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交換下來？真是好大的口氣，別說是長峰山對面來的部落，就算是附近的第二大部落，也不敢直接跟他說這樣的話。虎朝輕嗤一聲，顯然並不相信羅臻的話。

　羅臻將水囊的塞子拔開，裡面還裝有半袋水，他先將水倒了一點在手心上，然後輕晃了一些手中的水囊，笑著說道：“只要有了這種水囊，即使在野外找不到水源也不怕會被渴著，不知道這種東西，你們虎獅部落需不需要呢？”

　水囊外麵包著一層牛皮，虎朝一開始不知道這位巫師拿出一塊厚獸皮做什麽，直到看到羅臻將裡面的水倒出來，再聽了對方的解說，虎朝的眼睛“唰”地亮了起來，一眨不眨地盯著羅臻手中的水囊。

　能夠隨身攜帶著水的東西，沒有比獸人戰士更懂這東西有多重要了，冬季還好，即使再渴也能隨手抓一把雪來緩解一下，但是到了炎熱的夏季，一旦狩獵的時候找不到水源，那可是隨時都有中暑暈倒的危險的。

　要知道出了部落，周圍全是荒郊野外，誰也不知道草叢中隱藏著怎樣的危險，一旦暈倒，身邊又沒有族人的情況下，那和等死也沒什麽分別了。即使有族人在身邊，那也只會成為對方的負擔。所以能隨身攜帶的水源有多重要，只怕看到羅臻拿出來的水囊的獸人戰士都會懂。

　虎朝咽了咽口水，目光灼灼地看著水囊，“你要用這個東西和我們交換石鹽？”

　羅臻看對方的表情就知道對方這是動心了。

　水囊的製作方法看似簡單，卻並不容易，單是內髒的處理羅臻就花了快一年的時間才研究出來，饒是這樣使用的期限也並不是很長，最多三四年，裡面的內膽就要廢掉了，必須換上新的。

　他也不怕虎獅部落的人將水囊交換過去後能夠弄出一模一樣的來，羅臻拿出來的水囊裡面使用的是野牛的膀胱，這東西清洗不乾淨的時候一股騷味，再加上在大夏天要是處理不好還會腐爛掉，所以除非實在是渴得受不了了，要不然即使是這些原始人，都不一定能夠下口。

　“當然。”羅臻將水囊遞過去，表示自己的誠意，他並不介意虎朝會拿去看，這次他們帶出來的水囊數量不少，但大部分都是使用過一段時間的，也不怕虎朝會聞到奇怪的味道。

　水囊的口子並不大，除非將它拆解，要不然根本看不清裡面的樣子，得到了羅臻的同意，虎朝將水囊裡的水全都倒到旁邊的石鍋中，本來裡面只剩下大半袋的水，全部倒光後也隻堪堪裝了三分之一石鍋，但這個容量也已經讓圍觀的幾個從沒見過水囊的獸人戰士嘖嘖驚歎了。

　“你想用這個水囊換多少石鹽？”虎朝多看了羅臻兩人一眼，能夠拿出這種從沒見過的東西來交換的部落想來也不會簡單，要不是有自信，只怕大多會像其他小部落那樣，隻弄些獵物和獸皮來交換而已。

　“你覺得這樣一個水囊能夠交換到多少塊石鹽呢？”羅臻不答反問。

　沒想到羅臻會將問題又拋回來給他，虎朝沉思了一下，眼珠轉了轉，“你這水囊只是一些普通獸皮做成的，一個水囊換一塊石鹽怎麽樣？”

　“我這可不是普通獸皮。”原始人沒什麽算計，羅臻只看虎朝的神色就知道對方這是在壓價了，雖然水囊對於他們來說並不算特別難製造的東西，但是對於虎獅部落來說卻是新奇又急需的東西，羅臻可不會大方地低價交換過去。

　他們千裡昭昭從長峰山對面過來，自然就是想要將東西的價值最大化，然後交換到更多他們需要的石鹽回去的。

　“你們用獸皮能夠弄出這種水囊嗎？”羅臻反問。

　虎朝抿了抿唇，首領讓他盡快將這裡的石鹽重新搬回部落中去，雖然他也不太清楚具體的原因是什麽，但他也不能將石鹽全用來交換幾個水囊，如果可以，虎朝倒是希望能夠用最少的代價來弄到水囊這東西。

　“那你想要換多少？用這幾個水囊就想將我的石鹽全部換走是不可能的。”

　換多少數量這個羅臻還沒細想過，本來他今天就是想先去其他部落的帳篷前了解一下一般的交易價是多少再來定價的，這會兒昭然讓他報一個數，他也想不到合適的價格。

　一直沉默的陸湛突然伸手拉了拉羅臻，上前一步說道：“一個水囊換十塊石鹽。”大概是當了幾年部落首領的緣故，陸湛往人前一站，早就不是以前那個存在感弱得沒人發現得了的半獸人了，連本來已經做好了和羅臻討價還價的虎朝都被陸湛的氣勢吸引。

