普通人伴侶一起帶過來的，而且它從自家孩子的口中也知道了一點事情的大概，但那孩子畢竟只是一頭普通的鹿角馬，沒辦法清晰地表達自己所看到的東西，所以巨大鹿角馬並不知道兩人想要問什麽。

　羅臻從懷裡掏出一個用獸皮包裹著的東西，他並沒有將整顆太歲都帶過來，而是隻帶了一小截拇指般粗的根須，要是巨大鹿角馬認識這東西，只靠這根根須也足夠辨認了。

　看到羅臻手裡的太歲根須，巨大鹿角馬的眼神變了變，或許是它的大馬臉做不出人類那般豐富的表情，羅臻並沒有發現對方變化的神色。

　“你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嗎？”羅臻將太歲根須遞到巨大鹿角馬面前，詢問道。

　巨大鹿角馬盯著兩人看了看，突然輕笑出聲，“剛才我還奇怪那孩子身上怎麽會有生命能量的味道，原來是你們將這東西給了它吃。”

　陸湛挑了挑眉頭，連他都沒有聞出太歲的味道，這巨大鹿角馬竟然能夠聞到誰吃了這東西？

　“這是太歲，能活死人，肉白骨。”巨大鹿角馬眼裡的神情放緩了不少，它在說出太歲的名字的時候，從兩人臉上並沒有看出恍然的表情，顯然這兩人早就知道那是什麽東西，在明知道太歲的重要性還能給它的族馬服用，巨大鹿角馬這次是真的相信兩人想要讓鹿角馬成為他們的同伴的誠意了。

　“活死人，肉白骨？”這太歲的效果竟然那麽神奇嗎？羅臻還是有點意外。

　大概是因為羅臻喂了一點太歲給鹿角馬吃，讓巨大鹿角馬對兩人都增加了不少好感，所以也並沒有打算隱瞞兩人什麽，將自己所知道的太歲的效果都說了出來，“這東西能夠不老不死，只要還有一根根須在，不管在哪裡都可以活著並成長下去。”

　巨大鹿角馬的語氣裡有幾分懷念，像是想起了非常久遠的事情，聲音也跟著變得有點空靈起來，“以前那些古老種族還沒有發現晶果之前，就靠食用這太歲來增強自己的力量，大概是被挖掘得太多了，漸漸地這東西就越來越難找到了。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太歲，還以為它早就和其他族群一樣，早就滅絕了呢。”

　這是羅臻第二次聽巨大鹿角馬提起古老種族的事情，顯然巨大鹿角馬，以及陸湛身上流著的另一半的血液的種族，都是從對方口中所說的有著古老種族的時代一直活到了現在的。

　“你有晶果？”陸湛舔了舔自己被凍得有點乾裂的唇，抓住對方話裡提到的東西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