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晚上，角竹和黑崖都激動得沒辦法入睡，幸好現在不需要外出狩獵，角竹明天的任務只是繼續將冰城牆上的木門封硬實就行了，黑崖更是不需要出門，他乾脆將羅臻留下來的陷阱繼續拿出來研究。

　陷阱種類只有兩樣，一種是挖坑洞，在裡面埋上尖利的木刺和骨刺，但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這裡下的雪太大，要是坑洞處理不好很容易就會被積雪給壓塌。

　另一種就是觸發式的，也是現在黑崖主要研究的種類，像是一些吊脖套，落木陷阱和弓箭陷阱之類的東西，這些用來抓捕一些小動物還好，但要對付一些大型野獸，甚至是動作靈活的獸人就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了，設置在哪裡，觸發距離有多遠，都是需要考慮的東西。

　昨晚下了雪，一早上陸湛就外出巡邏去了，羅臻則清理屋頂上的積雪，他們這些木屋蓋得並不怎麽堅固，要是不定期清理，羅臻擔心屋頂會被積雪給壓塌掉。

　清理完後羅臻會去幹婆婆家裡，部落裡的孩子白天都會送到乾婆婆那裡讓她幫忙照看一下，羅臻會去給孩子們講點故事，然後教他們認認字，有時候有些空閑下來的大人們也會走過來旁聽，雖然認字對於他們來說太過艱難，但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都很喜歡聽羅臻說那些神奇的故事。

　“大巫，海裡真的會有人魚嗎？”

　完成了一天巡邏的陸湛剛準備推開乾婆婆家的木門，就聽到裡面有小孩脆生生地詢問，他的動作頓了頓，本來想要邁進去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你想知道海裡有沒有人魚，等以後長大了，可以親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羅臻的聲音裡帶著幾分笑意，他並不想將這些人都拘在這小小的盆地之中，甚至是他自己，等以後有了足夠保證自己安全的能力後，也想到這陌生世界的其他地方去看一看。

　很快又有小孩提了別的問題，“大巫，人魚的歌聲是怎麽樣的？和我們說話不一樣嗎？”

　這個世界，除了一些巫師在祈禱祭忌的時候會吟唱一些古老的歌謠之外，其他人根本就不懂唱歌到底是什麽，羅臻的音樂天賦雖然不是很好，但一些童謠和流行歌還是會哼上幾句的，他輕輕唱了兩句童謠，小孩們都安靜地聽著，甚至有幾分陶醉。

　羅臻停下來，詢問道：“你們想學嗎？”

　小孩聞言你看我我看你，然後又有點無措地看了看坐在一邊正支起耳朵傾聽，手上卻做著各種活計的大人們，誰也不敢輕易答話，即使他們年紀再小，也知道有些東西是只有巫師才能去學的。

　“大巫，你是打算收弟子嗎？”阿草停下手裡正在編織的草繩，試探地問道。

　這種草繩的材料在河邊有很多，冬季野草枯黃後就剩下一些堅韌的纖維，用來做繩子非常好用，他們現在在城牆上使用的繩梯，就是用這種纖維編織的繩子製作的。

　羅臻搖了搖頭，解釋道：“唱歌並不是巫師的技能，只要你們想學，也一樣能夠學會。”

　“大巫，學會唱歌有什麽用呀？”阿水好奇地問。

　羅臻認真地想了想，“大概能讓人快樂吧。”

　阿水跟著笑了笑。

　陸湛聽到這裡就轉身離開了，他上了冰城牆上待了大半天，其實什麽也沒做，只是蹲在那裡發呆，要不是今天沒有下雪，只怕他能直接被淹成了雪人。

　陸湛直到天色落黑後才回屋。

　羅臻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回來了，最後那些小孩還是沒有跟著他學唱歌，在這些人心目中，唱歌這種事情還是過於神聖了，身為普通人的他們還是不敢隨隨便便就學習這種在他們眼中是能夠溝通獸神的技能，羅臻也沒有強硬要他們學習。

　羅臻已經煮好了晚飯，大概是再沒使用過那個辨認植物能力的緣故，他的食量似乎又恢復了正常。

　“今天怎麽那麽晚才回來？”羅臻給他兌了一點熱水洗手，陸湛動作自然地走過去，目光卻時不時落在羅臻身上，充滿了探究。

　“你今天給他們說了什麽故事？”陸湛舒服地將凍僵了的雙手泡到熱水中，狀似隨意地問道。

　“人魚公主的故事。”

　“人魚？你見過人魚嗎？”陸湛的動作慢了下來，直到羅臻催促才將雙手上的水珠擦拭乾淨，坐到火堆邊上去。

　“怎麽？你也對人魚感興趣？”羅臻好笑地將裝好的肉食遞給對方，“你知道人魚是什麽嗎？說不定是魚頭人身的怪物。”