　幸好虎朝本身也是一名強大的獸人戰士，自然不可能真的被陸湛唬著，很快就回過神來，“不行，十塊石鹽太多了。”十塊石鹽他都能交換到一堆野獸的獸皮，五張凶獸皮了，虎朝雖然很想要水囊，但他並不想做虧本生意。

　要知道來到這裡的人都是衝著石鹽來的，虎朝不信這些人會不和他們交換，或許是拿捏住了這一點，虎朝有恃無恐，語氣堅定不容反駁。

　然而陸湛本就不是一個按照規矩來做事的人，聽到虎朝拒絕，一把將對方手中的水囊奪回來，塞回獸皮背包中，拉起羅臻就打算往門外走去。

　帳篷裡的幾人都被陸湛這一言不合就轉身離開的舉動驚得怔了怔，貓右愣愣地問道：“你們不是需要石鹽嗎？”怎麽就走了？

　“我們部落並不缺石鹽。”陸湛聽到貓右的疑問，倒是停下來給他解釋了一句。

　貓右臉上神色疑惑更重了，他饒了饒後腦杓，不是為了石鹽的話，為什麽要來聚居地呢？隨後他想起昨晚喝的美味肉湯，明明沒有看到這些人放石鹽進去，但是肉湯的味道卻是帶著淡淡鹹味的，只是當時他被美味吸引，並沒有細想，這會兒想起來了，貓右拍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恍然道：“難道你們是出來歷練的？”

　有些部落在獸人戰士成年的時候會有外出歷練的習慣，等他們回來的時候將會成為一名厲害的戰士，一般這種人，也會被人統稱為遊獸，只是遊獸很少會跑來聚居地這裡，他們更喜歡在外面和各種野獸凶獸搏殺，遊獸更不會帶著對部落來說不可或缺的巫師出來，所以誰都不會將羅臻一行人往遊獸的身份去猜想。

　陸湛聽到貓右的話，雖然不知道對方腦補了些什麽東西，但還是高深莫測地勾唇笑了笑。

　看到陸湛兩人似乎對於石鹽真的不太留戀，虎朝反而急了，他連忙上前攔住已經走到帳篷門口的兩人，“一個水囊十塊石鹽實在是太多了，這個價格我拿不定主意，你們還能接受多少價位的？我們可以再商量一下。”

　“那你想要多少石鹽交換？”

　虎朝愣了愣，怎麽現在變成他想要用石鹽來交換水囊了？見陸湛又有要走的打算，他也來不及細想，“一個水囊兩塊石鹽，和凶獸皮一樣的價格。”

　“八塊。”

　“八塊太多了，最多只能三塊。”虎朝咬了咬牙，又提了一塊石鹽。這要是在往年，或許虎朝並不太在意這一兩塊石鹽的差距，但昨天來給他傳話的獸人戰士千叮萬囑讓他盡快趕回部落裡去，甚至還交代將昨天剛剛搬過來的石鹽全部都重新搬回部落裡去，所以虎朝能夠動用的石鹽並不多，現在帳篷裡的這些，有大部分還是前幾個月剩下來的。

　“五塊。”陸湛不急不緩地說道。

　虎朝搖搖頭，“三塊，這是最高價了，我們連凶獸皮也只能交換兩塊石鹽，再多絕對不行。”

　陸湛定定地看了虎朝一會兒，知道對方這是不打算再讓步了，這才側頭看向旁邊的羅臻，用眼神詢問對方的意見。

　一個水囊交換三塊石鹽，說實在的這個價格比羅臻原來所想的要高一些，他微微對著陸湛頷首，陸湛點點頭，“那行，就換三塊吧，你要多少水囊？”

　虎朝怔了怔，為什麽有種兩人身份對調的錯覺？不是應該這兩個人來問他要多少石鹽嗎？哦，對，之前那個巫師說過，想要將他手上的石鹽全部交換走。

　虎朝目光複雜地看了看兩人，“你們有多少水囊？”

　陸湛將背後的獸皮背包解下來，從裡面掏出五個水囊遞過去，“我們隻帶了五個出來，帳篷裡大概還是十來個，可以全部都交換給你。”

　虎朝的目光落到那個牢固的獸皮背包上去，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用獸皮製作的東西，剛才陸湛背在身後，完全不需要用雙手抱著，這對於外出狩獵的獸人戰士來說，可是再方便不過的東西了，既能裝獵物，又不會影響獸人戰士的戰鬥。

　虎朝看到獸皮背包裡除了水囊之外，還放有一些骨頭野果之類亂七八糟的零碎物件，隻一眼，虎朝就看出了這獸皮背包的好處來。

　“這東西你們交換嗎？”

　陸湛看了看自己手裡的獸皮背包，見虎朝眼睛發光地盯著看，乾脆從裡面掏出一個新的獸皮背包出來，輕輕抖開，“一個獸皮背包十塊石鹽，概不還價。”

　虎朝：“......”

　“你們到底還有多少個這樣的獸皮背包？”虎朝語氣艱澀地問道，今天真的是他接手聚居地以來遇到的最棘手的一次交易了。

　陸湛笑了笑，“我們帳篷裡，大概還有十來個吧。”