　剛剛將木碗接過來的陸湛差點因為羅臻的話而失手將木碗摔到地上去，他抬頭驚詫地看了看羅臻。

　本來只是調侃幾句的羅臻看到陸湛臉上的表情愣了愣，雖然陸湛在外人面前很懂得裝模作樣，但相處了那麽久，他的那點小把戲根本瞞不過羅臻，一開始羅臻並沒有留意到陸湛的異狀，這會兒他卻不得不收斂了臉上的神色，甚至因為自己的猜測而不敢置信。

　“阿湛，這裡有人魚？”

　陸湛抿著唇，直直地看向羅臻，並沒有答話。

　羅臻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他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就見過滄龍這樣的巨物，後來還看見了早就滅絕的大角鹿，以及能說話的鹿角馬等等，往近了說，連人都能化形成黑豹，那麽這個世界有人魚又有什麽稀奇的呢？

　“你是不是見過？”羅臻好奇地湊到陸湛身邊，“他們是生活在水裡的嗎？長什麽樣子的？能像你們那樣變成人類在陸地上生活嗎？還是他們只有人魚一種形態？是人頭魚身的還是魚頭人身的？或者只是身體上只有一部分魚類的特征？”

　聽著羅臻劈裡啪啦往外吐的疑問，陸湛本來沒什麽表情的臉上都冒起了幾行黑線，他搖搖頭，“沒有，我沒見過。”

　“沒見過嗎？”羅臻有點失望。

　陸湛繼續抿著唇，他打量了一下羅臻的表情，對方除了有點失望之外，很快又恢復了正常，似乎並不執著於想要知道人魚的事情，繼續坐回原來的位置吃東西。“你很失望？”

　“只是有點好奇而已。”羅臻如實說道。

　“你想看？”

　“想看什麽？人魚？”

　陸湛點點頭。

　羅臻笑了笑，“確實是想看，不過傳說中人魚可不是什麽溫順的生物，要是太過危險還是算了。”在生命面前，羅臻的好奇心還是會收斂住的。

　陸湛想了想，將吃了一半的食物放下，突然站起來，他先找了一根木棍將大門給頂上，防止有人突然闖進來，然後回到火堆邊，當著羅臻的面開始解身上用來固定衣服的腰帶。

　羅臻被對方的動作嚇了一跳，剛剛咀嚼了一半的食物都噴了出來，他雙手撐著地面後退了幾步，被剛才沒來得及咽下去的口水嗆得猛咳了幾聲，“你......你......你這是在幹什麽呀？”說到後面羅臻的聲音都弱了幾分。

　陸湛沒有答話，直接將外面的獸皮大衣扔到一邊，然後將獸皮褲子脫下來，只剩下裡面那條羅臻用柔軟獸皮製作的胖次，一雙肌肉流暢又長又直的腿就這樣明晃晃出現在羅臻面前，讓羅臻恨不得將眼睛給掩上。

　他可還記得兩人身上還有一個伴侶的身份在，陸湛這是什麽意思？羅臻的心跳得很快，一雙眼睛看天看地就是不敢往前飄。

　“看過來。”陸湛好不容易下定決心，結果這人竟然扭過頭去，連忙上前幾步將對方的腦袋掰了過來。

　“你......你可別亂來。”羅臻結結巴巴地說道：“這種......這種事不能勉強，懂......懂不？”

　陸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並不明白羅臻到底在說什麽。

　陸湛深吸一口氣，從他的腳背開始，慢慢有白色的鱗片開始浮現，一開始像是畫在皮膚上的淺淡圖案，漸漸地便越來越清晰。

　羅臻眼睛睜大，盯著陸湛覆蓋滿鱗片的雙腿，雖然陸湛早就跟他說過有兩種獸化的形態，但他從來沒有見過對方的第二種形態，甚至不知道對方的第二種形態到底是什麽樣子的，就連他那半獸化的黑豹能力，也因為毛色和部落裡的其他人不一樣，而很少在人前使用過。

　“你......”

　陸湛的獸化速度其實很快，他晃了晃自己變得堅硬無比的雙腿，上面就像穿了一條銀色的盔甲褲一樣，“你覺得這是什麽？”

　魚鱗，不管怎麽看那覆蓋在陸湛腿上的都是魚鱗的模樣，他想起鹿冥曾經說過，陸湛身上流著的另一半血液是來自一個古老的族群，難道那個族群，就是人魚族嗎？

　羅臻嘴巴張了張，正想詢問就被對方伸手掩住了。

　“不要問，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陸湛笑了笑，“不過以後你就不要再跟他們說什麽人魚的故事了。”

　羅臻點點頭。

　陸湛迅速將身上的鱗片收了回去，剛將褲子穿了一半，門就被人敲響了。

　羅臻尷尬地走到門邊，催促對方快點將衣服穿好，真是的，給他看個半獸化的形態有必要將自己脫得那麽光嗎？要不是他之前非要讓對方穿上胖次，這次說不定就真的要看見什麽不該看的東西了。

　羅臻臉上燥熱得厲害，正想將門打開，動作卻突然停了下來。

　為什麽我要因為陸湛脫了衣服而不敢看？大家不都是男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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